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瘟疫覆盖了大抵十几座城, 顾行止打听到了太子所在的地界后, 专门绕远路先去解决最偏僻的那个城池里。

    城门外有官兵守着, 顾行止出示了自己的令牌走了进去。

    城内一片狼藉, 洪水决堤, 房屋都被冲垮了, 大街上垮塌的砖墙、倒下的横梁，脚下的水直到小腿肚, 见到的灾民全都饿的行销骨立, 有些脱相了, 眼睛里全然都是麻木，空中的气味也是极为难闻的，不时有人呕吐的声音传来, 这些人据都感染了瘟疫。

    姜宁早先还捂着鼻子受不了这气味, 但一路走来看到这些灾民的样子, 他也来不及想这个了，眼睛写满了伤痛：“表哥,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这些人连口吃的都没有, 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也不知道徒弟们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他们走的匆忙, 姜宁也只来得及和府上的徒弟们说先赊账, 让他们各找各爹，先把一些药材弄过来，米面等物也大批量的购买。

    “放心，他们准备物资要些时间，应该很快就会赶过来了。”他教的这些徒弟功夫比起同龄人都要厉害些, 其中更有几个原本根骨不好的被他给弄好了，他教的是真本事，那些当爹的自然也就对他越来越恭敬，办事效率极高。

    “现在我们先去找找城里管事的，问问这些地方的情况。”顾行止道。

    “嗯，好。”姜宁点头应下。

    走了几步，看着脚下混杂了不好呕吐物，气味难闻的洪水，顾行止身体放低了些，说道：“上来，我背你。”

    姜宁总能准确的感受到顾行止对他的好，当下脸上也稍微有了些笑意，他伸着胳膊趴到了顾行止的背上，顾行止将他稳稳的背起。姜宁好奇的问道：“我会不会在这里也感染上瘟疫啊？”

    他倒不是怕，自家表哥总是能把他治好的，但就是有些好奇，毕竟这里的环境真的是太差了。

    “不会，你的身体现在普通的病毒都不会感染上。”

    原先的县衙也被淹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顾行止只好展开神识探查了一下，原来这些人都去了地势较高的一处城楼处，这里保存较好，没有被洪水被冲垮。

    到了地，顾行止把姜宁放下来，问着衙役：“这里的县官在哪里？”

    这人一看就气势不凡，如今这地出了事，来了贵人也属正常，衙役不敢怠慢，忙道：“贵人这边请，大人在楼上。”

    顾行止倒也不急，一路问他这县城的情况。那衙役没有隐瞒：“现在所有人都不允许出城，城里的大部分都染上了瘟疫，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这些剩下的应当也离感染不远了。”

    说到此，衙役脸上闪现过一丝绝望，然后却是认了命，封城了，他们都活不了了，没有人相信会有人在这场瘟疫中会有人活下来的。

    “皇上送来的物资和太医是怎么安排的？”

    “太医？我们这边没有来太医，不过倒是有人送了一些药材和药方进来，想来那太医应该在其他城里吧。至于吃的东西，平摊下分到我们这里的也不多，城里，还有城外的上万的荒民，早就剩不下多少了。”毕竟那米面总不能只给他们城里的人吃，周遭范围内的农户又何尝不多，还有别地逃过来的。

    顾行止点头，在上楼的最后一刻，还是没忍住问道：“敢问贵人是？”

    “国师。”

    话音刚落，人已经到了楼上，而原来坐在上面的县令也听到这句，赶忙迎了过来，虽然这国师当的不明不白，但终归不是他一介县令能够惹得起的。

    忽略了对方一系列讨好试探的话，顾行止把令牌拿了出来证明了下自己的身

份。虽是国师，但他还做不到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长什么样，出门在外，有个牌牌还是很重要的。

    “皇上派我过来查看一下这里的情况，顺便治一下瘟疫。”

    “治治治……治瘟疫？”县令有些惊诧，心中顿生希望，对方作为国师，应当会有些真本事，但瘟疫开始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朝廷不是没做过努力，各种药汤他最开始也不是没让大家喝的。

    但最终，那些染病的人还是上吐下泻，情况丝毫没有好转。

    渐渐地，药方的更替也没了，城门封禁，他心中明白，他们这是完了。连太医都治不好的，国师一个装神弄鬼的又怎么可能做到呢。不得不说，众人对于国师这个称呼，第一印象绝对就是炼丹，以及说一些所谓高深的套语装神弄鬼还没有效果。

    顾行止道：“对。”

    “那、那国师大人现在已经有了法子了吗？”县令还是有些不肯死心的问道。

    “还没有。”顾行止道，“等会儿你们派人带我下去到处看一看，药材和米面这些过些天应该就会有人送过来，你们注意接收一下。”

    县令一一应下，不管其他，光凭这个国师带来了药材和吃的，他就得感谢他，不到真正的尽头，没有人会不想活着。同时，他也吩咐衙役们听从顾行止的话：“除了衙门本身的衙役，还有一些没有染上的百姓也在，平日里熬粥发放等等都是他们帮忙，国师大人若是有什么事也可叫他们做。”

    “嗯。”顾行止没有多停留，直接招呼着人带他往外面走。

    这些人停在楼里也没事做，一时倒有许多人蒙着面跟上了，尤其是那些普通老百姓，他们不识大字，更容易被皇权、神权洗脑，在听闻顾行止是国师之后，更是下意识的觉得这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与其这么窝在楼里，不如跟着国师一起。

    一大串呼啦呼啦的跟在身后，让顾行止稍微有些意外，但他也不在意，看的人越多，他能获得的灵力也就更多，他直接取出几个瓶子：“这里面的丹药你们先吃了吧，这可以保护你们不会被外面的瘟疫感染。”

    站在前排的那些人差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记得这位国师大人刚刚进来的时候，明明手上没有东西的，而这些东西，就算是衣袖里也装不了这么多，这几个药瓶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怎么，不要？”顾行止道。他在准备来这里的时候便想好了不会再遮掩自己的不同，在天灾人祸面前，神化的人物更易获得虔诚的信仰，普通百姓与那些达官贵人不同，那些有权的会跟他谈条件，而百姓只会崇敬、敬畏他，甚至会有人会在家中供奉他也说不一定。

    “要，要。”有人激动的伸手去接，手指颤抖，顾行止把药瓶给过去，却见面前呼啦啦跪下了好几个人，高呼着：“神迹，这是神迹啊，国师大人是上天派来的人，不，国师大人就是天生的神，对，我们大家有救了，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这些人脸色绯红，眼睛带着狂热的激动，眼角甚至渗出了些泪水。

    其余没看见之前那一幕的皆有些茫然，这是突然怎么了？而站在斜后边准备送一下国师大人的县令几人也是没有错过这一幕，他们看的清清楚楚，这些药就是凭空出现的。

    “好了，都起来吧，我们还要去看外面的人怎么样了，之后如果遇到未感染的人，也给他们喂一颗。”顾行止说完直接向外走。

    跪下的人感觉起身，抹了把眼泪，又神情激动的跟其余没有看到的人说起自己之前看到的，顿时众人看顾行止的眼神都瞬间变了。想起顾行止刚才说的，连忙跟了上去，也不敢太前，一大堆人规规矩矩的连话都没敢说一句，也没人想出声打破这神圣
的氛围。

    而县令等人也重视起来，跟在了后面。

    城中房屋大部分已经倒塌，地面大多都浸满了水，因而灾民们都是在外面，直接躺在倒地的建筑上，以让自己能够不被泡在水里。

    这些人饿的已经没有多大的力气动弹了。

    顾行止上前把手搭在一个妇女的手腕上把脉，他其实是有丹药能够直接解这种毒的，但这种丹药太没有针对性，顾行止也想试试自己在这个世界学到的医术到底如何。连续看了几个人，顾行止心里有了一些方向了。

    县令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国师大人可有办法能解此毒？”

    众人皆是眼巴巴的看着他。

    “嗯。”顾行止轻微的点了下头：“有了一些思路，想来应该没问题的。”

    顿时，众人经不住的欢呼雀跃起来，就连原本躺在瓦片上死气沉沉的任由顾行止把脉的人眼睛也燃起了一丝亮光。等大家的声音停了，顾行止才道：“现在最重要的事先保住这些人的性命，他们太久没吃东西了，现在城中可还有粮食？”

    县令有些迟疑的点点头：“有，但是也不多了，如果给煮粥给所有人的话，可能撑不过三天就没了。”而且他们其实已经在停止给这些染上瘟疫的人吃东西了，没办法，人性如此，他身边这些未染上的不会同意他把食物交出去的，他也同样不太愿意。

    染上瘟疫的人，迟早会死，那么还不如给他们这些还好端端的人留下一点希望。

    “够了。”顾行止道：“现在你们先去把唯一城中各处还活着的人抬到没有污水的地方放着，我会先给他们炼一批药阻止他们身上的情况恶化，然后一部分人去把粥煮了喂给他们。大概两三天后，陆陆续续会有人把粮食送进来的。”

    听了这话，县令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周围的人，却见那些人目光仿佛是在看着真正的神灵，对顾行止的话没有丝毫的反对。他眉间一跳，赶忙应下，然后安排人尽快去做。

    这些平日里也吃不饱的人，这会儿浑身上下就像是突然有了力气，眼睛里充满着希望，每救一个人，还带着全然的热忱跟他们说着从天上下来拯救他们的国师大人的事情，对顾行止的形容用尽了溢美之词，让不小心听到的顾行止忍不住沉默了。还有那发展教众的样子，仿若话本中看到的脑残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