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池敬遥失眠了。
他窝在裴野旁边,久久难以入睡,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
“想什么呢?”裴野听到少年气息始终不平稳, 便知道他没睡着。
池敬遥道:“二哥, 我在想明天回去一趟庄子,给你多弄些药带着。”
他的随身空间里倒是有不少药,但是就这么凭空拿出来多少有点夸张, 就算裴野不追问, 别的人也一定会觉得奇怪。所以他想着明日回庄子里一趟,好名正言顺地弄些药给裴野带着。
“池大夫,能不能也给我弄点药?”另一张床上的杨跃问道。
“行。”池敬遥应道。
反正杨跃到了军中也未必会去前线,说不定有可能是去做军医。
既然这样, 提前让杨跃熟悉熟悉这些药倒也不错。
次日一早,裴野便陪着池敬遥回了庄子里, 杨跃也跟着一起去了。
池敬遥在药房里捣鼓了大半日, 最后抱了几个大药罐子出来。
这些药罐子各个都比西瓜还大,每个罐子里头少说也得有几千粒药丸。
池敬遥将他能想到的裴野他们会用到的药, 几乎都备了一罐。
他原想着只给裴野和杨跃带一些, 但转念又想到,祁州营那么多人, 若是真到了紧要关头,裴野手里有药绝对不可能自己留着不给旁人用。况且池敬遥攒了这么些年的药, 本也是为了治病救人, 又不是给自己吃的,如今倒不如多给他们备一些, 也算是将这些药用到了“刀刃”上。
“用法和用量我都写一份塞到药罐里, 这些药丸治外伤的和止血的最多, 各有两罐。还有管水土不服的,管消化不良的,管吃坏了肚子的,管太紧张睡不着觉的,管白天打仗犯困的……”池敬遥在大药罐子外头都贴了标签,然后又指了指最后一个药罐,朝裴野道:“还有管杀了人会吐的……止吐药。”
裴野:……
“章师兄不是已经去了祁州营做军医吗?这些药他也都认得,届时直接给他保管便可。”池敬遥叮嘱道:“药性可以持续好几年,只要注意别泡了水就行。”
杨跃兴奋地看了看那些药罐,而后朝池敬遥问道:“有没有那种药……治相思病的?如果我们到了战场上,想家了,或者想什么人,吃一颗就能好受些。”
裴野闻言看了杨跃一眼,淡淡道:“你还不如问问有没有管上了战场吓得尿裤子的药。”
“你别说,我倒真把这个给忘了!”池敬遥说着挠了挠头道:“治相思病的药没有,但是让人缓解情绪,避免吓得尿裤子的还真有。不过我得现炼制,从前没有存过。”
池敬遥百密一疏,只想着这种药裴野肯定是用不到,却忘了旁人可能有用。
裴野无奈叹了口气,一把揽着池敬遥出了药房,道:“这些够了,你不必再操心药的事情。如今仗还没开始打呢,你就这么紧张了。”
“我紧张吗?我不紧张。”池敬遥道。
“昨晚你做了一夜的噩梦,半夜起来搭了好几次我的脉,是不是梦到我在战场上战死了,害怕了?”裴野问道。
池敬遥忙去捂他的嘴,道:“呸呸呸,大年初一能不能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我是去打仗,不是去送死。”裴野道:“你是觉得你二哥不堪一击吗?才这么不放心。”
池敬遥闻言总算稍稍冷静了些,他承认,他确实太紧张了。
作为一个在现代社会生活过近二十年的人,他看过太多战争片,所以对于战争的想象总是伴随着很多惨烈又血腥的画面。哪怕他知道裴野有
多厉害,也不妨碍他担心。
“好,我不担心……”池敬遥道,“那你让我想想还有什么能带着的吧。”
“什么都别想了,我什么也不用带。”裴野静静看着少年,目光中带着令人安心的笃定,他朝池敬遥说:“我会平平安安回来。”
池敬遥看着他的目光,一颗心顿时安稳了不少。
他冲裴野一笑,道:“要不二哥,你带上我吧。”
“别闹。”裴野笑着从衣袋里取出了一个红包,放进了池敬遥手里道:“给你的。”
池敬遥打开一看,里头装了三两银子。
“这么多压岁钱?”池敬遥惊讶道。
他从前每年最多也就收到一两左右的压岁钱,今年程大夫走了,他也没回家,原想着今年不会有人给他压岁钱了,没想到裴野也不知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竟给了他三两。
裴野道:“我攒的军饷,还朝杨将军借了一点。这里头还有明年和后年的压岁钱,届时我在边城见不到你,提前先给你了。”
池敬遥握着那三两银子,朝裴野问道:“那你大后年过年之前,能打完仗回来吗?”
“兴许吧。”裴野道。
“那可说好了,大后年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去边城找你要压岁钱。”池敬遥道。
裴野闻言怔了一下,随即淡淡一笑,伸手在少年脸颊上捏了捏。
他既没反驳,池敬遥便当他同意了。
初一一过,很快就到了十五。
回到祁州营之后的次日,裴野便跟着杨城一起,启程去了边城。
大营开拔之前,杨城找人给池敬遥送了不少银子,说是要付那些药丸的钱。
池敬遥想了想也没推脱,毕竟战事会进行到什么时候,谁也说不准。
他正好拿这些银子,让庄子里的伙计们再炼一些伤药,届时托人送到边城去。
池敬遥在裴野走之前,还学着人家的“锦囊妙计”,也给裴野做了个锦囊。
怕裴野打开看,池敬遥还好生夸张了一番,说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打开,否则自己会倒大霉。裴野信不信不好说,但池敬遥知道他在这方面一向好奇心不重,倒也不担心。
开春后,池敬遥便去和容娘他们道了别,跟着程大夫的另一个姓梁的徒弟启程朝南去了。
临行前,他特意仔细看了丁小婉此前和裴原整理过的那本草药注解,打算此行看看能不能收集到此前他们未曾见过的草药,做一个补充。
因为这一趟要离开很久,池敬遥犹豫再三,将猴子大佬也一起带上了。
一来路上好做个伴,二来大佬对他很是依赖,以往他离开庄子久了,大佬都会不高兴,这次他若真是走个一两年,生怕大佬会气出什么毛病来。
好在这猴子和他一起生活久了,习性早已与猴哥他们不同。
池敬遥给他弄了身小孩衣服穿着,若是戴上帽子不看脸,还真像是带了个三四岁的小孩一般。
去南边的这一路,池敬遥和梁师兄并未急着赶路。
他们一路上所到之处,一边义诊,一边与当地的大夫交流,倒是收获不小。
虽然这一路也没遇到什么太严重的病人,但池敬遥零零散散,也攒了几百点行医指数。
当然,这点指数距离他的100000点目标,差得还远着呢。
不过不久后,池敬遥便发觉自己的行医指数总是在持续增长。
他一开始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才意识到,或许是他此前送给祁州营的药丸被人用了。因为那些药丸
是他亲自炼制的,又是他送出去的,所以系统将药丸被服用后起到的作用,做了一定的换算,给他加了不少行医指数。
例如,一个受了外伤的人,若是池敬遥亲自医治,可以获得10点行医指数。
但因为医治伤患的是别的大夫,伤患只服用了池敬遥的药丸,所以系统只根据药丸对伤患的治疗作用,换算给池敬遥1-5点不等的行医指数。
就这样,池敬遥很快便可以通过行医指数的变化,去推算边城的战况了。
若是哪一天他突然加了几百点指数,便说明他们今日打了一场小仗。
若是哪天突然加了上千点,说明他们这场仗打得很激烈。
若是一连月余都是零零散散的积分,就说明这段时间他们没有开战……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没有带随行的军医,所以没有用到那些药丸。
池敬遥和梁师兄这一路南下,每到一处驿站,都会给裴野写一封信,告诉对方自己的近况,也会给容娘寄一封家书,免得对方担心他。
只不过这些信能不能寄到地方,池敬遥并没有把握。
杨跃临走前倒是给过他一枚令牌,说让他拿着令牌去驿站,那样信件寄到的概率会大一些。但池敬遥不想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便一直没用过那枚令牌。
好在虽然很难通上信,但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池敬遥都能准时收到裴野的“夸奖”积分,这倒是让他安心了不少,起码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彼此报个平安。
就这样,池敬遥他们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快入冬的时候才到了南境的一个寨子里。
那日他和梁师兄上山采药,对方不慎跌到了山沟里,虽然性命无碍,却摔断了腿。
伤筋动骨一百天,两人无奈只能在寨子里落脚。
初时,池敬遥和寨子里的人还有些交流不畅,渐渐地众人便熟络了起来,池敬遥甚至学会了许多当地的方言。
寨子里从前没有大夫,池敬遥他们在那里住下之后,着实帮了不少忙。
到了后来,十里八乡的人都会跑去找他们看诊。
池敬遥和梁师兄的“大名”在附近的寨子里越传越广,池敬遥也借着看诊的机会,认识了附近驿站里的人。彼此熟识了以后,池敬遥第一次朝他们出示了杨跃送自己的那枚令牌。
那也是他第一次在写给裴野的信中,写明了自己落脚的地方。
此前因为居无定所,池敬遥寄过去的信里,从未要求裴野回过信。
“信到了边城再回来咱们这里,大概得多久?”池敬遥朝驿站里的人问道。
“咱们这里的信不是日日都往外送,一般都是捎带着。不过你比较幸运,明日便有往北去的信使,顺利的话,一个月出头你的信就能到边城。”那人朝池敬遥道。
池敬遥一算,一个月出头寄出去,若是裴野给他回信,等拿到信,最快也得两个月之后。
好在他们此番一时半会儿也不打算再赶路,在此地少说能待个四五个月,说不定会更久,所以他倒也不怕收不到信。
在等着裴野回信的日子里,池敬遥一边给寨子里的人义诊,一边去附近寻访整理草药,剩下的时间,他则会炼制一些药丸。此前他攒了好几年的药丸,大半都给了祁州营,如今正好借着机会再攒一些。
经过这段时间的积累,池敬遥的行医指数已经积攒了9875点。
而他的系统积分,加上行医指数获得的9875点,和他从前积攒的17095点,如今共有26970积分。不过池敬遥素来节俭,这些年一直本着宽进严出的原则,不
到万不得已,很少动用积分。
直到次年开春,池敬遥终于收到了裴野寄过来的第一封信。
信不算长,延续了裴野一贯“惜字如金”的风格,只有短短一页纸,说他们打了胜仗,一切都好,还说池敬遥的药救了不少人的性命。
池敬遥根据日子推算,知道裴野轻描淡写的那场仗,应该打得挺惨烈的,因为那两日,他每天都会收到很多行医指数。
在那之后不久,池敬遥也收到了裴原的家书。
裴原在信中说家中一切安好,让他在外头保重身体,信的结尾裴原还告诉他,丁小婉已经有了身孕。
“我听他们说边城的仗打得很焦灼。”驿站那人朝池敬遥道:“今年开春,朝廷又派了十几万人过去。”
裴野的信中不会提及边城太具体的事情,因此池敬遥对边城的局势几乎全靠猜测。
他闻言朝那人问道:“那你知道祁州营现在如何了吗?”
“京城每个月会送军报到各州府,我听一个郡城过来的同僚说,年关那一仗,祁州营打得挺惨,死了不少人。不过听说祁州营主帅身边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副将,用飞刀刺了陈国一个大将军的喉咙……听说那把飞刀插在对方的脖子上,陈国军中愣是无人敢去拔,最后拖了好几日,那大将军硬是被拖死了。”那人道。
池敬遥闻言心中猛地一跳,暗道祁州营除了裴野还有人会使飞刀吗?
“池大夫,你说那飞刀要是真扎到脖子里,还有救吗?”那人问道。
“若是刺到紧要的地方,拔了刀恐怕立刻就会断气。”池敬遥道:“想来那个副将那一刀是扎得挺准。”
那人点了点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此人不得了啊。”
池敬遥虽然不能确定此人是不是裴野,但他估摸着八九不离十。
他心中不免有些“与有荣焉”,很想朝人显摆一下,说边城那位不得了的飞刀英雄是他二哥。但他理智尚存,不敢肆意张扬,便只能自己偷偷高兴。
当晚,池敬遥临睡前,忍不住偷偷给裴野多兑换了几颗糖球。
边城,刚写完一封家书的裴野,很快发觉自己的荷包里多了几颗糖球。
他平日里对这些糖球的数量了若指掌,多了一颗少了一颗,他一掂便能掂出来。
裴野取出一颗糖球含在嘴里,心中有些疑惑,暗道小东西这变戏法是失灵了吗?
念及此,他拿着荷包试着夸了池敬遥一句。
话音刚落,荷包里又多了一颗糖球。
他再夸。
又多了一颗。
他还夸。
再多了一颗。
裴野:……
当晚,两人隔着千山万水,玩儿了大半夜。
结果就是裴野的荷包已经塞不下糖球了,他难得大方一回,赏了杨跃和裴青一人一颗。
裴青自从来了边城后,便被裴野调到了身边,如今算是他的亲随。
而杨跃则跟在章师兄身边,成了个祁州营正式的军医。
杨城虽是一军主帅,却自知他这个儿子不是个将才,也不指望他去战场上添乱,索性让他老老实实做了个军医,这用处比去战场上添乱大多了。
裴野不知道的是,他今晚陪池敬遥玩儿的这个游戏,可把池敬遥吓得够呛。
当初池敬遥给裴野的锦囊里,分别根据不同的情况,给裴野设了几个“暗号”,以便自己能利用系统的隔空兑换功能,给裴野提供一点帮助。
一个暗号是裴野没东西吃时用的,一个是裴野受
了重伤时用的,还有一个是裴野被困时用的。而他这些暗号的设置,则是让裴野根据不同的间隔,用类似于两短一长或者两长一短,或者两长两短的方式夸他。
这样池敬遥就能根据系统提示的频率,判断裴野是否需要帮助。
以往裴野只有初一十五才会夸他,今日突然连着夸了他好几回,着实将池敬遥吓了一跳。
好在这频率和暗号不一样,而且池敬遥很快意识到,是因为自己心血来潮给裴野多兑换了几颗糖球,这才引发了后头裴野的“叛逆”行为。
他暗道往后可不能这么玩儿了,不然得将自己吓个够呛。
日子一晃而过……
池敬遥和梁师兄又在南境待了近一年的工夫,直到次年初夏,才启程往回走。
这一趟他们收获倒是不小,池敬遥甚至跟着南境寨子里的“巫医”学了点下毒的本事。
待池敬遥他们回到祁州时,已经入秋了。
如今的池敬遥已经长成了十五岁的漂亮少年,面上稚气渐渐退了,个头也长高了不少。只是他天生骨架小,身形虽修长挺拔,却不像裴野那般结实英武,反倒带着一股子书生气。
一别两年有余,容娘见了他高兴得直哭。
丁小婉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最让池敬遥高兴的是,家里如今多了一口人。
丁小婉和裴原的孩子,已经半岁多了,是个男孩,见了人便咿咿呀呀地,很是可爱。
“眼睛长得像丁姐姐,五官轮廓像大哥。”池敬遥抱着那小娃娃,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猴子大佬也好奇地在一旁逗着小娃娃玩儿,那小家伙见它一身毛,好奇不已,老是伸手去摸它。大佬便很配合地让那小家伙摸自己的毛,一人一猴倒是玩儿得颇为起劲儿。
池敬遥将自己此番采集来的草药标本都交给了丁小婉,以便她和裴原继续将其整理到那本草药注解中。
“师父生前提到的那几味药,我和梁师兄只找到了两种,也不知道对不对。”池敬遥说着又取出一个琉璃罐子,将里头的草药拿给丁小婉看。
丁小婉也无法确定这药是不是程大夫生前提过的那种,但既然是池敬遥他们千方百计找回来的,想来定然会有些用处。
“我们在南境那边认识了不少朋友,这些药材若是将来咱们能用得到,可以让他们帮忙采,届时咱们可以拿南境没有的药材和咱们炼的药同他们换。”池敬遥道。
丁小婉闻言连连点头,道:“师父他老人家若是知道你如今做的事情,一定很高兴。”
池敬遥闻言也有些感慨,道:“倒要多亏了师父临终前的提点,让我能下定决心走了这一趟。若非这一两年的所见所闻,我当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那么多千奇百怪的病症和医术。我在南境的时候,甚至见过他们的巫蛊之术。”
但那些东西太邪门,池敬遥只了解了一番,并未学习。
倒是那些制毒解毒的法子,他颇为感兴趣,学了不少。
“你二哥不久前寄了一封家书回来,”裴原朝池敬遥道:“你要不要看?”
“当然要看。”池敬遥离开南境之前,早早便给裴野去过信,说自己要启程了,所以一路上并没有收到裴野的任何消息。
裴原将裴野的信拿给他看,池敬遥这才发觉,裴野写给裴原这家书,与写给他的相比,内容更为简洁。基本就是一切安好,再问候一句家里人,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
“我听说二哥如今已经是杨将军身边最得力的副将之一了,立了不少战功。”池敬遥道。
“你二哥的信从
来不提这些,但祁州营每年岁终会派人来报喜。”容娘闻言笑道:“裴青如今也跟着你二哥呢,他的家书倒是说了不少你二哥的事情,如今村子里都知道你二哥立了不少战功。”
容娘说起裴野的事情,面上满是骄傲,但她很快又叹了口气道:“就是不知道仗什么时候打完。”
“娘亲,我和二哥都说好了,若是他今年过年再不回来,我就去边城找他。”池敬遥道。
容娘一怔,忙道:“边城那么危险,你又不比你二哥会打仗,怎可去冒险?”
“娘亲你忘了,我是大夫啊。如果我去投了军,万一二哥受伤我还能救他呢。”池敬遥说罢又觉得这话不吉利,忙道:“呸呸呸,说不定二哥今年入冬前就能回来了,倒是免得我再跑一趟。”
容娘闻言稍稍觉得安慰了些,但依旧有些担心。
裴原见状忙转移话题道:“阿遥你不在家里是不知道,这两年隔三差五就有媒婆上门来给你二哥提亲。”
池敬遥一怔,笑道:“二哥今年十九了吧?倒是该说亲的年纪了。”
“只是你二哥没回来,咱们可不敢替他做主。”裴原道:“但等到他打完了仗回来,想必说一门称心的亲事是不难的。”
池敬遥忙道:“那是自然,二哥长得英俊,如今又有战功,多的是姑娘喜欢。”
“可惜你不是个姑娘,再过了年你也十六了,也能说亲了,若你是个姑娘,你二哥这肥水可不能流了外人田。”裴原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