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哑的嗓音,好似晚秋时节踩在落叶上,带着沙沙的感觉。
浅玥的耳畔像是有一股电流滑过,袭向她所有神经,再拨弄心弦。
她被迫与他对视,瞳眸倒映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你想说什么?”
“我错了。”周堰深的喉结滚动。
他忍下想疯狂吻她的冲动,指尖抚过她的肌肤:“原谅我好吗?”
意料之中的询问。
浅玥:“周先生。”她移开搭在他胸前的手:“我想要的是偏爱。”
“我能给。”
“等你做到了再说。”
她想要的不是嘴上说说。
周堰深往里边挪:“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给你看,但你不能缺席。”
“什么叫缺席?”
“不理我,不见我。”
浅玥的唇边溢出一声轻应。
“我不会缺席。”她软下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你先放开我。”
“再抱一下。”
“不行。”她没好气地瞪他:“哪有还没谈恋爱就搂搂抱抱的?”
周堰深知道她跟别人不一样,出于尊重,只有带着遗憾松开手。
“浅玥。”他撑着沙发起身,喉间干涩的厉害:“可以帮我倒杯水么?”
“等等。”浅玥执起水壶。
她曼妙的身影折射在电视壁上,又被落地灯散发的光芒搅碎。
周堰深移开落在壁影上的视线,抬起左手接过她递来的玻璃杯。
他喝下一半:“你明天有空么?”
“怎么?”
“襄南山附近有一个温泉度假村还不错,我们去放松一下?”
浅玥捕捉到了他眼底的紧张,怕被拒绝、不想失望的紧张。
“我没有泳衣。”她敛下快涌出眼底的笑意,间接性答应他。
“没事。”周堰深不由得松口气,背脊放松下来:“我明天给你买。”
“度假村应该有卖。”
“那边的款式可能不好看。”他只想尽所能,给她最好的一切。
浅玥随他:“那你买吧。”
她陪周堰深在客厅坐到十一点,彼此都没再提在星禾发生的事,像是回到了以前。
处处得到回应的周堰深,心满意足的放下早已凉透的玻璃杯。
约定好见面的时间,他在走到玄关前温柔地看她一眼:“晚安。”
藏着无数情绪的两个字,比逾越的拥抱更显缱绻,更为动听。
浅玥回以笑颜:“晚安。”
她握住门把手,眸光追随那道被廊灯裹着的背影上,直至他消失不见才关上房门。
*
深沉夜幕下,一辆计程车掠过寂静无人的街道,停在鹭浮湾门口。
车门打开,携着一身酒气的顾权直面寒风,被冷意驱使着往里走。
这段时间他没日没夜的忙碌,不仅要消化顾承义所教的东西,还要在不同的场合见不同的合作伙伴,再跟他们喝不同的酒。
顾权很累,累到他都不知道这是第几个深夜,身心疲惫的回家。
但他知道,这是坐稳顾氏总经理的必经之路,他不能、不可以松懈。
“喵——”
两只野猫弓着背从草丛蹿过,闪过的残影又凝聚在公共座椅边。
座椅背后有两只斑驳破旧的碗,一只装着漂浮绿草的水,另一只装着褐色的猫粮。
顾权止住脚步坐在长椅上。
他低头看着两只猫,脑海中闪过一帧久违,却足够清晰的记忆。
那是一年盛夏。
林姣搬进鹭浮湾没多久,为熟悉小区的环境,在某个有晚风的星夜跟他出门逛逛。
“顾权,你听见猫叫了吗?”她像是不确定,抬眸望向身侧的男人。
“有么?”顾权没注意。
他看着她四处张望,又跟上她的步伐走到一处平平无奇的草丛边。
距离越近,猫叫声越发明显。
林姣循着声音拨开草丛,让两只骨瘦如柴的野猫,闯入他们的眼帘。
“太瘦了。”她拧起眉头,一双清澈的眼眸装满怜爱:“它们应该很久没吃饭了。”
“前面有一家便利店。”顾权拨开她脸颊的碎发,牵起她往前走。
他们买了猫罐头、猫粮,以及大瓶的矿泉水和两只蓝色塑料碗。
他对猫毛过敏,所以在投喂的过程中没有靠近,只是坐在长椅上静静看着她哄猫。
“我不会伤害你们。”
“小花你别抢,袋子里还有。”
“好乖……”
夜晚的风很凉爽,她垂在地面的白裙裙尾,被风吹起浅浅的弧,如那头细软的青丝一样,在路灯铺洒下留下一片细碎光芒。
她盯着两只猫吃完猫粮,到最后没有要带回家养着的意思,只是笑靥如花的对他说:“顾权,以后我们每天都来喂好不好?”
顾权说好。
但他还是食言了。
一开始他还会听她说起猫的近况,譬如哪家邻居跟她一起喂,譬如小花又揍了小白,譬如它们越吃越胖……
到后来,始终等不到他一句‘我们去看看猫’的她,再也没提过了。
就像那个盛夏,再也回不去了。
“顾先生。”拿着巡逻灯的保安,走到他面前:“需要帮忙吗?”
巡逻灯发出的刺目光亮,及那道恭敬的声音,拉回顾权的思绪。
“不用。”他撑着扶手起身,最后再看一眼两只胖成圆球的猫。
他跟保安往不同的方向走,背对那抹好像能照进他心底的光,走进有另一人的家。
客厅的灯还亮着。
正在看电视的苏恬,听见脚步声迎了上来:“阿权,你又喝酒了?”
“没喝多少。”他的意识还清醒,不然也不会想起以前的事。
顾权姿态懒散的靠在沙发上,眉眼萦绕的疲惫让他不想说话。
只是,心里藏着事的苏恬却无法安静下来:“你明天休假吗?”
“不休。”
“后天呢?”
“最近都没假期。”顾权眯起眼睛,望向挂在对面的油画。
他确实很忙,忙到有黑眼圈了。
苏恬往他怀里靠:“你之前答应要带我回家,这都过了一个月了。”
这段时间她很难捱。
每周都会陪两次萧颂的朋友,遇到玩得开的,还会带不少伤痕。
怕被顾权看见那些痕迹,她几乎在遇见萧颂以后,就没跟他做过。
也庆幸他忙,没心思。
但重复的生活确实很难受,也导致她一天比一天更渴望嫁进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