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秋澜沉吟了一下, 看着杜崇友和刘谷灏问道:“两位师兄觉得那血液有可能是炼制尸油之人的吗?”他是觉得不太可能的, 那样手段狠辣的人, 多数也怕死,不太可能用自己的血做这种事。
不过曹秋澜现在心情不太平静,便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在这种情况下的判断。
杜崇友和刘谷灏的想法和曹秋澜一样,“不太可能,不过倒是可以查查蔡思思的前男友。”
虽然现在并没有证据指向这个人,但李东和蔡思思的症状确实也是一个疑点。
如果说他们的症状和那人的咒骂正好一样只是个巧合,那未免也太过于巧合了。
曹秋澜点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李东的那个堂弟肯定也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东西是他送给李东和蔡思思的,而且里面还有他们两个的头发, 头发里还带着毛囊, 肯定不是自然掉落的,不是亲近的人没机会拿到。而蔡思思的前男友, 和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
杜崇友说道:“确实如此,这个人就交给魏元梅他们去调查吧。另外,总部那边对这个案子也很重视,特意派了刑侦专家过来协助, 相信很快就会找到新的线索。”其实找地方的警务部门合作也是可以的,只是这件事情涉及玄学,总部那边又正好抽调得出人手,就不费这个事儿了。
曹秋澜闻言也放心多了,他转而对曹厌说道:“曹厌师兄, 这次我们算是破坏了幕后之人的算计,这段时间还请您多费心,留意对方可能的报复。”他自己是不担心的,不说他自己实力不弱,还有董一言在身侧。董一言现在已经恢复了一半的实力,没什么怕的。
但观里还有其他修为尚浅的道长以及乐师,还有经常来观里上香、串门的信众。对方能做出用活人炼制尸油的事情来,可见是个手段不讲究的,永远不能高估了这种人的下限。
“师弟放心。”曹厌道长主要负责观里日常的管理,另外玄枢观扩建的事情也一直都是他在盯着的,不可谓不繁忙。李东的案子他了解的不多,刚刚也就没有开口,现在却是义不容辞。
“辛苦师兄了。”曹秋澜也十分感念曹厌的尽心尽力,起身对他行了一礼。曹厌师兄真的是帮了他大忙了,玄枢观如今的近况,几乎可以说全部都是曹厌师兄劳碌的结果,他不过就是个甩手掌柜,还是经常不在观里的那种。当然这也有其现实原因,而且曹厌师兄来说也是一种修行。
可不管有多少原因,都不能忽略曹厌对玄枢观的付出,这些曹秋澜也是全都看在眼里的。两人感情本来就不错,如今曹秋澜对曹厌便更加感激了。曹厌连忙扶起曹秋澜,他倒没觉得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原本就是他自己愿意做的事情,但自己做的事情能够得到认可,他肯定也是高兴的。
接下去的调查基本都是由特殊部门出面,李东和蔡思思也接到通知去过几次协助调查,杜崇友和刘谷灏作为特殊部门的成员也忙碌了起来。反倒是曹秋澜,一时之间却是没他什么事情了。不过曹秋澜也并没有就此无所事事,每天不是在画符就是诵经打坐,难得地刻苦。
张鸣礼也很忙,看来交流会没几天就要开始了,而任务迟迟没有发布,看来是真的没办法用任务来推掉交流会了,张鸣礼练琴更用功了。宋子木倒也不是一直无所事事地看张鸣礼练琴。
张鸣礼练琴的时候,宋子木也会自己做别的事情,只是偶尔出言指点一下。比如今天,就只有张鸣礼一个人在练琴,宋子木并不在身边,而是要去抄经了,张鸣礼怀疑可能是他的作业。
宋子木这几天都是和张鸣礼住在一起的,毕竟现在玄枢观的房间没有那么空闲了。
曹秋澜原本还担心宋子木不规矩,后来发现他
有多从心之后,就懒得搭理他了。
这日,张鸣礼练完琴回到房间里,却没看见原本应该在抄经的宋子木。房间里的书案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笔墨纸砚和抄经本,张鸣礼挂好琴,走到书案前看了一眼,抄经本没有合上。
张鸣礼还不知道宋子木最近抄的是哪一部经书,不免有些好奇。他低头多看了一眼,抄经本翻开在第一页,应该是已经抄完了。第一页的开头是一段步虚韵,但不是晚课时用的词。
“太极分两仪,阴阳本为一。和合仙宫坐,掌管婚姻籍。天喜祥光至,合卺做夫妻。月老牵红线,夫妇长相依。合婚联姻天尊。”张鸣礼愣了愣,这开头……
这开头张鸣礼没见过,道藏经书太多了,他学道的时间又不算长,自然不可能都读过。
而且一看这开头,不是和合仙宫、婚姻,就是合卺、夫妻、月老、红线,举天尊用的也是合婚联姻天尊,肯定是和姻缘有关的经文。玄枢观一脉对此没有心得,张鸣礼自然学不到这个。
让张鸣礼感觉愣神的是,宋子木抄这个做什么?他记得玉清宫好像也没有这个业务啊,他虽然不管特别了解玉清宫,但怎么也是拜过玉清宫所有神像的人。他记得很清楚,玉清宫甚至根本没有供奉月老或者和合二仙,显然不可能是李筱雨师叔布置的作业。
难道说宋子木这是想要成家了?其实宋子木这个年纪,想要成家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张鸣礼本能对这个猜测有些不高兴。他皱着眉头放后面翻,也许只是想要了解姻缘术了吧?
果然,八大神咒之后便是经文的名字《太上老君说月老合婚真经》。
张鸣礼继续往后翻,“愿以此功德。普极于壹切。诵经禳婚缘。消灾解煞厄。”
张鸣礼的目光在这一段回向偈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往下翻,每两页就翻到了最后。他看着最后一句“一切信礼,志心称念,合婚联姻天尊,不可思议功德。”沉默良久。
“老张,你练完琴了?”宋子木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他整个人好像是悄无声息地突然冒了出来,也有可能他走路其实是有发出脚步声的,只是张鸣礼思考太过于专注了,没注意到。
张鸣礼手指自然地合上经书,转身看向站在门口逆光处的宋子木,“嗯。”宋子木对着他笑了笑,表情在刺眼的阳光中看得不太真切。他举步朝着张鸣礼的方向走了过来,低头看向原本被他刻意打开,现在却被张鸣礼合上了的经书,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他看到了。宋子木这样想,心里有些喜悦,又有一些紧张。
宋子木希望事情能够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他希望张鸣礼能够和他有着一样的心情,但他有为此而担心不已。经书是他故意想要张鸣礼看到的,甚至为了让张鸣礼能够看到,而故意翻开放在桌上。可如愿以偿之后,宋子木又有些后悔,他担心自己的试探不会太早了。
宋子木心想,曹师叔看他的眼神没错,他确实挺怂的。可情爱一事,谁又能有必成的把握呢?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莫过于你喜欢一个人,而那个人正好也喜欢你。不能失去,又害怕失去,患得患失,自然会感到恐惧。盯着经书看了一会儿,宋子木用尽量自然的语气道:“你看到了?”
宋子木的语气很不自然,但张鸣礼并没有注意到,因为他的心情也有些纷乱。宋子木的语气并非质问,可张鸣礼还是有些窘迫地点点头,这窘迫还想是因为擅自看了宋子木的东西,但这似乎也不对,经书原本就是翻开着的,这是张鸣礼的房间,宋子木也从来没说过他不能看。
可能还有一些别的原因,一点张鸣礼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有些不太愿
意讨论这个话题了。但
张鸣礼没有表现出来,他听见自己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道:“看到了,你怎么抄这部经书?该不会是想要给人牵桥搭线吧?”他不太确定自己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说来这似乎是不可能的,宋子木是什么身份啊,家里有矿呢,怎么可能去做媒婆一样的事情?果然,他还是想要结婚了吧?张鸣礼有些失落地想,只是他没有去深思自己为什么会感觉到失落,或许是遗憾一起做单身狗的兄弟突然想要抛弃组织了,以后他不就太寂寞了吗?
张鸣礼的手指动了动,想要摸一摸自己似乎变得空落落的胸口,但他并没有这样做,只是看的宋子木,似乎是在等待他的答案。虽然他自己也没清楚,这个答案为什么这么重要?
宋子木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喉咙有些发干,几乎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他才状似在开玩笑地说道:“如果我说我是想要结婚了,你觉得怎么样?”
“是吗?你也确实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不过,你有对象了吗?”张鸣礼感觉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莫名有些难受,但他又觉得这难受没有任何道理和缘由,若无其事地说道。宋子木的年纪不小,其实他早就应该结婚了,虽然正一派的倒是不成家的也有,但成家也是理所当然的原因。
此时的宋子木早就已经失去了平时引以为傲的判断力,根本听不出张鸣礼语气包含的真正情绪是什么,勉强笑了笑,说道:“当然没有。我开玩笑的,就是决定把所有经书抄一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