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俊年回忆着当年的事情, “那时候学校里关于徐溪茵的谣言传得很凶, 其实大家都知道是夏诗雨让人传出来的。有些人不相信, 但不敢招惹夏诗雨那一伙人, 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毕竟, 徐溪茵的人缘其实也不好,她本来也是和夏诗雨她们混在一起的,很多人觉得他们就是内讧。”
“还有人说她们是狗咬狗一嘴毛,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反目成仇的,但反正和我没关系,我甚至都没和徐溪茵说过几句话, 和夏诗雨也一样。”
“还有一些人觉得,虽然谣言是夏诗雨让人放出来的, 但徐溪茵也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呢?而且是有不少人都这么想, 气氛就越来越不对劲,谣言也越来越过分。”
柳俊年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 因为我有一次不小心听到了夏诗雨她们那一帮人说话,说到这件事情。她们亲口说了, 所有那些谣言都是假的, 是她们编造的,就是因为徐溪茵背叛了夏诗雨,所以夏诗雨要给她一个教训, 让她身败名裂,在学校里待不下去。”
“后来,徐溪茵的精神变得很差,我想站出来说出真相,但我没有勇气。我心里甚至还暗暗期盼徐溪茵能够转学离开,这样大概就皆大欢喜了,那时候的我是这么想的。”柳俊年苦笑,“我没想到徐溪茵会自杀,虽然其实我应该想到的。徐溪茵死的时候,我马上就想到了夏诗雨。”
“我看到了夏诗雨当时的表情,不太好形容,感觉有点惊讶,有点害怕,还有点……惊喜。我不太确定,但这确实是她当时给我的感觉。后来,夏诗雨还是和往常一样在学校里上课,好像徐溪茵的死和她没有关系一样。直到徐溪茵的家人闹到了学校,她的态度也非常嚣张。”
“我又一次听到她和徐溪茵的家人争吵,说徐溪茵是自己想不开跳楼的,跟她没关系。她只是随口说了几句话而已,不知道是真是假,谁知道会被传出去,谁知道徐溪茵心理那么脆弱。”
“所以我才说,夏诗雨真的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不管是她还是她的父亲,甚至从来没有给徐溪茵的父母道过歉。还是因为事情闹大了,毕竟死了人,夏诗雨在本地呆不下去了,夏诗雨的父亲才不得不带着她转学离开。离开之前,他们还放话说夏诗雨没错,说徐家舆论暴力迫害他们。”
柳俊年咬牙,表情有些嘲讽。多可笑啊,夏诗雨通过捏造的莫须有的事情,用流言蜚语逼死了徐溪茵,到头来居然还有脸指责别人舆论暴力。想到这里,柳俊年突然又觉得,自己之前就不应该为夏诗雨担心,她就算是死了,也不过是偿还徐溪茵的一条命罢了,还多赚了好几年呢。
曹秋澜等人听完柳俊年的话神色各异,尤其是年轻的李越和卢正,更是愤愤不平,不过在场轮不到他们开口就是了。曹秋澜继续问道:“夏诗雨还做过别的事情吗?”
柳俊年本来有些后悔来着一趟了,但看到曹秋澜平静的表情,他又冷静了下来。来都已经来了后悔也没用,而且,他不是夏诗雨,确实不做到见死不救这种事情。
柳俊年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死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了,让夏诗雨就这么死了,未免也太便宜她了!这种人就应该曝光她的真面目,让她活得艰难一点!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那段时间,就是徐溪茵的父母闹到学校的那段时间,夏诗雨好像还装过病。”
“对,她是装过病,她说自己被徐溪茵的父母逼出了抑郁症,还请假去看病了。不过当时根本没什么人相信她,都觉得她肯定是装的,别的我记得就没有了。因为没过多久夏诗雨的父亲就回来了,这件事情又没有证据,警察也拿夏诗雨没办法,夏诗雨转学之后学校赔了钱,就
算过了。”
曹秋澜又问了他一些细节,随后看向李越他们,“两位同学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李越和卢正连连摇头,他们就是来带路和凑热闹的,对当年的事情一点都不知道,也完全没有开口的打算。聊完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别墅里不适合留不相干的人过夜,曹秋澜便送他们出去。
李越原本还在想曹秋澜会不会留他们吃个晚饭呢,虽然他一点都不想在夏诗雨的地盘上吃饭,想想就觉得膈应的慌。但走到庭院里,他还有有些懵,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曹秋澜。
曹秋澜并不是特别体贴别人的人,但李越是张小柔的儿子,那在他心里就有点分量了。所以注意到李越的目光,曹秋澜便微笑问道:“怎么了?李越同学还有什么事情吗?”
李越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个……曹道长,张深他是去您那边上学了吧?他还好吗?”要说李越和张深的感情很深倒也没用,只是因为高考成绩和选择的学校的事情,让李越对张深很在意。然后又有了夏诗雨的这件事情,他们之间也从普通的亲戚,提升到了有点亲近的亲戚关系。
提到张深,曹秋澜的笑意加深,“挺好的,他们现在应该在军训。”虽然天气炎热,但军训对张深来说当然算不上什么苦差事,等他忙完这边的事情,张深的军训都肯定还没结束。倒是等他和董一言在幽州市游玩之后,回淮城的时候应该差不多军训结束前后了。
“哦。”李越应了一声,有些尴尬。他不算那种特别会和人打交道的类型,和曹秋澜又不熟,就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倒是张小柔,让他们三个上车之后,自己留下来和曹秋澜说了句话。送走柳俊年一行,曹秋澜他们就回去吃完饭了。晚上,夏诗雨果然苏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的夏诗雨显得十分警惕,看到身边围着一群陌生人,表情就更加紧张了。她爬起来,靠在沙发上,手上还撰着原本盖在她身上的毛毯,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你们是谁?”
曹秋澜看了魏元梅一眼,魏元梅会意地走上前来,同为女性,她更容易让夏诗雨放松心情。
虽然如此,但魏元梅也并不打算扮演保姆的角色。“安全局,有些事情需要夏小姐配合我们的调查。”魏元梅公事公办地亮出了自己的证件,因为特殊部门不为大众所知,所以很多时候他们都会以安全局的身份出面。夏诗雨看到证件,神色倒是稍稍放松了一些。
安全局的人当然也不是什么友好的身份,虽然这是一个众人皆知的部门,但大多数人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接触的机会,有机会接触也未必是什么好事。但比起夏诗雨之前心里预想的坏人来,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的身份显然让她有安全感多了,无论如果国家部门的人总不会乱来。
夏诗雨没有立刻回应魏元梅,她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就在黄鸟小区自己家的别墅里。此时她就坐在别墅客厅的沙发上,旁边除了魏元梅还有很多人。
尤其是做道士打扮的曹秋澜等人,让夏诗雨忍不住心里颤了颤。她的目光回到魏元梅的身上,问道:“这是我家?你们为什么会在我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魏元梅注意到夏诗雨的表情有些闪烁,似乎是在心虚,但她的困惑也并不全都是伪装的。魏元梅侧身退开了几步,看向曹秋澜。曹秋澜也没说话,看了看最懂语言的艺术的张鸣礼。
张鸣礼想了想了,面色平静地说道:“夏诗雨小姐,因为某些原因,我们向令尊暂时借用了这栋别墅,有令尊亲笔签字的文件为证,如果你需要的话稍后可以拿给你看。至于夏小姐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就需要你自己告诉我们了。今天早上,我们别墅门口发现你躺在门外昏迷不醒。”
“并且当时,夏小姐你的身上有严重的低温症症状,经过我们的持续救助才让你的体温恢复了正常。然而据你的家人所说,你生了重病,现在应该正在国外接受治疗才对。”
“夏小姐,你能解释一下,原本应该在国外治病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在大夏天被冻出了严重的低温症吗?”张鸣礼看着夏诗雨,目光不算锐利,但十分坚定。
夏诗雨的表情变了变,有些茫然的样子,“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鸣礼也不在意,淡淡地说道:“那就从你知道的开始说起吧,比如你是怎么失踪的。”
夏诗雨看了看张鸣礼,又看了看其他人,注意到所有人此时都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其实在知道夏诗雨做过的事情之前,他们对这个小姑娘还挺关心的,但了解到曾经发生过的种种之后,就没有人有兴趣浪费自己的同情心了。夏诗雨咽了口口水,说道:“我……我要见我爸爸。”
张鸣礼脸上表情不变,点了点头,说道:“等你把该告诉我们的事情说清楚了,自然会有人带你去见你爸爸。毕竟我们也想问问令尊,为什么要欺骗我们,隐瞒你失踪的事实,声称你在国外治病。”张鸣礼知道夏诗雨最终会屈服配合,只要她明白她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