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章 佣兵的工作

对那些在外层位面混的足够久的人来说，把灵魂卖给魔鬼是一种老套而糟糕的骗局。有的傻瓜或许会觉得，死后重生为一个巴特兹似乎也不错，至少你将拥有永恒的生命，外加可预期的晋升机制、完善的薪酬体系，甚至还有带薪休假的福利……

但谁说你就能直接成为一个魔鬼呢？

那些前往地狱的灵魂首先会被当成‘燃料’，遭到难以想象的酷刑和折磨，榨取出用于维持九狱运转的能量，直到最后一丝人性也离开灵魂的空壳。这个过程可能很快，也可能持续数年之久，如果你和某个魔鬼大佬有仇，甚至会被永久的遗忘在烤架上，直到时间的尽头。

不论是哪一种情况，当一个灵魂离开刑具时，作为一名凡人时的记忆、情感和知识已经完全消失，余下的不过是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废渣。直到这个时候，它们才会被扔进血池或蠕虫坑，并转生为最低阶的巴特兹：劣魔，一种外表看起来像团熔融的血肉、只有模糊人型的悲惨生物。

当然了，在一些罕见的情况下，魔鬼也会加入特定的条款，同意缩短甚至跳过折磨这个环节，将你直接转化为某个特定形态的魔鬼——这意味着你的记忆和人格将得到比较完整的保留，对某些恶棍来说非常有吸引力，但这种契约的代价昂贵到常人难以想象，往往需要你在某项极端邪恶的行为中发挥关键作用。基本上，只有那些本就拥有一定地位的大人物（比如国王、宰相、总管、将军）才有犯下这种罪行的机会，普通的佣兵就不要想这等好事啦。

基于这个原因，不少人对为魔鬼效力非常抵触，想要获得一份相对安全的工作，就必须研究那些复杂的契约条款，确保没有任何可能导致你万劫不复的文字游戏。这项工作还不能让别人代劳，一定要亲自完成——无论多么牢固的友谊，都不应该遭受这种程度的考验。

相比之下，为恶魔效力就简单多了，大部分情况下你甚至都不用写下自己的名字，只要画个叉就行了，而损失则是可控的——死了就是死了，不会有什么永恒的折磨和酷刑在等着自己。如果没犯下什么严重的罪行，又不对哪个神有太强的认同感，多半会被死者之王判处转世轮回，而这对许多在外层位面讨生活的凡人来说，甚至算得上是种颇具吸引力的结局。

当然了，恶魔的契约是不具约束性的，效力等同于废纸，而恶魔的口头承诺更是和放屁没什么区别，甚至还要更臭一点。和混乱阵营打交道的风险就是这么高，不过相应的，由于糟糕的信誉，恶魔们不得不开出高到离谱的价码，才能吸引来一些足够疯狂的投机分子。

但高风险就意味着高收益，对于有经验的老手来说，他们确实能从无数个来自不同恶魔领主提供的工作中找到值得冒险一搏的机会。当然了，不要指望恶魔们会诚实的发布一份工作说明，它们在撒谎这件事上简直有强迫症，以至于你甚至可以通过反向解读来得知事实真相。在这方面，恶魔还挺可爱的。

举个例子，你可能会在印记城的某间酒馆中读到这样一份传单：非常轻松的工作！强大的塔纳厘领主乌尔巴斯，需要雇佣四名经验丰富的守卫，来守卫他自己领地内一座普通的矿井，驱赶周边野生的低阶魔物。周薪五十枚金币，有意报名者请至下层区偷懒者大街……

而正确的解读是这样的：非常糟糕的工作！弱小的、真名绝对不是乌尔巴斯的塔纳厘领主，需要雇佣四名或更多倒霉的蠢货，去守卫一座多半不属于他的问题矿井。可能的敌人有很多，但野生的低级魔物绝对是最不需要你担心的。报酬没有，因为原文压根没提怎么结算，而后面的报名方式可能是唯一真实的信息，因为那一段是由佣兵掮客自己加上去的。

因此，当一份格外坦诚的紧急征募令传到印记城时，自然吸引了所有佣兵的目光。这份征募令是这样的：

紧急征募血战佣兵，前往万渊平原与巴特兹的正规军作战。应募者需自带武器装备，在六臂蛇魔将军的麾下战斗。所有合格应募者的周薪为三百枚金币，先付现结，其余情报为军事机密。有意者请至军械库，向末日卫士团的守卫说明来意并接受基本的战斗测试，合格者将立即被送往无底深渊。

——冥河之畔的明珠，双桥镇的领主，缇嘉娜。

任何一个活的够久的佣兵，迟早会遇到去过双桥镇的同行，而每有一名佣兵带着鼓胀的钱包活着回来，双桥镇的可信度就增加一分。两百枚金币的周薪并不寻常，实际上这是正常价码的两倍，而且是先付现结，更别提征募令还是以双桥镇的领主缇嘉娜之名发布，在一些人的心目中，这个名字可是有着特别的分量——

佣兵大厅的入口并没有发生变化，只不过坐在柜台后的不是吓人的六臂蛇魔，而是薇迪雅，缇嘉娜的七名侍女之一，也是兰斯洛的熟人了。

“爵士，你们来了。”魅魔朝人类骑士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我们来向索列姆女士报道，她在哪？”

“四楼，最里面的房间。”薇迪雅指了指众人右手边的一个旋转楼梯，“她正在面试那些新来的佣兵，不过你可以直接去找她，缇嘉娜大人已经吩咐过你的事了。”

“谢谢你，薇迪雅。”兰斯洛礼貌的鞠了一躬，“祝你今天过得愉快。”

众人随即转身朝楼上走去，他们很快这座建筑多出来的结构是干嘛的——临时兵营，此刻已经塞满了做工结实的三层高底床，很容易就能看出来那是矮人的手艺。这些床位目前大半都空着，不过兰斯洛确信，当夜幕降临时，这里的味道一定会变得非常糟糕。

当他们爬到第四层时，发现这一层的大厅颇为空旷，角落里摆放着练习用的武器和护具，看起来是给佣兵们发**力的地方。大厅中央正围着一大圈人，圈中有两人相对而立，眼神凶狠的盯着对方，手中的利刃都已出鞘。

一场决斗似乎即将开始，而且必将以一方的死亡作为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