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秋澜和董一言从幽州市回到淮城市的时候, 已经是十五号了, 张深正好结束军训。
要说曹秋澜最最亲近的晚辈, 除了他自己的徒弟张鸣礼之外, 就要数张深这个师侄了,既然回来了当然要去学校看看他。张鸣礼和张深处得也好, 便和他一起去了,董一言没有跟着。他也并不是一直和曹秋澜形影不离的, 偶尔也要自己修炼, 最近他修为又有突破, 需要巩固一下。
张鸣礼开车, 曹秋澜在路上顺便买了一盆花,给张深装饰一下寝室。因为提前通知过了,所以曹秋澜他们过去的时候,张深和他的室友们都在寝室里没出去。
已经见过曹秋澜和张鸣礼的姜萤天不算,方浩和王东毅都有些好奇这个经常被张深提起的传闻中才华横溢的师叔到底什么样。曹秋澜他们到的时候,张深正在练琴。
还是那首阳春白雪, 毕竟明天晚上就是迎新晚会了, 即便张深并没有什么紧张感,也是要稍微练习, 再熟悉一下曲子的。寝室的门没关, 曹秋澜敲了敲门就直接进来了。
“秋澜师叔。”张深按了按琴弦, 起身行礼。然后他就看到了跟着曹秋澜后面进来的……一大盆粉粉的绣球花,虽然是盆栽,但绣球花算是比较大的盆栽了, 完美地挡住了张鸣礼的脸。
张深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走过去帮张鸣礼搬那盆花,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秋澜师叔、鸣礼师兄,这是?”他的脸从粉色的绣球花花瓣一侧漏出来,衬的……还是花比较娇艳。
“看你们寝室太单调,送你的礼物啊。”张鸣礼无花一身轻,笑着说道。
张深竟无言以对,一般不都是送可以摆在桌面的那种小盆栽吗?这么大一盆绣球花,他要安置在哪里才适合啊?不过知道了曹秋澜亲自挑选的,张深就毫无怨言了,跟室友商量了一下,决定把花放在阳台上。其实寝室的角落里也有位置可以放,但那位置晒不到太阳,对植物显然不好。
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每天把植物搬出去晒一段时间的太阳,之后再搬回来。但一来绣球花的盆栽比较大,搬来搬去的不方便。二来放在阳台上,还能让对面寝室楼的同学欣赏到绣球花的美。礼物既然已经送出去了,张深打算怎么处置,只要恰当,曹秋澜是不管的。
张深摆放好绣球花回来,曹秋澜正坐在张深的位置上,信手拨弄着琴弦,张鸣礼就站在他的身侧。张深见状,说道:“秋澜师叔有兴趣弹一曲吗?学校明天晚上的迎新晚会,我答应了班长上去弹奏一曲《阳春白雪》,恰好师叔来了,想要想师叔请教请教。”
曹秋澜一听,不由笑了,“《阳春白雪》啊,挺好的曲子。”他想起了当年,他入学的时候也作为班级的代表上台表演了,节目同样是古琴赌咒,选择的曲目也恰好就是《阳春白雪》。这样想着,曹秋澜试了一下音,便也弹奏了一段《阳春白雪》,这种名曲,曲谱他早就记熟了。
寝室里十分安静,除了外面传来的人声,便只剩下古琴的泠泠之音。
一曲终了,室内沉默了一下。姜萤天他们总算明白,为什么张深对曹秋澜这么推崇了,这确实是实力上的碾压啊。他们听过张深弹奏这首曲子,现在又听曹秋澜弹了一段。虽然他们对音乐其实都不是很懂,但仅从普通听众的角度来说,他们也能听出其中的巨大差距。
一时之间,他们居然连开口赞美曹秋澜都做不到,因为总觉得,自己这种不懂音乐的人,没有资格评价曹秋澜的音乐。他们感觉连自己的赞美,都是对演奏者,对他的音乐的亵渎。
弹完曲子,曹秋澜站了起来,对张深说道:“你弹一段我看看。”
张深也不推让,坐下开始弹奏起来。他
很清楚自己和曹秋澜之间的巨大差距,也没什么自惭形秽的感觉,甚至觉得习以为常、理所当然。毕竟有些差距,真的不是努力就能追上的。
虽然有一句名言说“天才是99%的汗水,再加上1%的灵感”,但别以为这句话是说努力比天分更重要,因为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句,“但那1%的灵感,比99%的汗水更重要”。
张深也是个很努力的人,他有自己的目标,并且持之以恒、不懈努力的。但他同样很清楚,天分就是一个人的天花板,努力只能决定一个人能够达到他自己的天花板的高度,以及达到的时间。
当真正有天分的话,和你付出同样的努力的时候,他的成长速度就是会比你快,成就就是会比你高。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这就是现实。按照道教的说法,就是因果承负,注定的。
张深一度觉得,大概自己这辈子投胎之前射树的时候,都射到代表出身家庭的树枝上了。而曹秋澜,应该是都射到代表智慧和美貌的树枝上了。他秋澜师叔就先天条件来说,智慧与美貌并重。
张深弹琴的时候,平时姜萤天他们都是不做别的事情的,不过今天听过曹秋澜弹的曲子之后,就有点不一样了。姜萤天他们搬来了两张椅子殷勤地请曹秋澜和张鸣礼坐下,也并不奇怪张鸣礼这个徒弟看着年龄倒是比曹秋澜这个做师父的还大,都看过,达者为师嘛!
随后,曹秋澜指点张深,张鸣礼琴艺还不如张深呢,便和姜萤天他们说话,了解了一下张深的校园生活。听说张深因为头发的缘故,老是被当成艺术生,不由笑出声来。
直到天色将暗,张深这才提出想要邀请曹秋澜他们明天晚上来学校参加迎新晚会,曹秋澜笑着答应了,然后提出请张深的室友们一起吃饭。姜萤天他们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最终也答应了。
淮城大学的外面,有一段古朴的街道,说是古朴是因为道路都是石板铺就的,街边的房屋也都是古建筑。在曹秋澜上学的时候,这里就是这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什么变化。
这里也是淮城大学学校的拍照圣地,情侣的约会圣地,街边的房屋都被各种商家占据,开设着各种各样的店铺,大多数都是餐馆。曹秋澜带着张深等人一路走来,发现他去过的店很多都还在。
此时,道路两旁的树木,树木都已经变黄了,零星地飘落在地上。曹秋澜走在街道上,看着人来人往的熙攘景象,不由回忆起从前,“这条街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美景,等过段时间树叶全都掉落了,也有一种‘留得残荷听雨声’的美感,很适合我们文学院的小青年来感怀。”
嗯,写做感怀,读作“装B”。说着,曹秋澜不由笑了笑,又跟张深他们介绍起了自己熟悉的店铺,有些他毕业之后新开的店他不清楚,但真正的老店,他都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
最后,曹秋澜带着他们去了一家他已经常去的自助餐厅,虽然餐厅外面是古建筑的样子,但里面其实十分现代化。这家餐厅的消费也就是中档,一个人三百,对普通的大学生来说,算是比较高的消费了,毕竟一般家庭的话,每个月生活费也就是一千五左右。
不过不管什么学校,总有一些富人家的孩子,三百对他们来说就不算什么了。而且这样的孩子也往往愿意接受这种比较高的消费,而且对普通人家的小孩来说,这个价位偶尔奢侈一下也不是不行,只要这家餐厅提供的食物和服务都物有所值,这点从他们能开这么多年就知道了。
张鸣礼先去付账,曹秋澜带着张深他们走进店里,笑着说道:“我也有好多年没来过了,不知道这家店的味道,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好。”姜萤天他们稍微有一点不安,他们几个人的家庭倒是没有特别有钱的,当然也没有特别贫寒
的,就是中产阶级的水平。
这个餐厅的价格并没有在他们无法接受的范围内,但让曹秋澜请客的话,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现在也不好说什么,他们决定私下里问问张深,要不然就AA吧。
倒是张深没什么感觉,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自己室友的情绪,因为他也是一个对钱没什么特别大的概念的人。虽然他从不奢侈享受,但他的出身就决定了他,缺钱是不可能缺钱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缺钱的。其实姜萤天他们也觉得,他们寝室的老幺,有点迷。
要说他出身富贵吧,没见他有什么娇少爷的脾气,好像什么都会,家务之类也一点都不含糊。他们几个普通家庭出身的,洗衣服还没有张深干净利落呢,还有整理床铺扫地之类的也是。
可要说他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吧,看看他身上的那些不太起眼的小配饰吧,每一件都是十分昂贵的真品,根本不是普通人家买得起的。还有张深的琴、横笛和剑,听张深自己说都是名家打造,他们好奇地问过,张深也说了制作的大师的名字,然后他们上网查了一下大师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