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大宝胡茬下的老脸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可这货也是真憨直,居然点点头:
“我承认,当时就想看看新娘子长得好不好看。刚好那老东西没空招呼我,我就偷摸的溜到了婚房外头。结果……”
“结果一看之下,发现新娘的身材实在他娘的好的不能再好了。”这次打断他的是孙屠子,“于是你就‘怜香惜玉’起来,誓要‘英雄救美’、‘为民除害’?”
“对!”窦大宝‘恬不知耻’的点头,“关键还是我听祸祸说过,死鬼和活人结阴亲缺德不假,可那只会害了活着的一方。可要是死鬼跟生魂拜堂,那就是缺德敲缺德它妈的门——缺德到家了。生魂被带到阴间拜堂,就等于是把命给搭上了,拜完堂,这女的可就真变成死鬼了!那就不只是祸害人,而是要人命了!”
白晶看向我说:“你这朋友心地真不错,怪不得你这么急着来救他呢。”
“那当然。”我说,“成了,人找到了,其它留着以后说吧,旁的不管了,咱走。”
我刚说了个‘走’字,忽然又被人一把攥住了。
抓住我的是老镇长,这时我心里纵然还有疑问,可既然已经找到窦大宝,对于其它事也再没多少兴趣。
于是,我就想对他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想尽早脱身。
可我没想到,老镇长抓住我以后,立刻就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他跪下以后,陆小龙和那些没来得及逃走的‘人’,也都跟着跪了下来。
最最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些本来已经跑走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都陆续返回到了屋外,在院子里跪了一地。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孙禄小声问。
我叹息一声,闭上了眼,“完了。”
白晶在一旁说:“死者为大,鬼下跪,不是活人能够承受的。除非,你能完成他们的请求……”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这事。”窦大宝往我身边挨了挨,少有的胆怯道:“受了鬼的跪拜,如果不答应和做到他们的请求,那咱的阳火就会永远被压低三分之二……猝死的概率可是比普通人高三倍……”
“都别说了!”
我猛地瞪向陆小龙,“你都跟他们说什么了?”
刚才我就见陆小龙和老镇长嘀嘀咕咕,只是之前我一直追问窦大宝,没有在意这件事,现在看来,陆小龙这个城河镇三害之一,恐怕是嘴没把门,透露了太多不应该他透露的东西。
陆小龙带着哭腔说:“徐大哥……徐先生,不是我多嘴,实在是……实在是那顶轿子太闹腾了……”
“先生,你别怪小龙,有什么失礼,都算在我老白头身上吧!”老镇长跪着向我面前移了两步,深深一个头磕了下去。
我赶紧闪到一边,伸手架住他的胳膊,可在他拜下的同时,屋里院外那些‘人’,也全都拜了下来。
白晶少有的一翻白眼,“得了,怎么都避不过了。”
她说的是实话,受了这几十号鬼的跪拜,我们几个再想脱身,那是自欺欺人。
我不知道是第N次狠狠瞪了窦大宝这‘罪魁祸首’一眼,扶起老镇长,却再没心力去扶其他人。左右看了看,索性在窦大宝坐过的那张太师椅里坐了下来。
“都起来。”
我说了一句,伸手想掏烟,摸了个空,才想起来,我和孙屠子的烟都给了先前那YIN君子了。
老镇长果然是长者风范,率先起身,向后一招手:“除了小龙……”
他先后点了几个人的名字,接着说:“其他人都各回各家吧!”
于是,屋里院中跪着的那些鬼,纷纷起身,不大会儿的工夫,就走的不剩几个了。
留下的这些人……这些鬼,除了陆小龙,看年纪都绝不会小于六十岁。
我暗暗叹了口气,“甭说旁的了,就凭他们这把年纪加起来,也就跟五指山一样,压得我翻不了身了。”
放眼看去,在这群‘人’当中,最突兀的,还要数那个看似有些木讷迟钝的新娘子。
“她是局外人,要不,我先送她回去吧?”
“要不我先回去,带上这女的……”
窦大宝和孙屠子同时说道。
我刚吐了口气,一旁的白晶就翻着眼皮说:
“又不是十万火急,干嘛个个都沉不住气,非得学司马昭?”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于是我就看着孙禄和窦大宝双双惭愧的红着脸把头偏一边去了。
我一眼瞥见陆小龙,狠瞪了他一眼,“你别闲着了,帮个忙,送她回去。”
陆小龙有些迷惑,往周围看了看,“谁啊?”
我转向白晶,冲她抱了抱拳,点头道:
“麻烦你一下,帮忙送她回去吧。”
白晶没犹豫,可还是说:“带她回去不难,可真要想替她寻到本家……”
我说:“也不难。”
之前我对付两个猥骨子的时候,恼怒之下不管不顾的咬破了手指。
这会儿干脆又一挤伤口,随手从背包里摸出一张黄表纸,边在上面写画,边沉声道:
“在什么地段干什么事,把不属于这里的人魂送走,没那么难。只是你得记住,送她的路上,务必别自报姓名,免得旁生枝节!”
白晶一把抄住我甩向她的符箓,欲言又止。
我皱眉:“婆妈什么?还不快走?有小龙带路,你还怕迷路啊?”
白晶窒了窒,边拉着那头顶盖头的新娘往外走,边嘀咕:“我倒不怕迷路,就怕……”
她后面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只记得,那‘新娘子’任由她拉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很突兀的回过头,面朝着我。
新娘子并没有开口,但却足足对着我有半分钟。
然后,才转过身,跟着白晶向外走去。
我刚把目光收回,老镇长就来到我面前,双手抱拳,身子弯的都超过九十度了。
我连忙起身,也冲他弓了下去,头比他更低:“老爷子,别让我折寿。有什么话,尽管说,再这样,我真承担不起。”
老镇长虽然有所求,但仍不失气度。
他直起身,又冲我抖了抖手,跟着往后退了半步,“老朽白天唤,在此先给先生见礼……”
“噗通!”
话音未落,已经走出门口的白晶忽然像是被绊了一下,盘着腿儿摔坐在地,蓦地回过头:“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