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狠狠打了两个孩子, 可事情已经发生, 无法挽回。终究还是和熊壮山唐寿夫夫二人隔了心,日后两个孩子遇到事,就算碍于叔侄情分不得不帮, 尽不尽心尽力却是两回事。
这一点两个小孩子不懂,可两个大人却完全明白。
熊母郁郁道:“要不,我带着两个孩子去和二郎道歉,小孩子不懂事,犯了错误叔叔打一顿就好了, 难不成还真能因为这点事就隔了心?”
“阿娘, 寻常叔侄是不会, 可二弟和咱家是怎么回事, 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就隔了层心,因着二弟夫郎嫁过来才缓和了些许关系。”熊大嫂郁结道。
“可也不过是如履薄冰,便是阿娘去二弟家也不敢随意说话,二弟那人性子那般孤僻, 两个孩子在他家里又是那般乱翻乱扬,还轻信小人之言,不知道怎样胡说八道了什么。阿娘现在带着孩子找过去,二弟夫郎万一多心什么过继不过继的混账话是咱们教的,那才是祸端的开始。”
“可也总要去道个谦,就算是表个态也好。”
熊大嫂点头,“那就阿娘自己去吧, 别带两个孩子了,免得适得其反,更加惹得二弟二弟夫郎不快。”
熊母将于诚送来的东西全部又装进竹篓,背在背上送还给熊家。
“是熊家阿婆啊。”于诚虽然还是笑呵呵的样子,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熊母自己想多了,总觉得他的态度似乎没了以往那种热络。往日里说话,是将他当做东家母亲那种恭敬热切,现在就有种淡淡的疏离,出于礼貌的问候。
熊母没时间细细品味里面的滋味,道:“我找二郎和他夫郎,你让我进去。”
以前见到熊母,于诚都是主动让进屋的,这可是东家的母亲,自然得小心翼翼伺候。这次于诚却似一个门神,将大门堵的严严的寸步不让,熊母半点无迹可寻。
于诚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抱歉,郎君和夫郎说不见客。”
客,亲生母亲竟然是客!
熊母心里绞着难受,她将背上的竹篓放下了,“这是两个小孩子不懂事要回来的东西,叫我给背回来了,麻烦你替我交给二郎。还烦你给转告声,就说两个孩子被他们阿娘打了顿,知道好赖,也能分清远近了,再不会叫人撺掇下就脑子不清的胡乱作祸。”
“话我会一字不落地转告。不过这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我家夫郎说了,侄子想吃点吃食,叔叔家有,侄子开口了自然是要给的。”于诚随意瞥了眼竹篓,“不过说来,熊阿婆家里最近这几日应该赚了不少钱吧,几百文的东西,孩子都张口就敢要。”
两个孩子本来就将于诚得罪个彻底,那么大点的小孩子嘴巴那么毒,还一口一个狗奴才。于诚肯定不能给他们说好话。
熊母脸色惨白,彻底明白熊壮山的态度了。
“对了,我家夫郎还说了,侄子们以后想吃什么直接和他说就行,不用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去家里翻。无论怎样,侄子们想吃点零嘴,他们的二叔还是能地办到的。”
熊母唯唯不敢言,于诚又突然道:“对了,我家熊夫郎托我和您说声,他喜欢静,孩子们太吵,以后就不用来了。”
“阿娘,于诚真是这么说的,就算您自己去还是没进了熊家,看来二弟是真的生气。”
熊母重重叹口气,只要不是二郎两个,不管两孩子得罪了阿山其他兄弟姐妹中的任一个谁,都不算事,她一句话也就算了。可唯独在二郎两口子这里,就是她一个做母亲的也无能为力。
这件事熊大嫂放在心里翻来覆去的琢磨,越琢磨越没个样子。甚至想到她家大郎,到现在还在食品厂上工,一个副职。而熊铁年纪又小,经验
又不丰富,可熊壮山却将他调到镇上,还是个掌柜,这会不会和她的两个孩子有关。上次吃饭就差点扎到二弟夫郎,因这个那时候就不喜了她家大郎,所以才直接调走了弟弟,越过了他这个当哥的。
晚上熊铁回来,熊大嫂将事情和熊铁讲了。熊铁也没打孩子,只是第二天早上从熊母手里要了几百文,直接走食品厂的账,就当是他买了下来。
因着这事,熊大嫂受了熊母许多白眼,幸好家里没有第二个媳妇,不然不定怎样挨欺负呢。
熊大嫂知道两个孩子是被弟妹撺掇的,明白她这是自己捞不到好处,也不想让她好过,心里就恨上了弟媳妇。
她的性子也不是吃亏的,有来熊家进货的来自小南村的商人,熊大嫂就把这事拿出来说叨。每每此时熊大嫂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她弟妹是个无情无义就认钱的人,为了钱竟然撺掇两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过继,别人一听就明白,这是看上熊屠户家里的钱了。
熊大嫂没提她父母,是因为这时候重孝道,讲的是天下只有不是的儿女无不是的父母。所以熊大嫂才没将父母扯进来。
熊大嫂哭的梨花带雨,“我都说这事不行,二弟和二弟夫成亲才不过一年,孩子不急,断然拒绝了她,可她就是不死心,转而竟然撺掇两个小孩子去二弟家里闹。这哪有这样的人,打着为我好的名头,心里不定存着什么心思呢!分明就是她自己见钱眼开,眼皮子浅!”
赵大嫂娘家还有个没出嫁的妹妹,这事从小南村村民口中越传越离谱,最后竟成了这事都是赵大嫂娘家给出的主意,就是为了图谋熊家的财产。这不成了见钱眼开,见利忘义,这样人家出来的女儿谁家敢要,有个这样的岳家,时时图谋女婿家的东西,家里还能得好。没人怀疑这点,就连拐了那么多个弯的熊家,就因为有钱就被惦记上了,别说更近的女婿家了,肯定少不得算计。
这风言风语传到赵大嫂娘家,差点没把娘家人气死,她妹妹更是怨她。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得了,怎么竟想着别人的东西,还带累了她的姻缘。赵大嫂的父母将她叫回去,狠狠训斥了顿,临走告诉她没事别回娘家了,祸害。
事态发展到这样,赵大嫂成了名人,只要走出家门就会遭村人指指点点。赵母没办法,就又给女儿捎信,先是斥熊大嫂无中生有,后是让她回来澄清。
结果这口信石沉大海,别说到最后没见到熊大嫂的人影,就是口信也没给个。问带话的人,人家只说话带到了,但熊大嫂看着就不热切,也没多说过旁的。赵家纵然气愤,着急赵大嫂的名声,可到底没人敢去熊家闹。
“阿父,那熊家会和我们合作吗?”
夏日炎炎,父子两个坐在马车上赶往杏花村。
这对父子是来自临近府城的宣和镇,是窑户,家里有制瓷作坊。
自前朝以来,瓷器盛行,一夜之间大大小小制瓷作坊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大的,不肖说,可以叫窑厂。小的,就是个作坊,自家那么大,用枯枝干草等烧制作瓷器的槎窑。槎窑烧出来的是低端粗瓷,供普通百姓碗碟之用。
这对父子两个家里的就是槎窑,当初如父子二人赶潮流的不少,所以宣和镇上很多这样的槎窑,制窑的作坊一多了,自然就不赚钱了。
父子两个这次出来就是为了给制瓷作坊寻找生路的。
他们看中了熊家,熊家装牙香和牙香筹的目前都是木头制成的盒子,费时费力,不如和他家合作,改用瓷器。他看了那么一个大小,他家烧制起来很容易,有了模板可以成批,价格也比木头差不多少。
“瓷器?”唐寿怔了下,没想到老丈来这竟然不是为了进货,而是谈生意来了。
不过说实话,木盒确实费人工费时间,不如瓷器这种批量生产的好,倒也可以合作。
“熊夫郎,我看了你家牙香的盒子,那样的一个小盒子我可以给你二文钱,二文钱可比手工还便宜了。”江老丈看唐寿面露豫色,急忙自我推销着。
如今江家制瓷作坊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不寻找到新的买家,恐怕就无法经营下去,等待它的命运只有被吞并或者倒闭。
“二文钱一个的盒子,那是粗瓷了吧?”唐寿问道。
不敢隐瞒,江老丈解释道:“粗瓷好,粗瓷便宜。那景德镇的瓷器和珐琅是精致美轮美奂,可那价格又岂是寻常百姓买得起的。”好在粗瓷虽然粗糙,但胜在价钱低廉,给了老丈一个借口。
唐寿轻笑出声,“老丈来谈合作时,不曾打听清楚熊家的牙香是做富人生意,一盒便是几两银的价格。这种价格怎么可能用粗瓷,只怕换了粗瓷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那些富人了。木头还好,打磨好了,雕刻上花朵,漆料一涂,一样精致漂亮。可粗瓷本就粗,那些富人怕是看了一眼就会觉得掉身价,连带着我家的牙香也不肯买了。”
江老丈当时看到熊家牙香都是木盒子装,没一盒瓷器的,听了儿子一句明明粗瓷更省钱省力,何苦用这费力的木盒。就头脑发热来找熊家了,说来当时没细考虑,也是最近生意太不好,江老丈为了生意上的事焦头烂额,脑子不够用,才一时短路一样,连用脑子思考都不用,就直接来了。
人有时候头脑就像忽然抽了下,总能做出在当时当成真理,过后看它却简直是个大傻狍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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