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神奇?莫非那安泰桥,那雨水,都十分特别?”解藕寒道。
“桥?没什么特别,倒是那雨水嘛,又被叫做蓬莱月酒,修炼时或许能用到,但也不是那么金贵,只在修炼的关键时刻,做激发之用。”
“哦,那就是说,只对某些特殊时期有用,怪不得好些人无动于衷呢,肯定都是像你这样知道内情之人。要说起这蓬莱月酒的效用,那不是很鸡肋?”时雨也道。
“谁说不是呢?只是人家编排出来的传说,让好些个痴男怨女,还有你们这些外地人,对其奉若神物,呵呵,可笑啊……”
“传说?”解藕寒眼睛都瞪大了,“什么传说?有故事听了?”
灰发老伯手指捻了捻。
时雨意会,马上又塞了一块灵石给他。
“要说这传说,从何时传开的,那便不知道了,只是人家都说,那是因为当年的一对道侣在帝景城修炼,谁料女子成了仙,但男子未成。
他们在某个下元夜,就在这安泰桥分离的,女子飞升入月,男子则只能日日在桥头仰望,直到寿终。
在男子身陨后,月亮上面的仙子,便每年在下元夜这一夜,用她的眼泪水浇灌这安泰桥,为她的道侣情郎招魂。”
“……”三人听得出许多漏洞,但也无处纠错。
“那这什么月酒分明是两个有情人飞别之泪,相思之泪,怎么就跟痴男怨女联系在一起了?”解藕寒道。
“嗐,传说啊,有情分的道侣若站在桥头共饮此水,便可厮守终身,哈哈哈,简直可笑至极……
“好老套的传说。”鄢阳盯着桥上的动静。
“还真是老套,不过传说嘛,总要跟一些情啊,爱啊联系在一起,凡界如此,我们修道界也不例外。”老伯道。
“那今夜就是下元夜,汲取蓬莱月酒之时?”解藕寒十分感兴趣,眼睛里的月光十分明亮。
那原本要离开的老伯也不走了,反倒饶有兴趣地打量那桥上的一众男女。
他眯着眼道:“正是,没想到连续三年都不出现的蓬莱月酒,今日会再次出现……”
老伯的话没说完,就被人群涌动打断,“来啦来啦!真的来啦!”
只见一片乌云翻滚着,渐渐聚集在了安泰桥上方,正好遮住天上的朗月。
哗!那乌云想被术法催动一般,顷刻间就降下甘霖。
那雨丝不偏不倚,正好就浇在安康桥的桥身上,桥下竟一丝一缕都没有淋到。
“哇!!”桥上桥下一起惊呼,多得是欢喜热闹。
“你们怎么看?”鄢阳对旁边被挤得摇摇晃晃的解藕寒和时雨传音。
“事出反常必有妖!”解藕寒传音道。
“依我的经验看,这一切的答案都应该在那桥上。”
鄢阳看着那桥上,一只八宝玉瓶,化为白鲸,大口汲取那天降的甘霖。
嬉笑怒骂的男男女女也都举着大小白玉瓶,仿佛游乐一般的轻松欢愉。
可惜那欢愉喧闹只维持了片刻,咔嚓,整座石桥想被雷电击中一般炸响。
倏地,石桥上数十人竟突然同时不见了。
哇啊!!!
人群发出一声更加尖锐的惊叹。
“怎么回事?!”鄢阳再看身边那个老伯。
谁知身边哪有那老伯的影子,他早跑到几丈开外,“哈哈哈!外地人,稀不稀罕!惊不惊喜?!”
“你!”解藕寒往空中一跳,马上就要打杀过去。
结果被鄢阳一把拉住了,“正事要紧。”
鄢阳急忙用传音符联系白佩岚,结果也是杳无音信。
“你知道桥上的人哪去了吗?”鄢阳脚下一点,就到了那逃跑的老伯跟前。
“你,你你你,你怎么这么快!”那老伯看见有人追来,做贼心虚了,本来他还因为捉弄了人家心情大好呢。
“我就是这么快。”鄢阳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巴掌按下。
手底下并不像想象中那样结实,鄢阳一按,只觉得掌下空虚。
那老伯晃了几晃,咕咚坐在了地上,“哎呀呀呀,你你你……”
“拿了我们的灵石,还不把事情说清楚!枉我尊你年纪大,叫你一声阿伯!”解藕寒也追过来了。
“灵石,还回来。”时雨伸手道。
“好好好,是我不对。”那老伯捂住自己的储物袋,“我不过跟你们开个玩笑,别那么认真。你们是有什么自己人上了桥吧,那么紧张?早说嘛。”
那老伯拍了拍胸脯,喘了一口气,“放心,明天一早他们就会回来的。往几年,都是这样的。据回来的人说,他们只是做了一个美梦,梦里内容各不相同,有说是春梦一场,有说是到了世外桃源,总之,都是风流快活的地方。”
“当真?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去?”鄢阳仍旧捏住那老伯的肩膀。
“我……我说实话,年轻的时候,我还真去过一次,好奇嘛……可是后来发现,第二天醒来身体特别亢奋,但没过几天,修为便会大幅度地衰退,就好像前些天被透支了一样。此事到现在想来,仍觉得心惊。”
鄢阳信了,这老伯的身子骨,显然就是被透支了的空架子,更别提还有多少修为。他口中的去过一次,恐怕不只一次那么简单。
“别动。”鄢阳伸手搭在老伯手腕上。
果然,外强中干,阳气衰败……
鄢阳心里有了模糊的猜测。
刚才聚集在一起呼呼喝喝的人群,看完了热闹,此时已经散去了。就连头顶那刚刚聚来的乌云和雨丝,也消散了,只留一轮朗月,冷冷清清地照在几人身上。
“走,带路,重画伶馆。”鄢阳手上用力一捏,咔嚓那老伯的胳膊一声脆响,差点就裂开了。
“唉唉,轻点轻点,我不跑,我跑不过你们,唉唉,求求你了,放手……”那老伯一路央求。
终于,几人停在了一座伶馆前面,鄢阳这才松了手。
那伶馆深处,传来丝竹之声,阵阵入耳。
“好好的修道之路不走,为何要做什么仙伶消磨时光呢?”解藕寒不解。
鄢阳叹道:“所谓仙伶,实际是那些已经走上修道之路,却在半路荒废了的女散修给自己找的一处容身之所。”
“即便荒废,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吧。”这是一直受宗门庇护的解藕寒无法想象的。
时雨却懂了,“在宗门内,若是毫无前途,最多只是泯然于世。但散修就不同了,再也没有修炼下去的希望,那便干脆破罐子破摔,放弃修道是最理智的做法。”
“……”解藕寒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呆呆看着鄢阳。
鄢阳重重点头,散修的经历让她更加理解这些仙伶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