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阮精疲力尽,连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都不清楚,更不知自己睡了久。
他再醒来时,已经到了洞府。
身下是柔软的床榻,身旁隐约能听见点微弱哭声,但好像竭力压制着似的,听得不太真切。
黎阮动了动指,刚想抬起来,被一双接住了。
“醒了?”江慎坐床边,声音放得极轻,“好了吗?还有哪里觉得难受吗?”
黎阮看清了身边的人,没急着答。
耳畔嘤嘤呜呜的哭声更大了点,黎阮循着声音源头望过去,才看见江慎怀里蹲着一只『毛』绒绒的狐狸幼崽。小崽子一抽一抽掉着眼泪,原本还竭力忍着,爹爹看自己之后,立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儿子都快把眼睛哭坏了。”江慎把小崽子放黎阮边,有点无奈说。
小崽子已经学会爬了,刚被放下,立即爬到黎阮里。两只前爪抱住他的指,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黎阮看得疼,『摸』了『摸』他:“爹爹没事呀。”
他嗓音还有点哑,江慎起身帮他倒了杯温水,扶着他坐起来。
黎阮着江慎的喝了点水,后者又:“从我把你抱洞府,他一见你开始哭,怎么哄都哄不好。”
他抚『摸』着崽崽的脑袋,低声:“他也为你疼呢。”
这小崽子的确哭得太久,黎阮醒来后反而放下来,没一会儿他睡着了。黎阮没让江慎把他抱窝里,继续这么抱着他,轻轻抚『摸』。
但视线还是没从江慎身上移开。
江慎:“看什么?”
黎阮示意他靠近一,抬起来,掌覆上了江慎的脖颈处。
那里被沈无为掐出了印子,因为没有及时处理,伤处已经有点青紫。
连江慎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仿佛有一暖流从黎阮的传来,灵力飞快治愈了伤处,江慎拉住他:“你的法力……”
“已经没事啦。”黎阮。
天雷造成的伤看着唬人,但因为这次的雷劫结束得很快,黎阮实伤得没有重。
只是睡了几个时辰,他身上已经瞧不出任何外伤,经脉肺腑也已自动修复。
“那好。”江慎叹了口气,“以后别再这样了。”
这还是江慎头一次看见小狐狸伤得那么重,别说他的崽崽难受,他自己也疼得恨不能取而代之。
可他又想起,遇见他之前,小狐狸曾经历过无数次雷劫。
江慎弯腰把青年抱进怀里,嗓音低哑:“……辛苦了。”
黎阮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眼眶悄然红了。
实黎阮以前从不自己过得有苦,也不觉得雷劫有可怕。被天雷劈中是很疼,但他知那是飞升应该要付出的代价,所以哪怕是疼,他也是能忍的。
可是,有人疼他之后,好像真的开始觉得委屈,觉得难受了。
好像以前雷劫结束,他都是自己默默躺洞府里,自己『舔』舐伤口。
从来没有人会一直守着他,给他倒水喝,他疼不疼。
黎阮把脸埋江慎肩头,好一会儿,才轻声:“我渡劫的时候,看到一个人。”
江慎:“谁?”
黎阮:“是上次我梦里见到的那个你呀。”
江慎眉头皱起:“他又不理你了?”
“没有,他这次没有不理我。”黎阮从江慎怀里挣脱出来,靠床边,“他这次对我很温柔,还对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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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仙界。”
江慎没有说话,默默握住了黎阮的。
黎阮小声:“我拒绝啦。”
小崽子他里睡得打起了小呼噜,黎阮低头看着,拉过江慎的覆上去。
“我还是想不起来当初为什么那么想要飞升,我知我一定有很重要很重要的理由,但是……”黎阮抿了抿唇,“但是你也很重要。”
“还有崽崽,崽崽也很重要。”
“眼下最乎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对吧?”
江慎还是没有说话,黎阮抬起头,猝不及防被他吻住了。
这个吻一开始有点急切,但好像是怕弄疼了他似的,很快把力放轻下来。江慎极克制,也极温柔的吻着他,不带半分情.欲的『色』彩。
半晌,江慎松开他,呼吸还有不顺。
“谢谢。”他哑声。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小狐狸有想飞升,今天之后,他也更加明白,小狐狸为了飞升付出过大的代价。
不管是谁,都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让他放弃。
可小狐狸却为了他……
“你别这样呀。”黎阮看见江慎通红的眼眶,连忙哄,“那只是一个梦,我法力才刚刚恢复,最近也没有好好修炼,没准备好,不可能飞升成功的。”
“而且如果那是真的,你怎么会出呢,你只是个凡人呀。”
“只是个梦而已。”
“嗯。”江慎低低应了声,“我知。”
黎阮重新靠进江慎怀里,:“而且我也不只是为你,还有崽崽啊。要是我不来了,崽崽该怎么办?我还没有看见他变成人形,还没有听见他叫我爹爹呢。”
小崽子似乎睡梦中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脑袋黎阮掌蹭了蹭。
“还有我之前不是说过嘛,等你当了皇帝,崽崽肯定也会被封为储君。我得护好他,不能让崇宣帝像欺负你那样再欺负他了。还有,等崽崽大到能当皇帝了,你退位,陪我到处玩。还有……”
江慎笑起来:“我还没继位呢,你说的这不知还要等久。”
“那等嘛。”黎阮,“我为了飞升几百年都等过来了,几十年而已,又不是等不起。”
“好。”江慎把他拥进怀里,温声:“我一起等。”
.
肃亲王死了鸣山,沈无为也被黎阮用天雷劈死,事情便算是告一段落。
可江慎和黎阮还是没能宫。
因为他家的小崽子仍然迟迟不肯化形。
京城那边,崇宣帝系小皇孙,不仅一早拟好了圣旨,甚至连该怎么假意给黎阮接生都上下打点好了。
等着他的小皇孙化形。
可一连等了一月有余,这小祖宗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午后,一大一小两只狐狸从树丛中飞快掠过,一片空上停住。黎阮口中叼着一只野山鸡,身体软绵绵的垂下来,已经被他咬得断了气。
他把叼着那野山鸡过头,他的身后,崽崽也正和他的猎物较劲。
那是只体型较小的野山鸡,不过算是小,也比狐狸幼崽大了好几倍。
野山鸡受惊一般努力扑腾着翅膀,崽崽控制不住它,整只狐狸趴对方背上,用刚生出来没久的『乳』牙死命咬它。
一边咬还一边气势汹汹喊:“嗷呜!嗷呜!”
黎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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崽崽出生到已经快三个月,这普通狐狸族群中,是可以独自外出寻找食物的年纪。不过,幼年时期的小狐狸,至采摘野果,或捕杀小鸟一类体型较小的猎物。
也许是天生妖族血脉强大,也或许是当初黎阮开玩笑时说过的话,全被这小崽子听进去了。
崽崽生出『乳』牙后便缠着爹爹要外出捕猎,还特别要强,爹爹捕什么他捕什么。
一鸡一狐空上打得不可开交,鸡『毛』满天飞,黎阮也没拦着,蹲一旁把刚抓来的野鸡拔了『毛』。
江慎找到他时,看见的便是这幅景象。
野山鸡大概是扑腾累了,趴上喘着粗气。小崽子倒是坚韧,还死死咬着它的翅膀,背部高高拱起。
连自家父亲过来都没注意到。
黎阮还一旁给他打气:“咬脖子呀,你咬翅膀有什么用,咬翅膀又咬不死人家。”
江慎:“……”
他知小狐狸因为常年野外生活,教育孩子的方法上,与寻常凡人有极大的观念差异。
但教一个还不到三个月的孩子怎么杀鸡,这……
算了,他开好。
他走到黎阮身边,后者仰头看他,看见了他里的书信:“怎么,圣上又传信来了?”
“是啊。”江慎,“父皇说我带着孩子住山中有不便,想让我去行宫住一段时间。”
“去行宫?”黎阮歪了歪脑袋,“可是崽崽会被吧?”
“他已为我打点好一切。”江慎,“郁修和小白会过去伺候,除了太医和御厨之外,行宫这段时间不会有旁人。”
黎阮“唔”了一声,低头索起来。
崽崽年纪还小,算有妖力护体,但还不太会使用,自保能力有限。
如果他的秘密被他凡人,说不定会有危险。
不过郁修早和小白一起假扮他的时候知了这个秘密,只有他俩跟着,又有崇宣帝兜底,行宫应该还算安全。
鸣山虽然安静,但进出毕竟有不便,他这里生活,只能靠着每日捕猎和江慎时不时下山换取食物。
黎阮自己还好,江慎一个凡人陪他留这里,肯定不如行宫住得舒适。
他飞快索了一番,点头:“好呀,那我去行宫。”
江慎也点点头:“那我去收拾东西,我这下山。”
黎阮一愣:“这么急?”
江慎叹了口气,有点无奈:“事实上,郁修和小白已经驾着马车等山下了。”
黎阮:“……”
真不愧是崇宣帝,行事风格一如既往的不讲理。
压根不是想和他商量的态度。
“他干嘛这么想让我去行宫住呀?”黎阮试探,“他该不会……人已经到行宫了吧。”
“那倒没有。”江慎摇摇头,“近来朝廷出了点事,他暂时走不开,不过……”
他说话时,崽崽终于把那只野山鸡折磨得精疲力尽,一口咬断了对方的脖子。
似乎他直到这时才江慎到来,叼着自己的猎物跌跌撞撞跑到江慎脚边,得意朝他摇尾巴:“嗷呜!嗷呜呜!”
“崽崽真厉害。”江慎蹲下身,『摸』了『摸』幼崽的脑袋,又叹气,“父皇信中说,让我别老是带着崽崽住山里。崽崽年纪还小,每日和那精怪野兽混一起,子越玩越野,当然不容易化形。去凡间吸点人气儿,说不定化形了。”
他望着那只被送到自己上,还鲜血淋漓的野山鸡,有点哭笑不得。
“他这话……似乎也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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