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阳拉扯着几片火红的薄纱,好不容易把身子包好,却露出雪白的脖颈,和修长的双腿。哎,她叹了一口气,这恶俗的品味。
她避开所有人,往身上打了好几个符箓,轻身符,铁身符,避火符,避水符等等,尤其是珍贵的避煞符,她一口气打了三个。反正除了找材料费点事,这些符箓自己会做,不心疼。
之后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衣物和随身的东西全部放入储物荷包,将储物荷包牢牢地系在腰间,这才出门。
换好了衣服,姑娘们都在门前廊下排成了一排。
鄢阳放眼望去,足有四五十人之多,年龄大多都在十岁到十八|九岁不等。只有她们这个屋子的,年龄最小。姑娘们大多数是凡人,也有几个是炼气期的女修士,道行深浅不一。唯一属于妖族的,只有可棫一人。
姑娘们都低着头,伸手拉扯着身上仅有的几块布料,遮了这边,露出了那边。
“今年这批货色,都还不错。”那领头的海棠花妖虞妈妈拨拉了身边几个小姑娘的脸颊,像看牲口一样地看了看。
她又在围栏上敲了敲手中的长棍子,敲得邦邦作响,道:“别再扯了,再扯就破了。都老实一点,等一下出了岔子,有你们好受的,打一顿都是轻的,弄到缺胳膊断腿,再把你们扔到乞丐堆里,你们就知道珍惜今天的机会了。别忘了,前两天那两个如花似玉的,活腻了想要逃跑,你们也看见了,她们是怎么被打死的!”
小姑娘们都是胆小怕事的,听了这话身上都颤抖起来,各各经不住吓唬,都纷纷低下头,不敢言语。
鄢阳趁机将两枚铁身符,打在身边解藕寒和可棫身上。
“你也是……”解藕寒回头惊讶地看着鄢阳。
鄢阳比了一根手指在嘴唇上,做出噤声的手势,点点头,轻声道:“等一会儿,不要离我太远。”
解藕寒眼睛都亮了,牵住鄢阳的手,激动得点点头。
可棫的身材是三个人里面最修长的,她优美的脖颈微弯,回头对鄢阳梨涡浅笑,点头致谢。鄢阳也微微一笑,心道,她果然很美,若真的一生都陷在这泥淖中沉浮,那就太可惜了。
不知转了几个弯,鄢阳站在队尾,随着队伍被带进了一座,金碧辉煌的楼宇的,二楼围廊中。
鄢阳凭着扶栏向下望,楼里面极尽富贵繁华,尤其是一楼大厅,不论是修士,凡人还是妖兽,在这楼里都能高谈阔论,觥筹交错。
一众花草妖,端茶递水,暖酒陪笑,好不热闹。
一楼的高台上,有一个高挑的舞伶在扭着细腰,和着细碎的鼓点扭转腾挪。她着一身华美金黄细鳞片长裙,身段妖娆,不难看出,她是一只蛇妖。
两只翩跹的蝴蝶妖,扇动着彩翼,围绕在蛇妖身边旋转飞舞,身上莹莹金粉从袖中絮絮而落。
一时间,金粉飞花在殿中回旋激荡,伴着甜美暖香缠绕,丝竹萦耳,楼里面所有人都看呆了。
鼻子中充盈着那甜腻的香气,鄢阳心中一惊,像从迷梦中醒来,她立即暗念清月心法,内心即刻平静下来。
还好清月心法已经大成,否则就着了她们的道。一楼的高台上哪里还有歌舞伶人,只有一片茫茫的妖雾。所有宾客和低等妖物都像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鄢阳屏住呼吸,扭头去看解藕寒和可棫。
只见两人如木雕泥塑般地盯着一楼高台,解藕寒不知想到了什么好事,居然咧嘴傻笑着,就差流口水了。
鄢阳狠狠地在她胳膊上拧了一把,她哼了一声,似醒非醒,还是那般痴痴傻傻的样子,鄢阳正要伸手去推她,有声音传过来了。
“货已准备好,敬请大人过目。”是虞妈妈的声音,“今年的货,可比去年的成色好。”
一个沙哑的男人的声音响起:“货好的话,价格好说,你我,大家都好过。你先下去。”
“是。大人请自便。”虞妈妈恭恭敬敬地行礼,然后退下去了。
鄢阳用余光看过去,一个黑影渐渐朝她们走过来,乌黑的衣服,乌黑的兜帽,乌黑的面巾。而且,浑身散发着黑气。
鄢阳皱着鼻子吸了一口,只有靡靡香气,未闻及腥臭妖气。
大妖?这是鄢阳脑子里闪出的第一个念头。
煞气?如此浓烈的煞气?!肯定是个凶兽!鄢阳想起那缕溢出窗外的煞气,极大可能就是他带来的。
那大妖飞身上了扶栏,踩着扶栏边走边看,边看边选,将好几个女子装进了他的袖笼。
他黄蜡色的眼睛正好与鄢阳的目光对上时,极短暂的惊诧后,四下里突然就起了一阵狂风。
鄢阳反应也是快的,当即后退一步,抽出东清剑横于胸前,道:“原来是只乌乙雕!”
鄢阳身上是用了避煞符的,自然不怕煞气,可是,其他人是怕的。她生怕误伤了楼里的人,尤其是站在她身边的解藕寒和可棫。鄢阳再次后退一步,从二楼的窗子,跳进了院子。
那乌乙雕果然紧随其后,飞了出来。他离开的时候,顺手一扯,可棫被装进了袖笼。
“哼哼,一个小毛丫头,居然没中蝶粉毒香,快快乖乖地跟老子回去,让老子好生研究研究。”
“死变态!”鄢阳站在院中骂着,她觉得那身红艳艳的纱裙实在不方便,刚才从楼上跳下来,差点就走光了,于是顺手就套上了自己原先的衣裙。
“咦?火辣辣的,我喜欢,嘿嘿嘿……”乌乙雕邪笑着,一股煞气如剑戟横劈过来。
鄢阳飞身一闪,堪堪避过。她在半空中一扭身的瞬间,一根毒蛛丝破空从袖中射出,直击乌乙雕胸膛。
乌乙雕伸手一抓,那原本细不可察的毒蛛丝就刚好被他抓了个正着。
“小伎俩。”他不屑地嘲笑着,牢牢抓住那根丝线。他着实无聊,就像猫儿逗弄手中已经抓获的老鼠一样,等玩够了再食用不迟,所以,他一直并没有下死手。
他这边一扯再一挥,鄢阳便向一边的石柱上砸将过去。扑通,石柱都砸裂了,鄢阳也被撞得七荤八素,脸色难看。
“嘿嘿嘿,小毛丫头,还想坏老子得好事,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呃……该死!!”乌乙雕手指剧痛,缩手松开了毒蛛丝,抬手看自己的手指。那五根手指已经乌黑肿胀,明显是中了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