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静海的话,我忙让窦大宝把那骨灰坛拿了过来。
我把骨灰坛接在手里,刚要问静海该怎么做,突然,左手像是触电般不由自主的猛一抖。
那白瓷骨灰坛外表本就光滑,而且体积不算小,我左手一抖,单手根本拿不住那坛子。
眼看骨灰坛脱手,即便一旁的孙禄等人反应不慢,立时想上前来接,却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几双手伸过来的前一秒,坛子落地,“哗啦”一声,摔了个粉碎。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原来孙屠子想抢着接住骨灰坛,用劲过猛,收不住脚步,不得不抓住我来稳住身形。
我本来正有些傻眼,没想到就在孙禄抓住我的刹那间,猛然间,看到一蓬血红的烟雾从地上升腾起来。
那绝不可能是坛子摔碎激起的烟尘,随着血雾的升起,我竟依稀看到,雾中竟隐约有着四个古怪的人影。
因为人影被包裹在雾中,十分的朦胧,我并不能形容它们的怪异之处,只看到这四个‘人’的当中,似乎还有一样未知的庞然大物。
血雾并没有停留,当我竭力想看清状况的时候,已经如被风卷一般,迅速的顺着大门飘了出去,眨眼不见了踪迹。
这时,就听静海忽然幽幽道:
“和我想的倒是不差,哎,你那爷为了你,倒还真是下了血本了。只不过,佛爷我怎么就觉得,这当中好像哪儿出了差错呢……”
“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这会儿已经回过味来,刚才那一哆嗦,应该是这老和尚搞的鬼。
静海嘿嘿一笑:“那装死人骨灰的坛子本身也没什么用了,你留着它做什么?”
“刚才那些东西,你也看到了?”
“嗯,看到了。你暂且不必管那是什么,只要知道,你现如今只要生魂出窍,要去‘那头’就是轻而易举。”
我还想再追问,史胖子走了过来,目光挑衅的睨着我说:
“我不知道你拿这骨灰罐儿干嘛,只知道时候不早了。再拖拖拉拉,黄花菜都他娘的凉了。”
我一咬牙,“我准备好了,现在怎么做?”
胖子一挑眉毛:“我可是替人问事,当然以人家本家的事为重咯。”
跟着胖子来到岳珊的灵堂,一见到封万三,胖子立刻变身成了大尾巴狼。
他对封万三说:“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现在就亲自去下头,替你把外甥女找回来。不过,这头你得按我说的,照看好了,万一有个闪失,岳珊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见封万三点头,他道:“不相干的人全都出去,让你的手下把住门口,明日五更前,只许出,不许进!”
我想了想,回过头低声对窦大宝和孙禄说:
“按咱们先前说的,我一走,你们立马就跟白晶去聚宝山庄。”
两人同时上前一步,孙禄道:“不留人?那能行吗?”
窦大宝小声说:“要不,我和白骨精去,让屠子留下照应你。”
他向一旁的封万三努了努嘴,声音压得更低,“这土鳖未必可信,他要是趁你出魂的时候动手脚,那就麻烦大了!”
我说:“说实话,我也不怎么相信他,因为我和他不熟。不过,我相信王希真。你们,只管按我说的去做。”
窦大宝和孙屠子还有些犹豫,忽然就听白晶抬高声音问:“你在干嘛?这么干不是乱来吗?”
同时发话的还有封万三:“史先生,你这是干什么?”
回过头一看,正看到史胖子站在供桌前,嘬着腮帮子将供奉的蜡烛吹灭。
窦大宝忍不住道:“胖子,你神经了?灵前的香火你也敢灭?”
我也是疑惑不已,之所以有守灵一说,主要就是为了怕灵前的香烛熄灭,灵堂断香火,就是断了生人和逝者的福荫,是大忌。
不过,我很快就明白胖子的用意了。
他把灵前的两根蜡烛拔下来,将我刚才交给他的两根封门蜡替换了上去,边划着火柴边瓮声瓮气的说:
“她又不是真死,火烛灭了又有什么关系?咱们要是回不来,或者让鬼差撞上,那他娘的才哭都没地儿哭呢!”
我示意封万三稍安勿躁,解释说这两根黑蜡烛非同一般,只要蜡烛不灭,鬼差便难以找来。
想当初,姜怀波的师父李铁嘴,可是利用这两根封门蜡,逃避了鬼差数年缉捕。
由此可见,死胖子倒也不是单纯的趁火打劫,想将蜡烛据为己有,而是事先已经有了打算。
胖子在供桌上的檀香盒里抽出几根,看了看,抽出其中一根,将其余的放回原位。
他先是双手拿着那根香,垂眼低声叨咕了一阵,跟着将香点燃,仍是双手持香,站在灵前中`央,朝着四方拜了拜。
岳珊此刻就在供桌前,仍躺在那扇门板上。
胖子拜完,猛地转身,左手捏开她的下颚,用受伤的右手捏着香,有些颤颤巍巍的将香插进了岳珊嘴里。
“是引路香。”我拉过王希真,指着香跟对他说:“记住这支香的气味,到了下边,如果咱们走散,你就立刻顺着香气往回走,等见到香火,马上回来,不要有任何犹豫。”
说罢,我一拍他肩膀,“可以出发了。”
胖子一立下引路香,立马就拖着一个跪拜的蒲团到角落,面朝墙角,双手抱膝坐在上面,低下头,再不动了。
王希真得到我的授意,左右看了看,走到封万三身旁,先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三,看好这边,等我回来。”
说完平躺在封万三身旁的地上,一手搭在腹部,另一只手平展,捂住了眼睛,跟着也不再动弹。
“这边的事,交给你们了。”
我对窦大宝和孙屠子说了一句,左右看看,这屋里是真没别的合适的地方了。
索性一咬牙,走到正中,眼皮低垂,默念法诀的同时,右手猛地抬起,在双肩和头顶快速的各拍了一下。
紧跟着,揭开盖在岳珊身上的丧被,在她身边平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