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顾行止手段强硬、毫不留情, 几天之后,姚老太太便没有再派人过来了。
姚府。
姚柔愤怒的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推到了地上, 她神色有些癫狂:“都已经快两个月了, 派了那么多人, 为什么连个哥儿都杀不死!”
伺候她的丫鬟被吓的连忙跪在地上, 一句话也不敢说。
自从知道她的腿治不好之后,姚柔就变成这样了,每日里哭闹不休,等到伤口好些能下床了, 屋子的东西便遭了殃, 只要有一点不合心意, 便是歇斯底里的摔东西。
这次也不例外, 她也没指望能听丫鬟说出个三五六来,只看见屋里有什么都使劲的往地下砸。
“好了,都已经两个月了, 你整日的这样干什么。”姚老太太被身边的丫鬟搀扶着走进来。
丫鬟们把她扶到座位上, 又示意屋里伺候的人赶紧快速把东西收拾好了。
姚柔走到姚老太太身边, 跪伏在老太太腿上, 顷刻间便哭了出来:“祖母, 我的腿毁了,我的这一生也毁了,都是那个姜宁害的,你一定要帮我报仇啊。”她抬头看着姚老太太,神色间充满浓浓的恨意:“祖母, 你帮我杀了他,帮我杀了他,好不好,祖母。”
唉,姚老太太叹了口气,看昔日疼爱张扬的大孙女变成现在这个样,她心里又何尝好受,她慈爱的抚摸着姚柔的头,道:“柔柔,祖母知道你受了委屈,这些日子咱们府上的侍卫全都派了过去,现在全部都死了,这几天的更是有去无回……”
“不、不!”未等姚老太太说完,姚柔便一把甩开老太太放在她头上的手,身子往后一退,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等看到老太太的眼神时,她才又扑回来,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哭喊着:“祖母,我难受,我难受。我们再找些人好不好,让父亲帮帮忙,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的腿这里肉都没有了,都陷下去一个坑了。”
她心里清楚,自己母亲早逝 ,父亲现在在京城又有了自己的小家,那边的人还帮他生了儿子,她能靠的也就只有老太太对她的疼爱了。
姚老太太看着孙女按下去的那处,布料直接一戳就陷得很深,但她也明白,现在派再多人也没有,那个顾行止的武功比她想象中的要高的多,这事只能徐徐图之。
姚老太太道:“地上凉,把大小姐扶起来。”
“是。”左右两个大丫鬟立刻上前。
姚柔知道老太太心软了,也跟着起来,跟老太太紧挨着坐着。
让屋子里其他人都出去,姚老太太拉住孙女的手,道:“这件事我们要慢慢来,你不是喜欢那个顾行止吗?他之前看了你的身子,他的媳妇又伤你如此,不给我们姚府一个交代是不可能的。正好,这回祖母便让你嫁给他。”
“等你嫁过去了,多的是一些办法可以报仇,不必急于一时。”
姚柔怔怔的看着老太太:“祖母,我真的还能嫁给他吗?”
姚老太太拍拍她的手:“怎么不能,难道我们尚书府便是好欺负的不成?”可以做的事情多了。
隔日,顾行止便收到了姚府邀请他过门一叙的请帖。
姜宁满脸警惕:“她们该不会是想逼婚吧?”
顾行止失笑,拍了拍他的脑袋:“好好说话。”
“本来就是嘛。”姜宁嘀咕着,不然还能干嘛,然后又问道:“那我们要去吗?”
“去还是要去,但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你留在家里。”顾行止道。
姜宁也不执着,虽然是姚柔先害他的,但人家毕竟被崽崽咬成那样了,身为哥
儿,对于女子这样的遭遇,很容易由人及己,心里有点虚。不过,姜宁抓着顾行止的衣襟,看着他的眼睛,道:“那表哥你可千万不准同意娶她,你说过只有我一个人的,还有过去后也要小心,你不答应的话她们翻脸,不知道会干什么,反正你多注意点吧。”
虽然知道顾行止厉害,但姜宁还是忍不住要交代提醒一些事情。
想了想,他把从顾青青写的情节里吸取的经验说出来道:“去了之后也别喝她们的茶,她们派的人打不过你,说不定会耍手段。”
“行,我知道了。”
去了之后,竟然果然如姜宁所料,顾行止盯着面前热气腾腾的茶,茶是好茶,不过里面加了药。
姚老太太看他不动,问道:“怎么不喝?难不成是担心老婆子我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那老身就先喝吧,咱们的茶都是同一个茶壶里倒出来的。”
说完姚老太太就端起茶杯,稍微吹凉了些,喝了一点。
然后示意给顾行止看。
顾行止又不傻,茶壶里有什么机关挡板又不是什么多难理解的事情。
一般来讲,像这种明说明做出来的,大家都会认为危险解除了,因为觉得大户人家都要脸。但显然目前不是。顾行止看着姚老太太的样子,虽然他不惧这些药,但他也完全没有配合的打算,他身体稍微后仰靠在椅背上:“老夫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没事我好回去了。”
两人对视片刻,老太太脸上沉了些,说起了这趟的正事:“你看了我们家姑娘的身子……”
话才刚说出口,就被顾行止打断,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姚老太太:“这事别人不知道,老太太难道不清楚。”当时在现场的素秋可正是老太太正得用的一等丫鬟。
“若是老太太不知道,前两天发行的报纸您可以买一份看看,上面写的有。”
这一波仇恨拉的,姚老太太自然是看过那什么报纸的,一想起那上面把她孙女描述的丑陋样子,她胸腔就一股气憋着。手中端着的茶杯“砰”的一下摔到了桌上:“你!……”
“怎么?”顾行止满是嘲讽:“那上面有一个字是错的吗?老太太年纪大了不会教孙女,自然会有人来代你来教,这也是为老太太好。”
“哼。”姚老太太道:“我们姚府要如何教孙女用不着一个外人操心!”
顾行止不语,对姚老太太这话不以为然。
看顾行止这态度,姚老太太也不跟他绕弯子了:“今天找你来,主要就是柔柔的事,别的不提,你家主君放狗咬伤柔柔的事总是真的吧。她现在腿上有两处地方的肉直接被咬了下来,堂堂朝廷正二品大臣的女儿,原本有个光明的未来,现在嫁个小官之子都不一定能让人看得上,这事你总该负责吧?”
就孙女那个腿,她估计着这辈子都很难让丈夫宠爱她了,既然如此,嫁个她自己喜欢的也挺好。
顾行止表情平静:“宁宁让狗咬她的前提是,她想要将宁宁撞进水里,接下来她会做的事情咱们都心知肚明,老太太不用装不懂。宁宁没事是他运气好,但不代表这事就能当做没发生了。之后她还在宴会上对宁宁恶言相向。”
“老夫人应该庆幸,如果有人敢这么对我,她的脑袋应该当场就已经被我拧下来当球踢了。”
姚老太太还真是不知道孙女想把姜宁撞下水的事,她当然不是什么傻子,知道姚柔真正想做的是什么。但姚柔已经那样了,疼了这么些年,她也做不到放下不管。
“这么说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铁了心不肯娶我们家的大小姐了?”
这是准备来硬的了?顾行止对姚老太太有些失望,又觉得这
样也挺好。当初短暂的接触,他认为姚老太太是个明理的人,但若是姚老太太真的就什么不做,他反而不太喜欢这样。
不过不管怎样,都不影响顾行止打人。别人家护短又不是护的他,他道德心没那么强,杀人不会讲究分一下好坏,当然是一起杀省心。
对于姚老太太的问题,他挑衅似的提醒了一下:“我说过了,你们家小姐嫁不出去可以去找那什么南山派的弟子赖,这样比较名正言顺。”
姚老太太气都要气疯了,自然没什么好话跟他说,屋子里顿时多了许多杀手破门而入,这是姚老太太专门请的专业人,毕竟自家的都被顾行止杀得差不多了,她也心疼。
姚老太太在众人的保护下站到了安全的地方,其他的杀手齐齐向顾行止杀了过来,顾行止也没有留手,三下五除二简单快捷的把人的性命全给了结了。一旁看着的姚老太太等人脸色惨白,搀扶着人就想尽快离去。
顾行止勾唇一下,众人尚且才刚转过身,刚才还在远处的人就鬼魅般瞬间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
丫鬟们不停地惊叫,姚老太太也惊慌不已。
顾行止不想跟她们浪费时间,直接逮住最有地位的姚老太太,往她嘴里塞了颗丹药进去。
那丹药入口即化,姚老太太使劲的用手指扣着嗓子干呕,都没能有成效,她抬头的瞬间精神萎靡了不少。她意识到,眼前这个青年,并不是她以为的一个不入流的守城门的小兵,也不是一个稍微会点五武功、不起眼的江湖蛮子。
她看不起对方的身份,却不知自己才是对方眼中的跳梁小丑。
“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顾行止干脆道:“每个月需要吃一次解药,发作后全身会巨痒无比,同时痛苦会逐渐增加,如万虫噬咬,恨不得立刻死去才好。若是长时间未服下解药,那就不仅是痛,全身都会开始生疮裂口,整个身体都会逐渐全部腐烂,但人却还保留着意识。”他脸上露出笑容来,这是他根据前人经验自己研究出来的新药,如今头一次派上用场。
“所以,管好你家的人,不要让我听到我家的人有丝毫的受到伤害。”
然后他便离开了。
而在他身后的姚老太太则全身发着抖,恐惧的看着他的背影,她腿发软,完全站不稳,紧紧抓着丫鬟的手,颤抖着声:“快、快,把大夫请过来。”
姚老太太心里有种预感,这个人没有说谎,自己应该是真的种了那种毒。
随着顾行止出了姚家的大门,一路走了许久。在他丹田内的林园莫名轻呼了口气,顾行止问道:[你怎么了?]
林园道:[我之前一直担心,你不是跟那姚老太太说报纸上写的没一个字是错的吗?其实我之前看,上面好像真的有一个错字。]
顾行止:……。
这个人是那个什么不皮会死星人吧?他和姚老太太说的是这个意思吗?也幸好林园是在药鼎里,敢真和他这么皮的,除非关系好,否则那真是不想要命了。
没有得到回答,林园也有些讪讪的,但他从那会儿一直憋着没有出声打扰顾行止,然后又有点怕,现在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