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权看不得他笑,一脚踩在他膝盖骨上,细听他吃疼的声音。
他咬牙切齿道:“跟兄弟的女朋友做出这种事,你还好意思问?”
‘兄弟’二字在此刻变得刺耳。
诸多共同经历的画面闪过脑海,何祺垂在身侧的手越收越紧。
他的余光落在苏恬身上,只一瞬就撇弃了所有情分,但还没开口就被她抢先了。
“阿权。”苏恬泪眼婆娑:“我跟何祺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们从来没跨过那条线。”
她的眼泪不再是利器。
至少,顾权现在看的很心烦。
他甩开扯着他衣袖的手,神情不复以往温柔,只觉厌烦:“搂在一起还不叫跨线?”
“我们是在做戏!”苏恬以气何祺女朋友为由,编造一个谎言。
汤曼夕听不下去:“他要是真的喜欢他女朋友,还会选择这种把人推远的方式?”
“他也是在气头上。”她顾不上跟汤曼夕争执,又对顾权道:“阿权,我没骗你。”
为了证明,苏恬祈求的让何祺给他‘女朋友’打电话,演完这场戏。
她很清楚,他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合适的人,却不想他没打算配合。
“恬恬,对不起。”何祺不愿再维持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一心只想为自己争取。
他撑着椅凳起身,保持跟顾权平视的距离:“我喜欢她很久了,你能让给我吗?”
一句话让苏恬的脸色惨白如纸。
她上前推搡何祺的肩,被眼泪蒙住的眸子透着诸多情绪:“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恬恬。”何祺反握住她的手,明知她的意思却还是道:“我会做得比顾权更好。”
“再好都跟我没关系!”她含糊不清的说他这样不对,并反复强调她不会背叛顾权。
偪仄的环境响荡着那道啜泣声。
冷眼旁观的顾权比想象中冷静,连仅存的怒意,仿佛都不在了。
“谈不上让。”他回答何祺的话,不再犹豫的转身:“我们分手了。”
他决然的背影让苏恬大脑空白。
她忘记收回被何祺握着的手,如同按下暂停键般,愣在原地不动。
“活该。”汤曼夕无情嘲讽。
她跟上顾权的脚步往下走,还没拉开副驾驶,车门就被他锁上了。
“权哥哥。”她透过敞开的车窗,目露担忧地看他:“你要去哪儿?让我陪你好吗?”
“不需要。”顾权踩下油门。
他停在被树荫遮挡的窄路下,望向被雪压弯的枝桠,点燃一根烟。
刚才目睹的场景勾起他的回忆,例如他在没分手之前,跟苏恬在机场相拥的事。
他好像体会到林姣的心情了。
不过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有多绝望、多难以接受。
或许……这就是报应。
*
苏恬在鹭浮湾等了两天,总算等到携着酒气,披星戴月归来的人。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但还没碰到他的衣角,就被他避开了。
“你怎么还没走?”顾权脱掉外套坐在沙发上,解开两颗领扣。
他漠然疏离的态度让人寒心。
苏恬蹲坐在他脚边,眼眶在刹那间变得通红,似乎快哭出来。
“阿权。”她紧攥着他的衣角:“我跟何祺说清楚了,以后不会再跟他见面了。”
“跟我没关系。”
“你还在生气吗?我一直都把何祺当朋友,没想过跟他会……”
“苏恬。”顾权冷声打断,面无表情的提醒:“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不信所有说辞。
更不信她。
“我不想跟你分手。”被甩开手的苏恬再次攥住他,哭得歇斯底里。
现下她还没有找到第二个能跟萧颂抗衡的人,一旦失去庇护,她将彻底沦为玩物。
她不甘过上那样的生活:“你不满意的地方我会改,你别抛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顾权不耐地揉捏眉心。
他示意苏恬止住哭声,视线落在对面的油画上:“我累了。”
“那我扶你上楼休息。”
“不了。”他的乏累不止在身体:“你的东西明天能搬完么?”
“你、你真要赶我走?”
“分手后还住在一起不合适。”
苏恬紧咬下唇,整个口腔都弥漫着一阵似铁锈般的血腥味。
她深知今晚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权衡下只有采取其他方式,借以获得挽回的时间。
“阿权。”她放低姿态:“公寓还有甲醛,我能不能过一个月再搬?”
顾权知道那套公寓装修的事,算算时间,确实还不能入住。
他拧紧眉头:“你不能回家?”
“你忘了吗?我爸前年另娶了。”苏恬苦笑道:“他们不欢迎我,我也回不去了。”
昏昏沉沉的顾权确实忘了。
他瞥一眼那双红肿的眼,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没再赶她:“把你的东西搬到次卧。”
“好。”苏恬的背脊放松下来。
她率先上楼收拾衣物,接连挪到他隔壁的次卧:“我搬完了。”
顾权站在主卧门口看一眼,心底的排斥让他不想躺在那张床上。
他从柜子里找出睡衣,径直走向对面那间,掌心刚碰到门把手就听见她的声音。
“阿权,那是林……”苏恬及时咽下她的名字:“你怎么不睡主卧?”
“太乱。”
“我可以帮你收拾。”
“明天有保姆过来。”顾权并不想跟她耗,锁上房门隔绝那道视线。
这间卧室的陈设未变。
苏恬刚搬进来没多久,提过一次要把林姣的衣物收到杂物室。
那时他以为她会回来收拾行李,所以拒绝了,后来也没再管过。
他洗完澡出来掀开被褥,躺在有白蕾丝花边的床上,所有的燥意仿佛都消失殆尽。
难得的安心让他很快入睡。
当他的呼吸变得轻浅,另一间次卧的苏恬,还在辗转反侧。
她想出无数种挽回的方法,默记于心后,又被他在林姣房里睡觉一事扰乱心神。
她试着安慰自己,顾权的行为不过是因为没有多余的卧室。
但越安慰,她越烦闷。
林姣带给她的影响力实在太大。
让她硬生生熬到凌晨三点,骂过诸多难听的话,才携着无处安放的怒意阖眸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