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你们这是宣传封建迷信, 当心我举报你们。”
众人赶紧拉住他;“你这小屁孩儿别呀!我们就是随口说说。”
江延;“随口说说也不行。”
这些人吓得赶紧闭嘴了。
这时候赵老六哭着从家里出来了,声音又老又粗,就像老牛叫一样。
“妈唉!我滴妈!”
村里有哭丧的习俗。
赵老六要到周家哭丧去。
毕竟赵老六和周大兰都没有离婚, 周大兰只是被害了, 两家人还算是姻亲关系。
丈母娘突然死了, 他这个当女婿的能不哭丧去吗?
赵老六在前面哭着走,村里的人在后面议论起来。
“你看看人家赵老六, 对周家真是有情谊的,周大兰都死了那么长时间了, 人家赵老六还去给周家哭丧。”
一说到这里, 众人又开始咒骂江新武, 要不是江新武把人害死了, 这会儿人家周大兰还好好的活着呢。
众人的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江家人淹死,周新武在监狱里,他感受不到这世界的怨气, 但是江延能感受得到,因为这些怨气都是冲着他来的。
江延偷偷跟在赵老六的身后, 跟着他一起去了小周村。
周村就那么大,谁家出点事儿基本上就是全村出动。
周大兰的妈死了, 全村的人全都出来给他家帮忙。
赵老六紧闭着眼睛哭的感天动地。
周家的人赶紧出来迎他。
人们对赵老六多了几分敬重,毕竟这种情况下,赵老六还能对丈人家这么好, 实在是不容易。
媳妇死了, 马上就跟岳丈家断绝关系的也大有人在。
赵老六哭声震天, 就像大叫驴。
江延在后面偷偷观望着。
农村的丧事一般要三天才能结束, 而且要所有的亲人全都到场才行, 这可是个好机会, 他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看热闹就完事了。
第二天他找人给学校带了个话,就说他生病了不能上学了,请三天假。
以前原身从来不请假,不想去上学就是不上,现在居然能请假,这让张老师有点欣慰,但是心里依然有点生气,心说这家伙成绩刚刚上升了一点,又想哪里鬼混去?还是去网吧打游戏了?
张老师:“不行我抽个时间得家访一下。”
好不容易让江延把成绩搞上去,江延又不见了,老师心里能高兴吗?
……
江延晒得黑溜溜的,坐在周家的院墙头上看热闹。
周家的人在院里搭了个灵棚,扬起白凡,唢呐吹得震天响。
灵棚里孝子们的哭声,随着唢呐传出多远。
村里的人几乎全部都出动给周家帮忙。
谁家有个红白大事儿,都要考乡里乡亲的照应,周家人缘不错,来的人特别多。
村里自从周大兰死了之后,就没有死人了,这一次又是周大兰她妈死了,人们同情他们,所以来的特别齐整。
现在没有人关注江延这样的小孩子,所有的人都关注灵棚里的孝子们,想看看哪一个哭的最痛最伤心。
村里就是这样判断子孙们孝顺不孝顺的。
谁哭的厉害,谁就是孝顺的。
赵老六的嗓门大,哭的最痛心,盖过了所有人,有时候甚至哭晕过去。
人们赶紧给他抢救,掐人中,泼凉水。
抢救回来之后赵老六继续哭。
看热闹人不禁赞叹:“你看看人家赵老六这个女婿!啧啧……真好!”
这些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江延发现周家还有一个人在屋里闲着,这就是周大兰的爹周耀祖,他居然趁人不注意,偷偷的溜到周家以前的老宅里去了。
江延不关心这些孝子们,他一眼就盯上了周耀祖,这个人的行为明显反常。
周家死人了,还是周耀祖的老伴儿,他不在屋里呆着,一个人神神秘秘的跑到老宅去干嘛?
江延不敢靠地太近,只能在后面偷偷地跟着,然而老宅里养了两只大狼狗在那儿,只要有人靠近,狗就汪汪大叫。
一个破败的院子,什么玩意儿都没有,放只狗在哪儿干嘛?更让人吃惊的是昨天还没有,今天就有了?
周耀祖像做贼一样,东瞧瞧西看看,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再次回到小屋里。
外面那只大狼狗摇了摇尾巴,然后一声不吭趴在窝边去了。
江延知道,要是里面有生人的话,那只狗肯定会汪汪大叫,绝对不会这么温顺,所以里面肯定都是周家的人。
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但是江延隔得远,里面的声音,他都听不到。
怎么才能把里面的人给弄出来了?
这就是个问题了。
江延还是小孩儿,胳膊腿儿都短,想要从后窗户爬上去,看看里面的情况,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
不一会儿周耀祖又从里面出来了。
因为他出来的速度特别快,差点把江延堵在门口。
江延赶紧躲在屋后,面屏住呼吸,才躲了过去。
好险!好险!
江延现在没法进去,他知道里面的人也不会走,因为这人大天白夜的不出来,就说明她怕人,但是她不出来,就不会有人发现她。
想到这里,江延不得不另外想办法。
前院里的人拥挤不动,全村的人都出来给他们帮忙,规模相当的大。
人们看到周耀祖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他们觉得周耀祖不应该出现在这儿,他不是应该在屋里哭老伴儿吗?就算不是孝子,他也应该很伤心呀!
周耀祖象征性的擦了擦眼泪,然后进了屋里。
众人知道见他这样,也都不再怀疑,毕竟人家家里刚死了人。
只有江延在暗暗的观察他。
周星耀这人确实有点反常啊。
再看看赵老六趴在地上哭得嗓音嘶哑,两只眼睛通红,像是肿起来的小肉包。
“妈呀!妈!”
赵老六到是真情实感,他对自己的媳妇周大兰十分的愧疚,他觉得要是自己不跟周大兰打架,她就不会回娘家,不回娘家,就不会被江新武那个畜生弄死,所以他痛苦的顿足捶胸,然后脑袋咣咣撞旁边的木头柱子。
今天丈母娘的死,让他把媳妇的事儿一块儿想起来了,所以这个一米八几的汉子差点哭死。
江延在旁边看的真真的,所以现在即便有人跟赵老六说,他媳妇的死可能有点问题,赵老六也是不信的,他就想把江新武给弄死,扒皮抽筋才好呢,最好碎尸万段。
要不是赵老六还存着做人的良知和底线,他都能把江延和江家老两口弄死。
就是因为他心里知道都是江新武一个人干的,跟家里的老小没有关系,所以赵老六没有选择报仇。
这一点江延觉得还行。
农村出丧有个规矩,一到九点钟过后就开始祭拜仪式,周家的亲戚们都会点香拜祭。
这时候江延趁这机会找了个小卖部,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
江延拨打报警电话,举报周家老太太死因不正常。
死因不正常,那就是刑事案件,警察一定会过来查看的。
周家的人刚刚从警察局开了死亡证明,对方拿着死亡证明正想活化去呢,就在这时,江延把电话打进来了。
江延简单说清楚了之后,警察迅速地做着笔记。
只要是涉嫌洗刑事案件都会出警的。
不一会儿四五辆警车就开到了周家的家门口。
这下顿时热闹了。
周家人正在哭灵,警察堵门。
不但是这样,江延已经赶到了周家老院子那边,别让那人跑了。
现在重点不是周家老太太的死因,是周家就院里的这个人。
警察既然是来了,自然是要履行职责的。
刑警队的法医拎着小包,打开棺材之后开始勘验。
这个场景很是奇特,村民们没见过世面,看的很认真,还怕尸体诈尸。
检查了一遍之后,他们发现周家老太太就是自然死亡的,不存在他杀这一说,但是就在这时老院子着了一把火。
火苗很小,但是冒起了浓烟。
警察们赶紧向着火的地方赶过去。
“这什么情况?这个老院子里装着什么?”
院子里的两条大狼狗一阵的狂叫。
周耀祖赶紧从人群里挤出来。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这里面啥都没有!里面啥都都没有。”
他说是啥也没有,但是看得出来有点心虚的样子,鬓边的冷汗一个进的往外淌。
警察既然来到这里了,当然要进去看一眼。
两条大狗本来叫得很凶,但是说来也奇怪,面对警察的时候,狼狗也知道害怕,呜呜了两声就坐在地上不出动静了。
警察把破烂的房门拽开,居然发现里面有个人。
不光是警察惊诧不已,就连里面的那个人也吓得容颜更变。
这几间破房子,空间那么小,里面也没有什么家具,一个女人站在里面,显得十分的突兀。
当这个女人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鬼呀!见鬼了!”
“鬼!啊啊!”
村里人一见到那个女人的脸,一个个全都吓出了猪叫声。
果然是一张熟悉到不能熟悉的一张脸,这长脸因为过度的惊吓,变得惨白。
不光是人怕鬼,鬼也怕人,这个女人就很怕人,吓得到处躲。
警察惊诧道;“周大兰?”
警察大队的赵队长一眼就把周大兰叫出来了。
以前周大兰被害的时候,虽然尸体已经腐败不堪,但是周大兰的照片在他的手里呆了五个多月。
他早就把这张面孔刻在脑子里了,见到她的一瞬间,他瞳孔地震,那个名字脱口而出。
周大兰被害的案子闹得很大,周边的村镇全都知道了,很多人都过来看热闹,现在她本人就站在他们眼前,这个赵警官一眼就认定了这个人就是周大兰。
这就像一道惊雷一样,瞬间把所有的人惊得目瞪口呆。
因为他们发现周大兰不是鬼,她好像是个人!
这比见了真鬼更让人可怕。
“周……周大兰?”
“鬼呀!”
在场的人嗷嗷的叫起来。
如果不是警察在场,还不一定会乱成什么样呢。
周大兰不是死了吗?人家江新武为了这件事还在监牢里蹲着呢,闹了半天她还没有死,不但没有死,还活的好好地。
这不是开玩笑嘛?她既然没有死,那江新武是在回事!
这也太坑人了吧!周家这些人都到江新武家里打砸过,人家江家的老老小小差一点被打死,案子闹得那么大,大家都觉得她死得透透的了,没想到她还活着,这是咋回事儿?
周家的人也都傻眼了。
别人要是不认识周大兰,他们能不认识吗?
“周大兰你说这是咋回事儿,你是人是鬼?”
废话!警察叔叔在这里,对方不管是人是鬼都得现出原形。
赵队长办过这个案子,他对周大兰已经很熟悉了。
“周大兰,你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儿?”
周大兰自己也傻眼了,没想到会用这样尴尬的方式,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也不想啊,她不知道哪里着了一把火,把她堵在里面了。
想逃都逃不了。
周大兰现在也顾不了许多了,因为她没有办法解释。
就在这时,赵老六从人群中出来了,一开始他还不相信周大兰还活着,见了面之后,他整个人都傻了。
真是周大兰啊!
“咋回事儿?这是咋回事儿?”
赵老六又不傻,为了周大兰这事儿,他都把江新武给送进监狱了,周大兰现在好好的活着回来了,人家江新武那边冤枉不冤枉?
他想问问,这到底咋回事儿?
“周大兰你说话?你没死,你咋不回家?”
周大兰:“……”
周大兰一说说不出话来。
但是既然周大兰在这里遮遮掩掩的不敢出来,那这件事儿就绝不简单,不然的话,她干嘛不正大光明的站出来。
赵老六一把抓住周大兰:“你给我说话,你这是干啥?你到底死没死?”
此时的赵老六有些胡言乱语了,要是死了,他还能抓住对方吗?
警察:“放手,周大兰你跟我们走一趟。”
这件事情一定要弄清楚,不然白白冤枉了别人,现在江新武还在监牢呆着呢。
这不是闹吗?
江新武就是因为涉嫌谋害周大兰,所以被抓进去了,结果周大兰还活的好好的!
周耀祖家原本正在办丧事,这下好了,这比看哭丧热闹的多了,好多人都追出来看看咋回事儿。
警察在众目睽睽下,把周大兰带上警车。
众人:“……”
这是咋回事儿?
刚刚被带走的那是谁?
众人全都看傻了,说是见鬼吧?这是大白天,说不是见鬼吧,周大兰不是已经死了一年多吗?
啥时间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
周家一时间被送上了风口浪尖。
所有的人都不再关心周家的丧事了,这不是坑人吗?周大兰活着没错,但是干嘛不出来见人,白白害了人家江新武一家!
周家这次丢人丢大了。
没有帮忙的乡亲,他们怎么发丧?
没有人给他们招待客人不说,也没有人给他们抬棺材,要知道这是出殡呀,需要有人抬棺材才行。
这下可好,所有人都再看热闹,谁还理会周家办丧事?
周耀祖身子不稳谈到再低。
周家的人赶紧把他扶着。
“爹,爹你咋样了?”
还能怎样,快死了呗!
“你妹妹……你……”
他一眼看见了不远处的赵老六,赵老六杀红了眼睛,一般看着他。
周耀祖见事不好,双眼一翻晕过去了。
这件事儿一旦有警察介入,就不由得自己的注意了,可是眼前的丧事怎么办?
周大兰的大哥周余年只能挨家挨户的给人家磕头,人家村里人才帮着他们把死人埋了。
那边的事情已经办完了,这边呢?
江延带着周大兰被抓的消息,回到家,正碰上张老师来家里家访呢。
张老师对江延最近的表现十分不满意,因为江延动不动就玩失踪,所以张老师今天特意过来家访。
他要亲自问问江延到底为什么请假?
老师家访可把江万成和赵秀梅两个人激动坏了。
“张老师您咋来了?”
张老师脸上带着怒气,但是在老人家面前没有太表现出来。
“江延呢?他又跑到哪里去了?他最近在家里表现怎么样?有没有打游戏去?”
江万成:“……”
自从江延从他这里搬走之后,江万成也摸不到江延的行踪。
“老师,是我这做爷爷的不中用,江延自己搬出去了,就在后面的小院里。”
张老师:“……”
原本以为江延困难,没想到家里这么困难。
早知道这样,他以前就不应该那样对待江延,张老师心里对江延顿时有了愧疚感。
其实江延这孩子也不错啊!要不是家里条件不行,他可能是个不错的孩子。
他说着来到江延家的小院外面。
院子非常破败,但是被江延收拾得干干净净,工具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院子里不但养了几只鸡而且还种了菜,房檐下的桌子上还放着江延的小书包。
书包在这里,江延去哪里了?
江万成在院外面喊了两声。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真没有想到,江延把院子收拾的这么干净,有鸡有菜,看起来像是过的不错的样子。
“老师,您先等等,这孩子上哪儿去了?“
不会是玩儿游戏去了吧?
江万成一瞬间想到了什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看着孙子现在已经能够好好生活了应该不会玩游戏去了吧?
就在这时江延从外面回来了。
“爷爷,我跟你说个事儿?”
江延的声音里透着欢喜。
江万成“你到哪儿去了?你这孩子!”
江延:“爷爷,我跟你说周大兰被警察带走了!”
江万成正想教训江延为什么不不回家学习的事,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嘴巴张得多大,连呼吸都忘了。
“你说啥?”
江万成好长时间没有找回自己的声音。
旁边的江延补充了一句:“周大兰被抓走了。”
谁被抓走了?
周大兰?
江万成一屁股坐到地上,两只眼睛直愣愣的,整个人像是傻了一样。
“爷爷你咋了?”
江延赶紧摇晃了他一下。
这时候张老师也从院里出来了。
“江爷爷你咋了?”
张老师也急得冒汗,他以为江万成犯病了呢。
江万成双手哆嗦着,两只眼睛开始转动起来。
“你说……啥?”
还是不敢相信呢,这可不是小事儿呀!
江延:“就是呀,你不信你到外面自己问问。”
他没有告诉江万成,这件事儿就是他办成的。
既然周大兰都已经出现了,他是不可能放她走的,这不就抓到了吗?
江万成哪知道这些,他这才反应过来。
“周大兰真活着?那死了的那个是谁?”
江延:“那个不知道,总之我爸没有杀人。”
江万成喜极而泣,眼泪夺眶而出。
“太好了!太好了!我家江新武没有杀人!没有杀人!”
他一边笑意一边拉着张老师说个不停。
说到一半,江万成赶紧松开手:“张老师让你笑话了,刚刚……”
张老师就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的。
当年周大兰被杀的案子闹得那么大,他哪能不知道?因为这个事儿,他对江延一家一点好感都没有,毕竟那事儿做得太缺德了,没想到居然…………
看来这事儿是真的了?不可能是假的。
张老师:“那你咋发现周大兰的?”
江延;“……”
老师到底是老师,就是能发现问题,提出问题。
江延:“听说好像是,她给她妈哭灵来着。”
这倒是天衣无缝了。
张老师也没有追究下去。
人已经被抓住了,后面的案子就好审了,那江新武有很大的机会是被冤枉的,那他地冤枉就被洗清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
张老师这家访也泡汤了,所以简单的说了几句,就回去了。
江万成回到家翻箱倒柜找过年剩的炮仗。
赵秀梅:“你这是咋了,你找啥?”
江万成道:“我过年剩下的炮仗那儿去了,赶紧拿出来。”
赵秀梅:“你这不年不节的,放啥炮仗啊?”
江延:“奶,你让我爷爷放吧,周大兰被抓走了,我爸爸可能没事了。”
赵秀梅“你说啥?”
江万成:“周大兰没有死,被警察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