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左非一般情况下不会一个人出现在总部大楼的一楼里。
顾左非是故意的。
总部大楼的地下停车场有高层的直达电梯,如果就这么上去了,估计就看不到最真实的小白花了。
顾左非还记得Cara把小白花塞到了二楼的后勤部,顾左非想去一楼碰碰运气。所以在公司大门口的时候,顾左非就让祁廷舟把他放下,顾左非先从大门进去,祁廷舟把老太太送到办公室再下来接他。
祁廷舟当然愿意,他偷偷让Cara整顿的风气正愁没地方展现。
老天爷对顾左非还不错,顾左非推着他的电动轮椅大门进去,磨蹭没多久,就看见一个人朝他走了过来。
那人顶着一头软趴趴的小卷毛,穿着白T恤、亚麻色的七分裤,白色的板鞋,青春洋溢、活力四射。
顾左非心想,祁廷舟公司的人颜值还挺高。
苏语白其实认识顾左非,他便宜爹好歹还是和祁家沾亲带故,有一次看电视的时候提了一嘴,苏语白就记住了。
刚刚隔的远,苏语白没看清,走近了苏语白看着他露出的苍白的下巴,更加断定这就是顾左非了。
但是他又不能突兀的问,你是少夫人吗。
苏语白斟酌道:“请问您是……”
顾左非言简意赅:“我姓顾,随便看看,不用管我。”
顾左非不认识苏语白,他还在搜索可疑人物。
苏语白试探道:“您是来找祁总吗”
顾左非抬眼,从墨镜的上方打量着这个人:“你怎么知道的?”
苏语白笑了笑,把咖啡递给顾左非:“喝杯咖啡吧。”
“不了。”顾左非抬手扶正墨镜。
“哐当”
咖啡杯摔到地上,坚硬的纸杯壁和大理石地板撞击发出一声脆响,
咖啡洒了一地。
还有几滴溅到了苏语白白色的衣服上,形成一块不小的棕色污渍。
撞击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从大厅里匆匆路过人都停下了脚步,好奇的看向这边。
顾左非想扶墨镜的手不尴不尬的停在半空中,目瞪狗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顾左非活动了两下他停在空中,刚从纱布里解放出来的手,十分确定自己刚才没有碰到眼前的这个人。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大型碰瓷现场?
苏语白眉头微蹙,眼眸微垂,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顾左非收回手,扶正他的墨镜,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然,下一秒,顾左非听到祁廷舟的声音:“怎么了?”
祁廷舟走过来了。
苏语白咬唇,眼中含泪,泫然欲泣,说道:“祁总,都是我的错,不关这位先生的事,是我自己没有拿稳,和他没关系。”
反咬一口,倒打一耙,小伙子,你挺熟练啊。
事已至此,顾左非要是在看不明白就是傻子,问道:“你姓苏吗?”
苏语白扭捏点点头。
顾左非又上下打量了苏语白一眼。
Cara竟然谎报军情。
按照Cara描述,苏语白应该身长三尺,矮如侏儒,口歪眼斜,面目狰狞,奇丑无比。
Cara是对苏语白带了多厚的黑粉滤镜。
顾左非开始担心他在黑粉眼里是不是也是这样。
顾左非不动声色的操控着电动轮椅退后一点,这里已经不是他的战场了
。
主角和主角历经艰辛终于碰面了。
祁廷舟厉声问道:“你是哪个部门的。”
顾左非心中啪啪鼓掌,开始了开始了,看对眼了,开始打探部门了,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么凶,会吓到我们小白花的。
苏语白显然和顾左非想到一起去了,他委屈的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兴奋:“后勤部,苏语白。”
“是你?”祁廷舟嫌弃道,“找你们主管领三个月工资回去吧。我亲自和叶总说,我这里管不了毛手毛脚的员工。”
顾左非愣住了,祁廷舟怎么不按剧本走,请不要随便OOC啊。
小白花说都是我的错,不管他的事,翻译过来就都是他的错,却要我背锅。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顾左非看着祁廷舟,恨铁不成钢。
苏语白也愣住了,他为了祁廷舟才来这里上班,在公司最底层每天被呼来唤去,连祁廷舟的影子都没看到。好不容易碰到祁廷舟,楚楚可怜,泫然欲泣,浑身解数都用光了,祁廷舟竟然丝毫不领情。
祁廷舟说一不二,让他离开公司,他恐怕真的要卷铺盖走人了。
苏语白抬头惊恐的看着祁廷舟,眼眶里还有泪珠在打转,诺诺道:“祁总……”
美人垂泪,祁廷舟漠然,握着顾左非的轮椅把手就准备走:“走之前把大厅打扫干净。”
“等一下,”顾左非喊道,“我想听苏先生把话说清楚。”
苏语白打包走人了,接下来还怎么玩。
顾左非心想道,小白啊,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你要自己争取啊。
围观群众也不知道谁壮着胆子说了一句:“祁总,给小白一个机会吧,小白在公司这么多天都挺稳重的。”
众人纷纷称是。
苏语白平时端茶送水,平易近人,他在一二层和一二层员工关系还不错,大家都帮着他说话。
祁廷舟停下脚步,示意苏语白接着说。
苏语白:“对不起,我撒谎了。”
顾左非心道,没关系,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
苏语白:“咖啡不是我弄洒的,我看顾先生一个人在大厅里,刚好我手里有一杯咖啡,想送给他。可是他说他不喜欢,就打翻了我手上的杯子。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只想请他喝咖啡而已,我也不知道没什么会变成这样。”
绘声绘色、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了。
祁廷舟在场众人不敢私下议论,脸上同情又心疼。
这顾左非就不开心了,碰瓷可以,污蔑不行,还在爸爸面前演戏,也不看看爸爸是干什么职业的。
顾左非右手紧握成圈,抵在嘴边,连连咳嗽了好几声:“咳……咳……你再说一遍……”
围观众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公司的传言。
少夫人命不久矣。
苏语白:“对不起顾先生,我不能再替你隐瞒了。”
顾左非肺都要咳出来了,颤抖着指着苏语白说道:“你……你血口喷人。咳……咳,我今天一定要……咳。”
前戏酝酿的差不多了,顾左非双腿一蹬,两眼一闭,脖子一歪,假装晕了过去。
顾左非得意地想,谁还不会装柔弱啊。
给你表演一个气到原地去世。
“左非!”祁廷舟焦急道。
顾左非听不见。
祁廷舟绕到顾左非前面,半蹲在顾左非面前,戳着顾左非的肩膀,喊道:“顾
左非,顾左非。”
顾左非闭着眼睛,心道,你喊魂呢,演戏都看不出来,还快把我推走,你戳到我的伤口了。
接着一只手揽过左非的后背,一只手绕过顾左非的膝盖,一股力把顾左非从轮椅上提了起来。
祁廷舟把顾左非横抱起来了。
顾左非的棒球帽在他腾空而起的时候掉了。
顾左非头皮一凉。
卧槽,老子的帽子。
接着,顾左非的脸蹦到了祁廷舟的胳膊。
然后顾左非的墨镜掉了。
卧槽,老子的墨镜。
顾左非苍白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
围观的吃瓜群众齐齐愣住了。
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