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什么?”裴贽从烟盒中推出一支烟,慢条斯理地点燃。
“我看看。”林姣随手抓起一个。
她拆开透明的塑料袋,拿出那只纯黑皮质的拍子:“苍蝇拍。”
“什么?”
“铆钉款的苍蝇拍。”
裴贽接住她抛来的拍子。
他盯着拍面上的铆钉,刚吸进口腔的一口烟,呛到了喉管。
一阵轻咳响起,弥漫在眼前的烟雾亦遮掩了他眼底的情绪。
“呛着了?”林姣给他递一杯水。
那双澄澈的眼睛一望过来,裴贽卡在喉间的话,着实说不出口。
他连喝两口水:“没事。”刚想让她过来,又见她拆开一个盒子。
“居然还有发夹。”林姣把玩着被一条金链,连起来的两只发夹。
她拨弄蝴蝶结下面的铃铛,听着它发出清脆的声响:“太吵了,只能在家里戴。”
见她往头上别着发夹,裴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燥意。
他拍着膝间:“过来。”
“我还没拆完呢。”
“下次再拆。”
林姣收回摸盒子的手。
她扑进他怀里,垂在耳侧的铃铛随之发出浅响:“你不高兴吗?”
“没有。”
他只想揍楚裕舟一顿。
裴贽掐灭烟头,骨节分明的手覆上那只夹子:“我帮你摘下来。”
“那你轻点儿。”
“嗯。”怕扯着她的头发,他只好放慢动作,一点点往外移。
林姣趴在他胸膛上,执起放在旁边的拍子:“冬天送苍蝇拍,你说他怎么想的?”
“他脑子有毛病。”裴贽连同夹子一起扔回纸箱,不准她再玩。
他拍着她腰肢:“该洗澡了。”
“那你回房间等我。”
“要看剧么?”
林姣点头:“三十集。”她抬起下颚奖励他一个吻:“你别忘了。”
“不会。”裴贽目送她走进浴室。
他拿出纸箱里的东西依次看一遍,在扔和不扔之间徘徊。
若是扔掉,他难免会觉遗憾。
若是不扔……
思忖良久后,裴贽还是把它们挪到书房,锁进那只保险柜。
待时机一到,再派上用场。
*
朦胧的夜色宛若白纱,铺洒在病房内的玻璃窗上,似梦似幻。
陷入梦魇的江烨满头大汗。
他拼命逃离姜荧娜设下的陷阱,却在意识涣散下被束住四肢。
他乏力的跌在地面,任凭那张令人做呕的脸拉近与他的距离。
当他彻底绝望的一瞬,耳畔传来一声轻唤,为他拨开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层层乌云。
“江烨?”被握住手腕的裴伊澜,对上那双写满警惕及防备的眼。
她换一只手拿着毛巾,轻柔擦拭他额间的汗:“你哪里不舒服吗?”
江烨在看清她容貌的一刹那,束缚在身的枷锁,仿佛消失了。
他打量周遭的环境,眸光落在左手的留置针上:“刚才做梦了。”
他的嗓音哑得厉害,裴伊澜转身为他倒一杯水,喂着他喝下。
“没事。”她调高夜灯的亮度,试着挥散他的不安:“都过去了。”
江烨有气无力地应。
他用目光描绘她的眉眼,心间淌过的暖流让他平静:“几点了?”
“三点半。”
“你一直没睡吗?”
“睡了。”裴伊澜怕他担心,只字不提她打盹儿撞上护栏的事。
她把他的手塞进被褥:“你再休息一下,十点还要做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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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
“我去沙发睡。”
江烨抬头往右看。
见那张沙发上只放着一张毛毯,他暗叹一声,被她凿塌的心墙连一块砖都没了。
他往旁边挪:“你上来。”
“啊?”
“上来跟我一起睡。”
裴伊澜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再问一遍,确定他表达的意思是她所想的意思,嘴角忍不住上扬。
“会不会太挤了?”
“不会。”他以肉眼量一下宽度,十分笃定道:“这张床睡得下。”
裴伊澜同手同脚的爬上床。
她两手搭在腹部,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身体越发僵硬。
听不清她呼吸声的江烨,生怕她憋出毛病:“你可以放松一点。”
“放松不了。”
“那你关灯试试?”
裴伊澜抬手关掉夜灯。
她咬着下唇,在格外紧张的情况下转移注意力:“江烨,你以前谈过几次恋爱?”
“一次。”
“什么时候的事?”
“大二。”江烨摩挲着留置针,跟她一起望着天花板:“谈了四个多月就分手了。”
“为什么?”
“那会儿正好过情人节,她嫌我送的礼物太low,让她没面子。”
裴伊澜猜测道:“口红吗?”
“一对耳钉。”他脑海中还有一个大概的印象:“施华洛世奇的。”
“施华洛世奇以前很火啊。”裴伊澜并不觉得low:“我也戴过。”
“她身边的朋友都是用Gi、Dior这些大牌,肯定比不了。”
江烨停顿一下:“最重要的是我当时没钱,给不了她太多。”
“那你还喜欢她吗?”
“不喜欢。”他转头看她,又问起她的感情史:“你谈过几次?”
“两次,每次都不超过两个月。”
“谈着玩儿的?”
“算是。”裴伊澜回忆往昔:“他们给不了我想要的感觉,时间一长就没兴趣了。”
“什么感觉?”
“心动,想跟他有一个未来。”
“还有呢?”
“想随时黏着他。”她没有看他,但句句都在说给他听:“想抱着他睡,还想亲他。”
江烨听懂了。
他忆起这段时间以来,她‘无意’抱他亲他的画面,眼底便闪过笑意。
他翻身正对她:“怎么抱?”
“面对面那种。”
“那你是不是该转过来?”
裴伊澜的心扑通乱跳。
她揪着被褥缓慢转身,像一只蜗牛似得,慢慢往他身边挪。
当他的手穿过颈下,环抱住她的肩头时,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红了。
“江烨。”她贴着他的胸膛,在拉近距离的一瞬,嗓音都在颤。
“嗯?”
“我喜欢你。”
“我知道。”他又不是傻子。
江烨揽着她的腰,发现她背脊又绷紧时,笑道:“你之前抱我的时候怎么不这样?”
“又不一样。”
裴伊澜扣弄着他的衣角,随着他轻拍背脊的动作做深呼吸。
她抬起头:“江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