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名思义,所谓船棺葬,就是将死尸殓于独木舟状的船棺里,又或者干脆就是安放在船上。有的近海掩埋,有的则送入湖海,任凭船棺随波逐流。
瞎子又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殓葬死尸的船棺,多数在漂流一段时间后,都会沉入水中。但万事都有例外,因为某些原因,也有船棺在湖海中漂流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不会沉没的。”
见瞎子看向我,我很轻易的就想到他目光中的含义了。
因为,我和他一样,想到了前不久才在凤凰嘴见到过的戴文号游轮。
那艘诡异的鬼船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船棺,但却盛敛着数百具的亡骨,深埋江底数百年。
真要说起来,那可能是有史以来最为巨大的‘船棺’了。
瞎子说:船棺百年不沉,多半会形成两种状况。
一是棺中亡灵不散,甚至于死尸汲取水中阴气,诈尸成僵,船棺也就变成了鬼船。
第二种就是,船棺漂流过某个特殊地点的时候,被滞留在那里,不会沉没,但也不能够再移动。
这种情形就和风水地势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了。
如果船棺滞留在恶水间,棺中的魂灵和死尸就会成为难以想象的恶灵凶煞。
这时如果船棺突破滞留,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线当中,所带来的祸患,可就不是普通的鬼船能比的了。
对于这种少有的恶灵鬼船,过往的船只哪怕只是惊鸿一瞥,多半也会被祸害,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瞎子掐了烟头,朝我扬了扬下巴,“你是不是以为,所有和尸体沾边的东西都很晦气?”
“又来了……”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也不想想我特么是干什么的?要是怕晦气,我还能不能活了?”
这可是大实话,无论阴倌还是法医,哪是能怕晦气的?
“还说我呢,你徐祸祸不是也一样,改不了急性子的臭毛病?”
瞎子拍了拍额头,顺手摘下墨镜丢在桌上,“我是就事说事,并不是说所有不沉的船棺最后都会变成害人的鬼船。同样是因为风水滞留,如果是滞留在风水绝佳的福地,时间久了,船上的亡魂不但不会变成恶鬼凶灵,反倒会有可能回归本体,死而复生!”
“你糊弄鬼呢?”
我终于忍不住再次抓起烟盒砸了过去。
瞎子一把抄住烟盒,瞪着我说:“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我玩儿你大爷!要按你说的,死人能复活,那特么谁还土葬火化?哪怕是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机率能死而复生,那不也得买条小船,把死人往海里填嘛!”
瞎子朝我啐了一口:“我呸!就你这倒霉德性还当阴倌呢,你就不能动动你那猪脑子?是,人死不能复生,可你就不想想,你媳妇儿哪来的?”
我闹了个大愣怔,看向徐洁,就见她也正看着我,有些拧巴的表情显得莫名喜感。
我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指着瞎子说:“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明白了?什么死而复生,你就干脆说……”
我是真不知道往下该怎么说了。
对于徐洁的身份,相熟的人现在都不怎么避讳,可我也不能当着她的面说:瞎子说的那种情形,是死鬼附体,变成活尸吧?
瞎子心领神会,却是说道:
“你还得再走走脑子,都说了船棺是滞留在风水宝地,那棺中本主,可就不单单只是变成活尸了。兄弟,你这个阴倌虽然是半桶水,可总该知道,世界上还有一种僵尸,不但不腐不灭,还能和普通人一样吃喝拉撒吧?”
我猛一激灵,脱口道:“不化骨!”
瞎子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按照形、体、法力和成因,僵尸有多少分类,就不用我说了。可无论怎么分,你都得承认,不死不灭的不化骨,才是真牛逼。”
“真有不化骨这种存在?”我忍不住问。
瞎子立刻反问:“你相信空穴来风吗?”
见我兀自不信,他突然有些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嗓子说:
“你还真别不信,真要说起来,这类因湖海水势所形成的不化骨当中,有证可考的第一人,还多少和你有点关系呢。”
“滚蛋!”我终于发现,我特么又被这货成功的给带沟里去了。
没想到瞎子很认真的说:“我就问你,你以前叫什么名字?把你那名儿的最后一个字去掉,剩下那俩是什么?”
“徐福……”
‘安’字没出口,我就愣住了。
“对啊,就是徐福!”瞎子点着头说。
我只是摇头,觉得不可思议。
秦徐福为求长生不老药,率领三千童男女东渡出海的传说广为人知。甚至有历史学家考证,现如今的日本乃至朝鲜半岛的原住民,很可能就是徐福以及那三千童男女的后代。
可我怎么也想不出,徐福怎么能和船棺、水势福地、不化骨扯上关系。
瞎子又口若悬河的开始给我和徐洁解释他所谓的‘有证可考’。
说什么以当时的造船技术、航海水平,‘徐家军’就算能到东瀛,最少也得死三分之二。
又说徐福一行如果真是囫囵个的到了东瀛,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在航海的过程中,经过了常人毕生难得一遇的水中福地,也就是传说中的海眼……
总之他说的有板有眼,我和徐洁听得大眼瞪小眼。
这孙子到底还是难改天马行空的老毛病,何止是把我带沟里了,就连徐洁恐怕也被他绕腾的忘了我们最初讨论的话题是什么了。
“打住!”
我终于彻底醒悟过来,用力拍了拍柜台,“你就直说,三尸木是什么东西吧!”
瞎子咽了口唾沫,抹了抹嘴角的唾沫星子,比划着说:
“撇去不化骨不说,盛敛尸体的船棺,因为在海眼福地中待久了,也汇聚了海眼中的灵气。本主成了不化骨,船跟着变成了《天灵地宝谱》中的养尸至宝之一——浮尸木!”
“呼……”
听到一向恬淡的徐洁发出这一声大出气的声音,我差点没从藤椅里滑到地上。
我忍不住用发颤的手指着瞎子,哆哆嗦嗦的说:“孙子哎……”
可一句骂街的话只说了三个字,我就猛然僵住了。
就在我指点瞎子的时候,突然发现,他左边的眼睛里快速的闪过一道奇异的光。
那绝对不是眼球表面对光源的反射,而像是有什么活的东西,从他眼珠子底下飞快的爬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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