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两巡,菜还没怎么吃,酒宴就散了。
因为有人来搅局了,是苏定方派来迎接雍王殿下的人,也是苏定方新任副将。
一个膀大腰圆,胡子拉碴的汉子,身披着一身重甲,往亭子内的一角那么一站,也不说话,就瞪着一双跟牛差不多的大眼睛看着你,任你有再大的酒兴也喝不下去了。
李世民第一个离开了亭子,离开前还瞪了汉子一眼。
赵成雍和褚遂良是第二个和第三个离开亭子的,他们在出亭子的时候,可没敢冲汉子瞪眼。
不是他们不想瞪,而是他们的官爵都在汉子之下,没资格给人家吹胡子瞪眼,一旦吹了或者瞪了,会被礼部的官员依照礼制问罪的。
尹阿鼠当初敢打杜如晦,还敢跑到李渊面前去告刁状,就是因为依照礼制,人家是占着理的,而杜如晦不占礼。
亭子内唯有一个人没动,那就是李元吉。
李元吉在梁洛仁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汉子离开了以后,才感慨着对汉子道:“我说牛秀啊,你就不能等我把饭吃完再进来吗?”
牛秀,也就是牛进达,硬邦邦的来了一句,“臣接到的命令是尽快迎殿下入城,所以不敢耽搁。”
李元吉没办法跟这么一个认死理的家伙计较,只能翻了翻白眼,自认倒霉。
为何李元吉会断定牛秀是个认死理的家伙呢?
因为牛秀以前是李世民的部将,李世民见了他连磕绊都没打就直接出了迎君亭,就足以说明在这个家伙面前,没什么商量的余地。
不然,以李世民刚才的开心劲,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离开迎君亭呢?
要知道,李世民刚才已经主动站起来,准备邀请大家一起共舞一曲了,可见他的兴致有多高。
“头前带路吧!”
李元吉有些无奈的说了一句。
也不知道牛秀有什么好的,苏定方在升任为了征讨苏尼失部的统帅以后,就点名让牛秀去他帐下做副将。
一同被点名的还有阚棱、宇文宝、权旭等人。
其中除了权旭外,剩下的全是比较憨,又或者性子比较直的人。
也就是阚棱、宇文宝等人如今另有重任,不然的话,苏定方非将大唐最憨最直的人全凑在一起不可。
“喏!”
牛秀一板一眼的应允了一声后,还真就出了亭子去引路了。
人家在履行自己的职责,也在一丝不苟的完成自己的任务。
李元吉实在拿人家没脾气,只能起身跟上。
出了亭子,在跟梁洛仁等一众官员做了一个简短的道别以后,李元吉就骑上马跟着牛秀前往了朔方城。
路上,李世民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不解的问道:“你准备让谁去出任代州总管?”
李元吉错愕的看向李世民道:“你怎么会对这件事感兴趣?”
由谁来做代州总管,李世民又做不了主,干嘛关注这个?
李世民轻哼了一声道:“我敢肯定,你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梁洛仁,你一定会选一个令梁洛仁头疼的人去做代州总管!”
选一个令梁洛仁头疼的人去做代州总管,这是肯定的事。
毕竟,梁洛仁刚刚归附,尚未彻底归心,让他一个人去代州坐大,谁都不放心。
但这么做也只是为了防着梁洛仁,制衡梁洛仁而已,跟放不放过梁洛仁有什么关系呢?
李元吉白了李世民一眼道:“二哥是不是把我想的太狭隘了?梁洛仁是诚心归顺我大唐的,对我又十分恭顺,我又何必为难他呢?”
李世民一脸不信的道:“那你倒是说说,你准备派谁去出任代州总管?”
李元吉不咸不淡的道:“还能派谁,当然是马三宝了。他在长安城内都快闲出虱子了,也该出来动动了。”
只是让马三宝出任代州总管,又不是让马三宝领兵出征,马三宝也不用一直待在代州,所以不影响马三宝向李秀宁效忠,相信马三宝不会拒绝。
李世民听到这话,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论心黑,论阴险,马三宝在我大唐也算是榜上有名的人物吧?”
李世民戏谑的问。
李元吉坦荡的道:“我看重的是他的能力!”
马三宝再怎么说也是被李渊隐喻为大唐卫青的人,能力还是有的,不仅有,而且很出众。
当然了,说他真的是大唐的卫青,那就有些过了。
李渊当时评价他是唐之卫青的时候,李氏才在关中站稳脚跟,才打败了薛举,李世勣、秦琼、程咬金等人还没加入大唐的阵营呢。
如果现在再让李渊评价一次他,李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毕竟,在李靖、李世勣、苏定方、柴绍、秦琼、程咬金等一大堆人的光芒照耀下,马三宝的光已经微弱到不可见了。
“呵!”
李世民讥讽的一笑,一副‘我信你我是棒槌’的样子,骑着马直接离开了。
李元吉冲着李世民的背影喊道:“我说的是实话!”
李世民充耳不闻,骑着马一阵猛冲,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官道上。
在李元吉带着人追上李世民的时候,朔方城已经近在眼前了。
城门口有全身披甲的将士守卫,城头上旌旗林立,被风吹的呼呼作响。
由于苏定方正在指挥作战,并没有赶到城门口相迎,所以在城门口相迎的只有十几个被三省和民部派过来清点辎重、管理营库的官员。
为首的李元吉还认识,正是拜了陈叔达为师的王玄策。
看了看王玄策那稚嫩的面孔,又看了看王玄策头顶戴着的那顶已经快要脱离绿袍官员行列的翅纱冠,李元吉清楚的认识到了‘朝里有人好做官’这句话的重量。
王玄策如今还没成年呢,就已经达到了绿袍官员的尽头,即将迈入红袍官员的行列,这简直没有天理。
许多官员做一辈子官都不一定能达到王玄策现在这个高度,更别提迈入红袍官员的行列了。
这里面要是没有陈叔达的原因,李元吉把头摘下来当球踢。
陈叔达或许没有帮王玄策谋官,但有他这个老师在,吏部的官员在做考评的时候,要是不给王玄策一个上上,那都不配做官。
毕竟,陈叔达不仅是他们的直属上司,还是审核他们考评的人,他们要是给陈叔达的弟子评个下下,那不是指着陈叔达的鼻子说陈叔达误人子弟嘛。
所以肯定会给评个上上,陈叔达为了避嫌,肯定会折一等,或者折两等,给个上中,或者上下。
而不论上中还是上下,都是优评,升官是板上钉钉的事。
“臣王玄策……”
“臣……”
“……”
“恭迎殿下!”
在王玄策带着一众官员施完礼以后,李元吉策马上前,盯着王玄策调侃道:“你这可以啊,未及弱冠,就已经是六品上的官了。”
王玄策含蓄而又谦逊的笑道:“臣都是占了殿下,占了陈师的光,不然臣哪有资格位列六品。”
李元吉呵呵笑道:“那也得你自己有能力、有功劳才行,不然就算我和陈叔达将你扶上去,你一样会掉下来。”
对于王玄策未及弱冠就成了六品上的官员,李元吉只觉得惊叹,但并没有什么不满,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公平的。
毕竟,他一穿越就是亲王,他的前身像是王玄策这么大的时候,也是亲王。
他没资格有什么不满,也没资格觉得有什么不公平。
因为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没什么公平可言,有些人生下来就凌驾于许多人之上,而有些人生下来就位于社会的最底层。
“殿下谬赞了!”
王玄策弯下腰,又谦逊了一句。
李元吉特地观察了一下,在他和王玄策说这件事的时候,王玄策身后的官员不仅没有流露出不满,反而一脸信服以及羡慕的样子。
由此可见,王玄策这个六品上的官,或许有一丁点的水分在里面,可绝大多数都是靠着他的功劳升上来的。
不然的话,他身后的那些官员也不可能一脸信服和羡慕,肯定会流露出一些不满。
毕竟,人家的官职低,不代表人家的门第低,更不代表人家在朝里没人。
所以王玄策的这个六品上的官如果掺杂了许多水分的话,人家肯定会流露出一些不满。
毕竟,王玄策只是陈叔达的弟子,不是陈叔达的儿子,王玄策的堂姐也只是雍王府的夫人,不是雍王妃。
大唐多的是不用给陈叔达面子,也不用给雍王府夫人面子的人。
跟这些人有关系的人,就不用怕
王玄策,更不用怕王玄策的背景。
“入城吧!”
李元吉笑着说了一句,王玄策接过了牛秀的差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在前面引起了路。
路上,李元吉在跟王玄策攀谈了一会儿后,问起了牛秀大唐和苏尼失部之间的战事,“程咬金、尉迟恭、薛万彻等人目前在什么位置?”
牛秀一板一眼的讲了起来。
没多少感情,也没加上各种动作绘声绘色的表演,而是一板一眼的将现在战事的情况大致描述了一遍。
李元吉听完了以后,大致明白了目前大唐和苏尼失部之间的战事发展到了哪一步。
虽然苏尼失部的阿史那必勒有杨政道等人帮忙,阻碍了程咬金、尉迟恭、薛万彻等人前进的脚步,但在苏定方的指挥下,程咬金、尉迟恭、薛万彻等人依然在徐徐推进。
目前已经击溃了苏尼失部四个下属部族,横扫了苏尼失部近八个草场,以及一座城池,占领了苏尼失部近六分之一的疆域。
其中部族和草场不用多讲,城池是汉代的时候建造的,在经历了魏晋南北朝以后已经荒废了,成了残垣断壁,后来苏尼失分裂了突厥以后,在梁师都的建议下又将这座城池利用起来了,并且重新进行了修缮和营造。
是一座沟通苏尼失部在西方各部族的城池,也是一座苏尼失部西方各部族的贸易之城。
在这座城池建好以后,苏尼失部西方的各个部族,都将各部的贸易搬到了城池内进行。
所以尉迟恭攻破此城以后,缴获颇丰。
李元吉在听到这座城池的作用以后,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大唐在边陲上建立的边市。
他敢肯定,苏尼失当初采纳梁师都的建议在领地内修缮、营造此城,肯定是受到了大唐边市的启发。
不然的话,苏尼失绝对不可能将这座城跟贸易联系上,更不可能让临近这座城池的部族跑到这座城池里去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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