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和婉晴是被小楼里忽然而起的喧哗声吵醒的, 醒来后就听见整个小楼里的跑商都在议论什么方便面。李四还是问了一个跑商才知道, 这方便面竟又是熊家新鲜出炉的美食。听说特别好吃,而且还是一袋多种吃法,可以干嚼着吃,或者用热水泡着吃, 最美味的是还可以水煮。总之,无论哪样,都是美味不可言。那跑商说着就似要流出口水的样子。
这些跑商们再怎样说也是走南闯北, 好吃的好玩的见过不好, 这方便面不知道又是何等美味将他们迷成这个样子。说来,熊家现在卖得火热的油茶面他还是没吃过, 听说也是十分美味的食物。
“婉晴, 你去叫孩子们, 咱们一起过去熊家那边,如今熊家出了新吃食,反响这么好,想来一定正需要人手,我们这个时候正好能帮上忙。”
婉晴将两个孩子叫醒后,两个孩子尽管身体又累又乏完全没休息过来,但听到阿娘的解释, 都明白这是个机会,能在熊家人面前刷好感动,知道他们李家人非是惫懒的。
两个孩子睡眼朦胧刚要走出门口时,李大娘子似忽然想到什么, 整个人一激灵,忙把堪堪走出门口的三妹拉了回去。
婉晴奇怪问道:“怎么了,大娘子?”
李大娘子摇了摇头不说话,只拉着她三妹退回房间,等再出来时,两个小女孩的脸蛋上就不知道怎么多了许多斑点,那些斑点密密麻麻布满孩子们的脸颊,既难看又显脏。
婉晴对此只是无声地叹息声,她知道大娘子这是被逃荒路上的那个富商给吓到了。她想说她们到了已经到了目的地,不用再这般小心翼翼了。
可随后想到,两个小姑娘现下虽然被逃荒折磨得憔悴不堪,但到底年纪好,如今异地他乡,还是少惹是非的好。更何况,他们也不了解熊家人的人品,这熊家虽有个双儿,剩下的可都是男人。而在乡下,一般都是娶不上小娘子的汉子才会娶个双儿,双儿子嗣艰难,能不能生育还两说。况且,就算熊家人没什么歪心思,难保过往的跑商没个坏心,大娘子这番举动至多也并不错处。
其实也不怪婉晴和孩子们多想,毕竟这一路上她们经历了太多人心叵测,难免防备心重些,倒也算不得什么。出去见了李四,李四看见两个孩子这个样子也没多说。
他们刚走到小楼门口,就见到了布真领着他的孩子耶鲁进来,这还是几人在熊家第一次见面。
耶鲁兴奋地跑上来拉着三娘子的手,“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
三娘子还记得这个男孩,知道是他帮助了他们,所以没有甩开耶鲁的手,只是赧然的笑了笑。
布真也同样热情地拍着李四肩膀,“没想到你们要找的熊壮山竟然真的杏花村这个大名鼎鼎的熊壮山,如今,你们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李四非常感谢他,要不是他给代话,他们现在也许还在难民中啃着树皮草根。
“此事还是要多谢你才是。”
布真哈哈大笑,“无碍的,举手之劳,说来我也要感谢你,要不是你耶鲁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李四就笑道:“如此说来,我们都要感谢自己做个好人,才会事事顺遂。”
“也是。”布真爽朗地笑着,忽然他想到什么,将李四拉到角落里,“对了,你可不可以帮我给熊家说个情,我这里财帛略有些不足,可不可以以物换物。”
“这……”李四有些为难,可随后想到布真的恩情便不能坐视不理,“这样吧,我去和熊郎君说说,你也知道,现在我是给熊家做工,说的话能不能帮到你还要看主家的意思。”
布真却满不在乎道:“你放心,只要你张口,熊家一定会帮这个忙
。”
李四领着人来到熊家厅堂,就见商人们尽管散去不少,可还有不少围在案几旁下订单。
唐寿和熊壮山也在楼下,看见他们就笑道:“休息得怎么样,饿了吧,一会儿忙完,我叫于诚帮你们弄着吃的。”
李四和婉晴可不敢把自己定位成客人忙道:“不饿的,吃完就睡下,这会还不饿。要是饿了,我们自己随便做些吃的就行,可不敢麻烦于诚于丰,他两个都忙成什么样子了。”
反正都是要在他家帮忙的,唐寿也就没那些虚伪的客套,点头道:“那好,等你们饿了就自己弄些吃得,厨房里有粮食,还要别的就地窖取。”
“知道了。”李四应着,一旁的布真却急得不行,咳嗽了两声,李四才难言道:“熊夫郎,是这样。布真他银钱上有些不足,可手里却有些从他那边带来的货物,你看是否能……”
李四很是难为情,他这刚来就这么多请求也不知唐寿会怎么想他,可眼下这种恩情他又不能不说。
唐寿知道胡商手里有许多好东西,以物易物也不亏,他也和栗特人或者波斯人换过,就点头道:“换倒是可以,你带我去看看,要是有我要的,我就和你换。”
“你放心吧,都是些好东西。”
胡人盛产牛羊,因此羊绒不少,他一路上卖了许多羊绒毯和皮子,还有一些马奶酒。现下,马奶酒还有几壶,羊绒毯和处理过的牛皮也有些。
唐寿看了看,就都要了,主要是这些羊绒毯是好东西,他很喜欢,在玉林镇买,价格肯定还要贵些。
唐寿不压价,价格公正,布真又换了许多方便面和油茶面,他高兴地道:“熊夫郎以后可还收这些东西,你要是要,我以后过来倒是可以多带些。”
唐寿却想到了后世那些这时候还没有传入昱朝的美食,现如今昱朝和外番贸易交往正盛,有些东西虽然还不到出现的时候,但要是有人刻意寻,有人刻意找,难保不会提早步入历史舞台。不说一旦地瓜玉米土豆等高产作物出现会增加多少产量,救了多少人命,只从他私心而言,是可以让他家熊二郎尽可能多的吃到他吃过而他没吃过的美食,他也是乐意的。感情这种事,大抵就是自己吃了一道美食,便心心念念着他还没有吃过。
心里刚想到熊壮山,唐寿就禁不住去看他,一回头就对上熊壮山的目光,他发现这人的目光只要他在,就会无时无刻地落在他身上,他要是不在,他就似对别人都没兴趣了,只顾着低头干活。这样想着,唐寿心里就似糖化开了,甜甜蜜蜜的。
“如果你要是能带来些昱朝没有的作物,那么有多少我都要,你放心价格绝对不低。”
布真楞了下问:“昱朝没有的作物?”
“对。有一种叫做玉米,也可能叫其他什么,总之是结在高处,剥开玉米棒上长了一粒粒的玉米。还有地瓜……”看着布真越听越茫然的表情就知道他没见过这些,唐寿便想到了孜然,这可是美食,烧烤必不能少的调料。他记得最早孜然是当做香料来到华夏的,这个应该有非常大的可能性被找到,“你可知有种香料叫做孜然,是小粒状的,闻着有股特殊的气味。总之不管什么,只要你能弄到昱朝没有的作物,不管是出银子买,还是用我家的东西换,我都不会亏待你。”
布真早就陷入深思,以前他没想过这些,如今看来,要是能千里迢迢带过来些昱朝没有的吃食,看样子也是很赚钱的。
送走了布真,李四和婉晴就要留下来帮忙,被唐寿撵回去休息了。
他们走后,熊壮山便跟着也要出去干活,虽然家里有于诚于丰两个帮忙,但要做的活还是不少的。熊壮山本身又是个闲不住的勤快人,便总是在忙
,不想转身的瞬间却被唐寿扯住了短打。
唐寿歪在塌上,妖精似的眨眨眼睛,“二郎,你就这么走了?”
熊壮山不吱声,静静看着他夫郎。自从上次的事件过后,虽然没明说,但他夫郎对他的态度却完全变了样,像是一只磨人的小妖精,不过他并不反感这种改变,相反心里有些喜闻乐见。
唐寿伸出大腿,脚尖点了点熊壮山的胸膛,“记住,以后出门前要亲亲我,这叫做出门吻……”
熊壮山的眸色却暗得深不可测,他夫郎今天在饭桌上就勾引他,这笔账他还一直没和他算呢。熊壮山抓住唐寿的脚腕,轻轻一折,整个人就压了上去。
唐寿如同炸了毛的小奶猫,喵喵地叫着:“你干什么,我只要个出门吻,没要个出门炮……”
熊壮山轻轻地笑了声。
昱朝的盐巴严格被官府掌控,禁止私盐买卖,一经查处便是重罪,甚至可能被株连九族。所以方便面里的调料包不可能放后世的那种带盐巴的粉包,以免惹上贩卖私盐的嫌疑。以唐家如今的经济,完全没必要犯险,所以就只做了酱包和蔬菜肉料包,和一袋小咸菜包。
如此调味便只能靠酱包,酱包就是牛肉和牛骨汤加上茱萸酱等制作的。为了吃着不淡,酱包多加了些许盐巴,说是多加,但因为昱朝盐巴贵,许多百姓吃盐都非常省,所以整个昱朝的人均口味还是要比后世清淡多了,便是多加了盐,也并没有多加多少,一袋十五文的价格完全可以合得上,其实真正的成本价一半不到,主要是人工。
方便面之所以叫做方便面就是因为方便,跑商们带着它,只要有热水,泡上一碗就是美味,和油茶面完全不一样美味。走到没有人烟的森林深处,只要有水源就是凉水泡上一碗,也能吃得很好。实际上,不到馋得厉害的时候,跑商都舍不得自己吃,还指着方便面大赚一笔呢。
方便面最先出现销售的地方就是玉林镇上,一出就备受到富人的追捧。
王雄作为玉林镇上几大富商之一,也在第一时间吃到了。可他的脸色却是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的样子。
他娘子便关切问道:“郎君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还是这方便面不和胃口?”
王雄看着色香味俱全的方便面重重叹口气,摇头道:“此等美味,怎会不和我胃口,分明就是太和我胃口了,我才如此闹心。”
“这,这是何故?”
“娘子啊,为夫这辈子唯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去年去东京为咱们王家嫡脉祝寿的事。我怎么也没想到堂堂东京王家会那般子眼皮子浅,想要人家熊家的牙香方子,谈不拢就使些阴损招数,却反被熊家打了脸。结果现在倒好,人熊家就此不做王家人的生意了。咱们一个偏远的分支,平时不见他们照顾着什么,现在却要被嫡脉连累,你可知别人家都能进到熊家的货,一个月能多赚多少银子,咱家又损失多少。从前根本到不了我面前的一些人家,现在每个月的盈利也是咱家铺子的几倍,如此下去,要不了多久,咱们在玉林镇上怕也就至多算了普通富户,再做不得头几把交椅了。”
王娘子不管家里生意上的事,何曾听过这个,顿时也没了胃口,“那熊家现在竟有这般能耐了?”
“哎,此一时彼一时,早日今日,我何苦舍近求远,去讨好那个嫡脉,最后什么好处没捞到,却被连累至此。”
王雄悔不当初,东京王家的日子也不好过,王家发家主要是丝绸和纸张两大营生。如今纸张几乎被官家垄断,官家做出的纸张有贵有便宜的,客人想要什么样的消费,就有什么样的消费,况且又加了个卫生纸的营销,简直不给其他纸铺活路。现在不管穷富的客人都被官铺给抢走了。
王家纸铺的盈利迅速下滑,连同往日一半也比不上。王家家主急得嘴上起的泡就没下去过,药也不知道喝了几幅了,全然没半点效果。可偏生,他的儿子们还不给他省心,最近他三儿子看上了东京一个摆摊卖炊饼的娘子。这本来也没什么,关键那个娘子已经嫁人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
“你就不能给我消停点,家里现在都什么样了,你还给我找事!”王家家主愤恨道:“你回去给我好好反思,最近都不许再出去了,明白吗?”
王三郎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可一离开他爹眼皮子底下就变了样子。
贴身跟着的小厮惶恐道:“三郎君,家翁不是不让你去找那小娘子嘛,你可不能去。”
王三郎满不在乎道:“一个卖炊饼的娘子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王家如今便是有点紧张,还能连一个卖炊饼的都摆不平。”
小厮不敢再说了,苦着脸跟他郎君又去街北骚扰那个小娘子。
不得不说这娘子长得还是有几分韵味,虽然出自市井小民,却也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气质,也难怪王三郎吃了一次人家的炊饼就惦记上了。
这小娘子平时只给家里郎君换个手回去吃饭,大多时候是不在摊子上的。
王三郎领着人转了一圈,果然看见就那男人自己在炊饼摊子上,他便带着小厮拐进了王家,熟门熟路地就进去了。
“谁?”小娘子谨慎地问了声,出来一看是王三郎,便不喊了。
王三郎看着小娘子手中拿着的针线活,忙上前一步,一把抢了下来。
“二娘,你怎么能做这活计,这活计也是你能做的?”王三郎面上故作心疼不能自己地道:“你这双手岂是做这个的手,那个高二怎么就能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谁家娘子不做些针线活贴补家里。”二娘低下头垂着眼眸轻声回道。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从前不觉得这又什么难的苦的人,如今却因为王三郎的一句问句,心里莫名心酸了。
这王三郎已经缠着她许多时日了,初时她又惊又怒,也不敢同高二说,生怕高二认为是她不守妇道,勾引了有钱人家的郎君。只以为自己不给他好脸色,不理会他,王三郎没趣,便会知难而退。
谁知道王三郎是个打不走骂不走的,随她怎样打骂,就是笑呵呵的,还给她送些吃食玩意。
王三郎敢这般肆无忌惮地歪缠她,也是因为平时家里就她自己。她和高二有两个小子,一个九岁,一个十一岁,都在私塾里读书。所以没见过王三郎,也不知道他们阿娘正被人歪缠着。有时候回来见家里多了些吃食,还以为是阿父阿娘买的,高二倒是问过,但二娘推说是邻居送的,高二就信了。
从没没想过,一个邻居怎会平白无故时常总来给他家送吃食,还只当自己遇上好人了,是人家看他可怜。如此情况下,一来二去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二娘就不再打骂人了,虽然态度上还是淡淡的,但却一直默许了王三郎的到来。
王三郎是个泡在生意场上的人精,在生意场上的老油条里是个没下锅炸过的生面,可应付一个市井小民的女子完全够用了。一见她态度松动,王三郎眼里就闪着十拿九稳的得意,对二娘态度上却更加亲密了。
他对小厮招招手,小厮就将捧在怀里用袋子装的二十斤重量的油茶面放到二娘面前。
王三郎上前一步执起二娘的手,心疼的摩挲着,“二娘高二能舍得你,因为他是个窝囊废,我不是,所以我舍不得。你看,我心里装的都是你,这是最近在东京大火的油茶面,一斤便是七八十文的价格,你家在外面摆摊子,想来是知道有多难买到的。可我吃过一次这好东西,就惦记上你了,一
想起你还没吃过,这美味到嘴里也成了无滋无味,我只恨你没吃过,千辛万苦托人买了给你送过来。二娘,我这番心意,到了如今,你还不知道吗?”
二娘抬起头,眼睛里眼睛有了泪花,女人总是容易被情真意切爱着自己的男人感动。高二又是不会柔情蜜意的,日子还过得这般穷困,突然出现一个高富帅这么对她上心,二娘的心怎么能不感动。
王三郎见火候差不多了,就低头来亲她。不知道二娘是被吓住了,还是怎么竟然没躲,就这么给他亲个正着。
却就恰在此时,高二回来了。他家炊饼做的不好不坏,从前还能面前糊口,但最近隔壁新出了一家炊饼摊子,做的味道比他家好,他家炊饼就卖不动了,有时候一天下来也卖不几文。看着人家一个劲卖,他家无人问津,高二也生气,可人家凭本事赚钱,他也无法,实在忍不住,就提前回家吃饭,不想却撞上他娘子和一个陌生汉子正在……
高二随手摸起什么玩意就朝王三郎劈头盖脸打去,王二郎被打中几下,额头破了皮,他的贴身小厮才把人拦下。
王三郎何时受过这种委屈,摸着额头上的血泽愤怒到了极致,当下也不给高二面子,直接道:“正好今天你回来了,咱们就所幸把话说开了,你自己没本事,就别怪二娘令寻出路。”
高二骂道:“放你娘的屁。”
王三郎虽然人风流了些,但毕竟出身世家,教育在那里,听见高二粗话,真心鄙夷他粗鄙,都不大乐意和他讲话了。
“高二,你就是自己无能,越骂人越能说明这点,不说别的,就是这油茶面,你给你娘子吃过吗,哪怕一口。可我呢,一出手就二十斤,实话和你说了,你家这段日子吃的大米肉都是我带来的。”
高二一听就扣嗓子,恨不能给他吐出来。
“你做这番态度有什么用,你自己不吃,难不成还要连累二娘跟你受罪,如今二娘分明能过上好日子,你还拖累他不放,你还是个男人嘛?”
高二抬头瞅着二娘,逼问道:“二娘,你告诉我,是不是他逼你的?”
二娘啪嗒啪嗒掉着眼泪,她不想说。
王三郎却不愿意背这口黑锅,冷冷道:“二娘,如今到了决断的时候了。你大可实话实说,若是你选择了我,我几日就是仗着家里势力,也会把你带回去,给你个名分,从此吃香喝辣,在不为这几文钱的生计发愁。若是你选择了高二,之后咱们就当不认识,我在不会登门讨人嫌,只是这吃食,我也不可能再送了。二娘,你就做选择吧。”
二娘抬头去看高二,高二本是穿着粗布短打,因为天热却把上衣脱了,打着赤腹。反观王三郎,衣着华丽整齐,风流倜傥,有眼睛的似乎都知道该怎样选择。
“高二,我……”
高二似乎看出了什么,不等二娘说完,推开小厮就劈头盖脸继续朝着王三郎打入。王三郎连肩扛手不提的世家子弟哪里打得过做惯粗活高二,只能多谢跳出门外,可尽管如此,他并不死心,朝屋里喊道:“二娘,你今日跟我走了,我以后必定好好待你,若是不走,咱们就算完了,你自己考虑清楚。”
高二举起手还要打人,却被二娘拦了下来,二娘对他摇着头,满眼泪水,“不要再打了。”
高二心猛地一沉,“二娘,你什么意思。”
二娘哭道:“你昨日不是说家里没银钱,供不起大郎读书了嘛,大郎成绩那么好,于科举一定能成的,我今日便随他去了,换得几两银子,供大郎读书,也不枉我们母子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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