唐寿一个后世人对见血的事还是挺害怕的, 尤其是熊壮山之前当着他的面宰了野山羊后, 用那把带血的大砍刀吓唬过他, 他就稍微有那么点阴影了。
虽没言明,但那个平时糙到极致的大汉却心细的看出来了,其实, 熊壮山对唐寿的事从来都不糙, 但在别的事上就好似天生少了一根筋, 总有那么些无所谓。转首, 熊壮山就请了熊三郎过来帮忙。
熊壮山眼睛一瞪,喝声“排队。”乱哄哄挤在熊家门口的村人就瞬间如分拨的潮水般,规规矩矩的按先后来的顺序排好了长队, 没一个人敢叽叽歪歪些旁的。
后面有来晚的,排在最后的就道:“你别给肥瘦的都买走,给我匀一些, 谁不知道肥的香。”
前面排队的就回道:“知道二郎家今天杀猪, 我起个大早就过来排队, 一斤比肉铺里便宜十三文不说, 还是在自己门口卖, 肉品也好,我可不得多买点, 今年托二郎和他夫郎的福, 咱也小赚几个。平时也就那样了,过年了,总得吃顿肉。”
“托了二郎和他夫郎的福了, 今年过年办置年货的钱都比往年宽裕了不少。”一时间村人都说起二郎家的好话,一方面是真心实意的感谢,一方面也是希望排到他们的时候,二郎能多给切些肥的。
队伍中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娘子耳里听着村人的议论声微低下头,半垂着眼睑,心事重重。
农家妇人也没什么值钱的首饰,插根木簪,戴朵鲜艳的布花就是流行的款式了。可即便打扮得如此鲜亮,脂粉抹得较平常厚重,也难掩脸上的憔悴。
队伍渐渐排到了她,熊三郎忙到头也不抬,道:“买哪里,要多少?”
小妇人定定地看着熊柱,半晌没有言语,眼眶慢慢湿润了,泪水泡在眼圈,似随时要掉下来。
等了会儿听不到回答的熊柱有些不耐烦了,今个来熊家买肉的不止本村人,还有外村的。便宜了十三文,就是多走些路,起个大早,农家人也愿意来熊家买。熊铁跟着忙活了一个时辰,喝水上茅厕的功夫都没有,这会儿遇上个磨磨唧唧耽误时辰的就很是厌烦。
失了往日的和善语气冲道:“你快点,到底要买哪里,后面人都排队等着呢,这大冷的天……”
当抬头看清面前之人的脸时,熊柱不耐的语气忽然就顿住了,他双眼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小妇人,比那小娘子还要失魂三分。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忘了周遭的一切。可后面等着的人却不肯了,“熊三,你干什么呢,赶紧给割肉,看人家小娘子咋还看直眼了,再直眼哪也是人家的娘子了。哈哈哈…… ”
熊柱平时挺热情的一个年轻人,和熊壮山不一样,在村里人缘还是不错的。所以后面排队的才敢这么和他开玩笑。
熊柱这才被唤过神来,脸红了,声音也弱了,甚至声音里多了几分他自己都不自觉的温柔,眼神飘忽来飘忽去,就是不敢看眼前的小妇人。
“那个,你要哪块肉?”熊柱轻声问道。
他的这幅态度倒是让眼前的小娘子心里有了底,竟没了刚刚独自一人时的慌乱,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小娘子的脸上生了些许笑意,眼睛里也涌上了先前没有的自信。
她伸出手指着那一堆没人要的排骨,“三郎,这堆我要是要的话,能给我算便宜些吗?”
那是一堆小排骨,被剔的不算干净,上面挂了不少肉,但绝对不是好地方,村人要买都是不要这地方的。又不是专门啃骨头的狗,买那没多少肉的骨头干啥,也不解馋。
熊柱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落在那小妇人的手上,小妇人的手指被冻得通红,这并没什
么,熊铁注意到的是她的手背皴裂了,在娘家时小妇人的手虽谈不上白嫩,但绝对不糙,并不像现在这般伸出来,一时都分不清是男人的手还是女人的手。
熊铁心脏被针扎了般一痛,恍神间就脱口而出道:“他待你不好?”
问完,看着小妇人瞬间红了的眼圈,熊柱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马上掩盖失态的絮絮叨叨解释道:“这骨头上的肉虽然没剔那么干净,但是也不多,吃不到什么,不如你买这块吧,虽瘦肉多些,但价格也能给你便宜几文…… ”
小妇人打断熊铁的话,“我没钱。”
要是以前,熊柱是不会这么劝说别人买哪块肉的,谁家不想买肥的,都知道肥的香,可是也贵呀,谁家不是一文钱掰两半花,这么说就难免讨嫌。但今年杏花村人都跟着熊家多多少少赚了些钱,就都能买起了。甚至就在刚刚还有排在后面的人大声喊着叫排在前面的人给他们留些好肉。
熊柱一时间被晃了心神,大脑一片空白,才会说出这等不过脑袋的话,忘记了眼前的小娘子已经嫁做他人妇,不再是杏花村那个儿时一起长大的玩伴了。
“对不起,我……”熊柱懊恼的捶了下脑袋连忙道歉。
小娘子脆弱地笑笑,“没事,你也是无心的。”
熊柱不再说话,耷拉着脑袋心情明显沉郁了,他闷不吭声将之前没人要的那些大骨头都从下面的竹筐里拿出来,“你要是要的话,这些都给你,就给十五文。”
一旁一直闷头干活的熊壮山闻言瞟了一眼那堆骨头,之前唐寿给他说过,骨头没肉,村人都不会买,就是在镇上也是半卖半送,赚不了几文钱,所幸要是没人买就不卖了,正好他拿来煮汤喝,还说可以补钙。
这些话熊壮山听不大明白,他知道夫郎的意思是想要,上次去镇上还特意买过。既然是自己吃的,他也就没剔那么干净,留了一些肉在上面。熊柱来时,他也说过,打算自家留着吃。刚才忙,没拿屋去,就放在外面了。
不曾想这会儿不仅被人瞧上了,还要被弟弟半卖半送给别人,
不过熊壮山倒也没出言打断,他家地窖里已经留了三头牲畜,想吃骨头有的是,不差这点玩意。再者他也知道他三弟不是故意的,估计现在他三弟魂都没在身上,做事全凭本能。
小妇人道:“谢谢,你给装这个竹篮里吧。我听说你家还卖大豆油,两文钱一碗,给我打两文钱的,装到这个油罐里。”
熊柱放下刀,就进屋给小妇人装油去了。
“哥夫,这个油罐你能给装满吗,差多少钱你告诉我,我给补上。”
妇人带来的油罐不大,三四碗大豆油的量,唐寿给装满了,也没真要熊柱的钱,只好奇的跟出来看。
就见他把油罐递给一个在村里算是挺靓丽的小娘子,小娘子伸手过来接时,一双水盈盈的眼睛还紧紧盯着熊柱看,目光里有不言而喻的某种意味。果然,在两人传递碗的过程中,双手就发生了意外,孤男寡女的指尖就挨在了一起。
熊柱登时爆红了脸,小娘子也羞羞答答的,但唐寿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对劲。
暧昧的火花还飘在两人中,轰轰烈烈的烧着,下一秒,就被一个巴掌打翻,油罐咕溜溜滚在地上,洒了一大半的油。
“你……”熊铁抬头刚要理论,看见来人是陈家老四,也就是小娘子的郎君时,怒气喷发的火焰哑了声。
倒是小娘子哎呀一声,忙扑到地上,将油罐扶了起来,看着里面还有半下的油,肯定比她要买的二文钱的油多,才松口气。
陈四拽着小娘子的胳膊,一把将人从地上粗暴地拽起来,“你们刚才在干什
么?我还没死,就敢当着我的面眉目传情。”
小娘子惶恐地解释道:“我们没有,我和三郎什么都没做,刚刚,就是……就是意外,我们手不是故意碰在一起的。”
唐寿就差没捂眼睛,这女的是真蠢还是假蠢,这种事也拿出来当着大伙的面说。本来只是两个人知道的事,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了,就算没什么,这么一说,就成了有什么。谁家男人能不怒!
果然,陈四气到眼睛都突了出来,脸红脖子粗的恨不能宰了熊柱。
“好啊,你竟然敢轻薄我娘子!”陈四根本不容熊柱辩解,上去照着熊柱的脸就是一拳。
他突然发难,熊柱没有准备,陷入了被动,眼睁睁看着这一拳就要打在自己眼眶上,半空里,生生被熊壮山给挡住了。熊壮山抓着陈四的胳膊,一拉一推,眼看着没用力,竟就把人掼倒在地。
陈四狼狈的爬起来,还要上。熊壮山嘭地一下,将砍刀劈在骨头上,骨头被一劈两半。
熊壮山沉着嗓子威胁道:“你要在我熊壮山家里闹事?”
熊壮山?
陈四下意识吞口口水,熊壮山大名鼎鼎,壮举太多,威名临近的几个村子都知道。
看着他手里的那把锋利可鉴人的砍刀,再看看凶神恶煞的熊壮山,他到底没敢硬碰硬。可这口气堵在他胸口,上不上下不下,简直要憋死他了。
陈四回头去拽小妇人的胳膊,怒气冲冲道:“赶紧跟我回家,我就知道你这次跟我吵架要回娘家就是个借口。是不是听说熊家现在发达了,就不要脸地往上凑,你别忘记当初是你嫌弃熊家穷,选择了我的。现在虽然我老陈家比不上熊家,但你别忘了你还是我娘子,敢给我勾三搭四!”
那小妇人竟不跟着陈四乖乖地走,反而蠢到极致的火上浇油道:“我没有,从前是我和三郎没有缘分,并不是我嫌弃三郎家穷。至于刚刚,真的只是不小心碰到一起的。”
“三郎?”陈四鼻子都要气歪了。
郎君在昱朝是尊称,一般只用来称呼大户人家的男丁。村里人间都是姓氏加排行这样叫,要是喊谁几郎,就是在捧着对方的叫法。
“你叫的是真亲密!”陈四气的浑身颤抖,面颊更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掌狠狠扇肿了,他仿佛听见周围人戳着他的脊梁骨在议论他,他抬手就是一巴掌将小妇人打翻在地,“贱人!”
陈四碎了她口,抢过小妇人怀里的油罐塞进装骨头的竹篮里就去薅小妇人的头发,竟打算就这么生生把她拖走。
“在我跟前穿得和丧夫了似的,到了野汉子跟前就打扮的花枝招展,看回去我怎么收拾你。”
小妇人狼狈地被薅着头发拖在地上走,没两步就疼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她边拼命从陈四手里往回拽头发,边对熊柱求救道;“三郎,救我!”
昔日喜欢的人,求而不得的人被这么对待,熊柱哪能忍住,到底上前将小娘子解救出来,什么都不顾就藏在自己身后,“她是你娘子,你要干什么?”
陈四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可熊壮山在那这么凶恶地立着,他并不敢把人怎样。
正在这时,小娘子的阿娘阿父还有几个兄弟收到村人报信,知道自家三娘子出来买个肉,却被陈四家暴了,立刻赶出来。
她的几个兄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哄声上去,“你要干什么,还想打我三妹不成!我就说我三妹身上怎会有伤,是不是你之前就这么打过她?”
陈四瞅瞅她家人,再瞅瞅熊柱,浑身颤抖,“好,好,好,你们王家好得很……”陈四拧身就走,看着竟是气到随时可能猝死。
全村人都聚在这里看热
闹,对熊柱名声实在太有碍,唐寿就将人引进屋里。
刚进了屋,王母抱着王小娘子就嚎啕大哭,“我哭命的三娘子,是娘害了你,当初阿娘就不该嫌贫爱富,以死相逼要你嫁给那个陈四。”
王母边这么哇哇大哭,边偷偷瞄着熊柱的表情,“阿娘怎么也没想到,陈四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人前装的是个人,人后却关上门就打人,根本不把你当人。都是阿娘的错,当初全部是阿娘的错!”
王母哭得抑扬顿挫,唐寿也听明白了,想来这王家小娘子和熊柱应该是青梅竹马,只是那时候熊家穷,王家瞧不上眼,将小娘子嫁给了陈家。
只是既然嫁给了陈家,就是陈家人了,在没被休的时候怎敢这般作死。纵然没有后来清朝时那种不守妇道要被沉塘的说法,可却也是十分严重的,这王家小娘子和她家人脑门被夹了吗,竟敢这么做事?
唐寿还没想开,王母就替他解惑了,只见她竟一把跪在熊柱的面前,哭求道:“三郎,你就原谅我吧,当初错的都是我,是我嫌贫爱富,我家三娘子心里是慕着你的,一直就没同意过陈家,是我将她绑上娇子的,你就原谅她吧。”
熊柱表情痛苦,平时挺精明一个人,这会儿却去看王三娘的表情,王三娘披散着头发,狼狈不堪,可看在熊柱的眼里,却只剩下心疼。
“可三娘子已经嫁给了陈四,我……”熊柱痛苦地抓着头发。
这事有戏,王母双眼顿时亮了,抓着熊柱的腿就道:“三郎,你求求你二哥二哥夫,他们既有钱又认识县令大人,只要他开口让王家休妻,王家不敢不从的。到时候你和三娘子就可以立刻成亲,以后她便是你的娘子了。”
“赵春花,你当我熊家小子说不上娘子嘛,会捡个被休回家的破烂!”熊母听见动静,从家里匆匆赶来。
“现在见我家日子过好了,就想把你家卖了的小娘子再卖一次,好换了钱,给你说不上亲的两个小子说亲是不是?你算盘打的真精!”
王母不管熊母说什么,就抱着熊柱大腿哭:“你喜欢三娘子的是不是,快和你阿娘说,求求你哥夫,快!”
王三娘子也哭哭啼啼看着熊柱。
英雄难过美人关,熊柱竟然真被说动了,刚要张嘴,唐寿抢先一步。
“三弟,你说话前可要想明白了,你面前的这个三娘子已经嫁人,如今是陈家妇,说不得已为陈家生了孩子,你现在应承他,就是在勾引人家娘子,为世人不耻。”唐寿冷声道:“你要是娶了她,即便有再多的理由,也掩盖不了你和她苟且的事实。”
唐寿直白的话如一盆冷水浇下,兜头将熊柱发热的头脑冷却下来,他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一时磨不过弯来。现在被唐寿不留情面的话砸的清醒,什么也不敢应承了。
“三娘子,你现在姓陈了。”
“三郎。”王三娘子傻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熊柱竟然会拒绝她,她逼问道:“我阿娘说你拒绝了好多人家的亲事,条件再好的长得再漂亮的都不同意,不就是因为我嘛?”
熊母骂道:“你做梦呢,我家三郎那是没瞧上。”
“我不听,我要三郎亲口说。”
熊柱没看王三娘子,怕看着她,他就说不下去了,“不是的,从你嫁人那天起,我就死心了,我没说亲,仅是因为还没遇到我心悦的,并不是因为你。”
“你还是跟你阿娘快快离开吧,这么一闹,村人都看见了,万一要是传出闲话就不好了。”
“闲话,我为了你……”
熊母断然呵斥道:“别说为了我儿子,那是为了你自己,要是你心里当初真有我儿子死也不会嫁给
别人。如今分明是见我家日子比陈家好了,就巴巴贴上来,你们王家怎就这么不要脸!”
“我……”王三娘子还要辩解。
熊柱却道:“你们快走吧,今日这事,我保证我们家人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你……你走吧。”
王母又要来抱熊柱的大腿哭求,被熊母上来挡住,高喊声:“阿山。”
熊壮山指了一个村人给他看着,自己拿着刀晃进屋子,“怎么了?有人闹事?”
熊壮山手里那把刀太吓人,别说王家人恐惧他,全村人都恐惧他,王家仗着熊柱还要歪缠,熊柱却先一步出了屋。没了杖腰眼的人,王家只能领着女儿回家。这事只要熊柱不点头,她家便是硬赖,也赖不上。王三娘子嫁人,熊柱便和她再没见过,今日是第一次见面,却不是私下里,只因买卖。
虽说交易过程中,不甚挨碰了,可这什么都不算,甚至够不成轻薄。
王家纵然再不要脸,这事背着人时敢说,当着人面还不敢乱来,只能领着女儿回了家。村人问起,只说陈四打了女儿,女儿不堪欺负跑回家里。好不容易被劝动了回夫家,就赶上熊家卖肉,见肉便宜,打算买回夫家一些,没想到就因为接个碗,两人手碰到,被陈四误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幸而被熊家救了,不然今天回去说不得得被打死。
王母说的情真意切,涕泪横流,村人也不知道熊家屋里发生的事,只知道看见外面的,就以为是真的,跟着骂了陈家两声后,还是劝着王三娘子回去过日子。谁家娘子没被夫家揍过,还能因为一两顿打,日子就不过了嘛。
“陈四也是,买个东西无意中碰到不是很正常,我这个老婆子刚才还按着熊柱的手让他给我多割些肥肉,难不成我就和那熊柱也眉来眼去了。”一个婆子忿忿不平地道。
“谁说不是呢!陈四当初我们看着挺好,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人,真是人面兽心!”王母忧心忡忡道。
等村人都走了,王三娘子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阿娘,你不是说他一直心心念念着我,只要我同意,他就会娶我嘛。你要是不这么说,我今天怎么会这么做,如今熊柱不要我,陈四还和我撕破了脸皮,日后我再回到陈家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王母也后悔不已,“我怎么知道熊柱是这么个黑心肝的。前几天,我撞见镇上人家的小娘子来熊柱家里说媒,那可是镇上的啊,熊柱竟然给拒绝了。转头碰到我,就问我你过得可好?一个郎君问一个小娘子过得好不好,这不就是旧情难忘,我怎知,他把咱们勾上套,自己却变卦了。这是报复,一定是在报复。”
王家人都坐在家里骂上了熊柱,可要不是他们自己心生贪念,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却还要来埋怨无辜的人。
熊壮山卖完肉就让熊柱走了,自己收拾了东西。
唐寿转一圈,发现只剩下些内脏,其他东西全卖光了,看来村里人日子是过好了。
“二郎,咱们晚上就做这些内脏吧,别看村人瞧不上,那是他们不会做,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美味。”
在厨艺上,熊壮山从不干涉,实际上于他而言,有人给做好了就行,毕竟他自己都是用开水滚滚,还吃得膀大腰圆。
“你说的算。”
熊壮山洗剩下的内脏,水被染成鲜红色,唐寿切了葱段和姜片,忽然嗤笑道:“二郎,你说这人心是怎么回事,明明知道惹不得,可为了利益就是有人偏要往上凑。前车之鉴,撞得头破血流的都在那里尸体横陈,还没来得急收尸,怎么有人就视而不见呢?”
熊壮山知道他说的是弃婴和今日之事,转身将血水泼了,再次清洗。
“夫郎你放心,有我在什
么牛鬼蛇神也不怕的,我手里这把砍刀,尽皆斩于刀下。”
看着他那把蹭亮的大砍刀,唐寿心脏猛跳了两下,总觉得熊壮山这话有点惊悚,他不就是后世来的鬼吗?
用剩下的内脏,做了道爆炒腰花,溜肥肠,肝被煮了,沾蒜酱吃。
吃的时候,熊壮山第一次偏食,腰花比别的吃的多。
唐寿看的新奇,“你喜欢是腰子,喜欢的话,我以后多给你做。”
熊壮山抬头看他,眼神深不可测,半晌,才意味深长道:“喜欢,你知道为什么吗?”
“能为什么,好吃呗。”唐寿夹块腰子放进嘴里,他做的吃食,东京来的小郎君们不也吃得甜嘴巴舌的。
熊壮山深沉地笑了,将吃光腰花后剩下的汤汁泡饭,又吃了一碗饭。
是夜,于地动山摇中,唐寿听见身上的汉子在他耳边轻声道:“吃什么补什么,我这腰力可还令夫郎满意?”
这下唐寿终于知道熊壮山为什么喜欢腰子了,他发誓从这一刻起,他再也不做腰子了,公狗腰什么的,见鬼去吧!
还有一句要说:“去tm的吃什么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