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羊杂汤（下）

    羊杂汤又叫羊杂碎，由羊的头、蹄、血、肝、心、肠、肚等混合烩制而成，故又名“羊杂烩”，在冬天的时候一碗暖乎乎的羊杂汤下肚，再多的严寒似乎都能在那股鲜味儿中缓缓散去。

    度兮兮的口味在这方面也是有些“重”的，那些别人不喜欢的羊膻味儿，或者类似于折耳根一样的鱼腥味，度兮兮其实还是挺喜欢的，只不过寻常饭菜的咸淡更偏向于清淡而已。

    羊杂汤的制作过程中，配料的数量并不多，少许的盐提味儿和香菜碎增鲜就已经足够，因此羊膻味儿去除得并不多，属于喜欢的人一口气能吃好几碗，不喜欢的人浅尝辄止的美食。

    根据度兮兮的了解，柯家人对于这些较重的口味都是接受良好的，柯刑和柯潋这对父子甚至吃起来比度兮兮还凶，至于渺渺，她的口味喜好更偏向于猫一些，平时对这一类美食也是能吃下去的。

    因此，度兮兮做起羊杂汤来，本可以丝毫都不需要顾忌的。

    不过她想着还要给皇宫里头的沉胤送一些去，沉胤又对羊膻味儿是有一些抗拒的，除非把羊膻味儿去掉才肯吃羊肉，她便打算做一道没什么羊膻味儿的羊杂汤。

    一年生的小羊，身上的羊膻味儿是不重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沉胤以前吃烤羊肉烤羊排什么的，度兮兮都会下意识地选择年份小的羊，叫沉胤可以吃得舒服一些，今日也不例外。

    这就是度兮兮让2569叫养殖场送小羊回来的原因，她记得三个月前似乎是有一只很小很小的小羊被送来过，是那种刚生下来没多久的小羊，连带着母亲一起送过来的，一一和二二围着它转了好几圈。

    只是这种刚生下来的小羊肉还太嫩，虽然易消化，但度兮兮觉得吃着其实是没什么太大滋味儿的，比不得那些肉老紧一些的羊肉吃着有口感，度兮兮就没对它下手，之后叫这对羊母子，被2569一起送到养殖场里去了。

    养了三个月，它的肉应该养起来了吧？度兮兮舔了舔嘴角，有些嘴馋了。

    不过十几分钟，怯生生的小羊就被人送过来了，度兮兮在蓝星上杀了不知道多少回羊了，对上这只小羊干净的眼神，也只是闭了闭眼，在心里对它说了声“抱歉”后，她就叫2569去杀它了。

    度兮兮本人还怀着孕呢，见血不大好，所以度兮兮刚才紧急给2569补了一堂“杀羊课程”，叫2569上手杀羊就可以了。

    2569的一双机械手在杀羊的时候有些手生，不过杀羊其实也只是那么一下子的事情，它对于杀鸡杀鸭杀鱼什么的已经很熟练了，举一反三，没一会儿就刀稳得不行，连羊皮都轻轻松松割了下来，度兮兮瞧着很是满意。

    要是美食系的那些个学生也能有2569这水平，张掖平时的心情一定会变得非常好。

    依着顺序，度兮兮最先处理的是羊头的部分，她一边把那个不大不小的羊头提在手上，一边叫2569去清洗小羊的一些内脏，比如羊心羊肝，肥肠水肚什么的。

    这些内脏都需要仔细地清理，清理起来且都需要耗费大功夫，度兮兮只好叫2569帮忙了。她需要去专注地处理羊头。

    其实羊头可以和四只羊蹄一起处理，度兮兮太久没处理了，一时都忘了羊蹄们，等把羊头放在台子上，才记起来折身回去拿羊蹄。

    羊头和羊蹄都需要用夹子夹住，放在火炉上细细地灼烧表面，羊毛顷刻间变成黑焦壳，轻轻一碰就碎了下来，度兮兮的玉指被黑色沾染，她却丝毫都不在意，拿起一把刷子开始刷这些黑焦壳。

    总共烧了两次羊蹄和羊头，度兮兮也用刷子刷了两次黑焦壳，等用开水烫过之后，露出来的羊蹄和羊头就是没有毛的样子了。

    度兮兮随意地瞥了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小羊有毛的时候还挺可爱的，微卷的羊毛摸着也很舒服，可这去掉羊毛之后，怎么看起来就有些……丑不拉几呢？

    度兮兮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算了算了，反正是用来吃的，难看点就难看点吧，吃起来总是滋味儿不错的。

    羊蹄要刮掉壳，羊头也需要从羊下巴处劈成两半，再刮去烧焦的肉，度兮兮力气不小，又有一些经验在手上，一下子就处理好了，暂且放在一旁备用。

    度兮兮拿起羊耳朵，就在她用小刀细细刮着羊耳朵上的细毛时，2569也把那些内脏处理好了，一样样地堆在各自的盘子里，看着还挺整齐。她看了几眼，见2569都清理得很干净，就愈发满意2569这位“美食小助手”，嘴角的笑容和夸赞的话语毫不吝啬：“2569真棒，接下来帮我把这些内脏切成小块吧，不用太碎，比能入口的大小大一些就好了。”

    “明白！”2569就喜欢干活儿，尤其是干这种叫它觉得有意义的活儿，它干起来干劲满满，等度兮兮把处理干净的羊耳朵各自从根部切成两半，2569也利索地把每一样内脏处理好重新装进盘子里。

    2569给度兮兮省了不少功夫呢。

    所有的食材都准备好了，度兮兮叫2569把一口大锅搬了出来，然后先把泡过一遍的羊内脏、羊蹄、羊蹄和羊耳朵放进大锅里煮上两小时。她对2569说道：“两个小时之后，我们再把那些羊内脏加进去。”

    “嗯！”2569点点头，电子光屏跟着它的动作晃动，“夫人去外头休息吧，我一会儿会注意时间的，等两个小时快到了，我再去叫您进来。”

    度兮兮怀着小宝宝呢，2569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再度迎接一位新的小主人了，其他管家机器人可没它这么厉害，可以在使用期限内照顾三位小主人，它一定要好好保护度兮兮和小主人，它才不会叫度兮兮累着呢！

    度兮兮正好也有些累了，原本还打算端把小椅子过来坐着的，不过2569都这么说了，左右2569也是个仔细的，不会叫这羊杂汤的半成品出事，她便点点头，放心地出去了。

    不过度兮兮也没有走远，餐厅就在厨房旁边，早前柯潋知道度兮兮喜欢做菜，就给她专门定做了一把躺椅，叫她可以做菜的间隙舒服地休息一会儿，只不过厨房里放躺椅实在是奇怪，就退而求其次，放在餐厅了。

    度兮兮躺坐在躺椅上，软软的垫子和毯子叫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耳边只有2569时不时滑动轮子的轻微声响，以及大锅内隐隐渗出来的香味儿。

    度兮兮微微阖上了眼睛。真是叫人享受的下午啊……

    度兮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了，不需要2569叫她，她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自己清醒过来了，等她懒懒地起身，收拾了毯子又去洗漱一番，来到厨房正好是两个小时的时间。

    大锅的锅盖掀开，浓郁的羊肉香味儿冒了出来，里头的羊膻味儿并不重，果然是年份小的小羊气味少。度兮兮和2569一起，把那些羊内脏、葱段、姜片一起丢进了锅里，度兮兮瞧见还有几个土豆放在洗水台上，就拿起一个洗好切成块，一起丢了进去。

    这星纪时代的土豆就是大，一个土豆就已经抵得上四五个土豆了，丢进锅里后，这锅羊杂汤看起来更满了。

    “继续煮吧，开了之后要搅拌搅拌，等熟透了再盛出来。”度兮兮拿勺子搅了搅，然后盖上锅盖，“临出锅了要放一些盐调味儿，你别忘了再放些香菜末上去。”

    “放心吧，2569知道的。”2569听度兮兮的叮嘱也不是头一回了，对这些事情都是十
分了解的，等度兮兮放心地出去了，它便继续一动不动地看着锅，时不时打开锅盖搅动一下，叫锅里的那些羊杂可以翻滚着煮熟。

    现在已经快四点了，一一和二二早就起来了，只不过刚刚才下楼，估计是被柯刑带着在房间里玩了会儿玩具，这会儿在沙发边蹲坐着，都不忘把一些玩具握在手里。

    渺渺放假之后也不忘学习，收拾完房间后就下楼来看书了，傍晚的夕阳正好，映照在书上并不刺目，渺渺就坐在窗边的吊椅上，时不时脚尖点地，叫自己和吊椅在空中摇晃着。

    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度兮兮微笑着走过去，柯刑他们就抬头看向自己，她便笑着说道：“我和2569做了羊杂汤，今晚我们吃羊杂汤吧？”

    羊杂汤的分量是很足的，不管是吃羊杂汤，还是用羊杂汤的汤水拌饭吃，那都是十分不错的选择。那么一大锅，足够度兮兮一家子吃了。

    “羊杂汤？用羊杂做的？”渺渺闻声走过来，手上正在看的那本书，被她夹住书签后随手放在茶几上，“难怪我之前似乎听到了羊的叫声，是刚杀的吧？”

    “是啊，2569杀的，还留了块比较完整的羊皮下来。不是很大，不过冬天给我们每个人做副手捂倒是足够了。”度兮兮在蓝星上的生活十分传统，除了出门在外接受的是现代化的生活，在老宅里倒是保留了不少老祖宗的规矩。

    不说什么一年一次的全族聚会了，单就是度兮兮的房间，那绝对是“古色古香”四个字都不足以表达完全的。

    推开房门，入目便是正当中的一张梨花大理石大案，案上拜访着古董茶具和破损了一些的古方菜谱。临门右墙是大爷爷亲手所提的一幅字，左墙是几位爷爷给她寻来的名人字画。更不要说那绣着梅兰竹菊的双面屏风，以及屏风后面的敦煌雕花拔步床。

    度兮兮本人只对美食感兴趣，她的房间是几个爷爷找人帮忙布置的，虽然她本人品味不出更多的韵味，但她也经受了一些熏陶，对老祖宗的一些美感和生活方式，也有了一些热爱。

    每年冬天，度家的一些旁支就会送年礼过来，其中有一支正好是在大草原开了大牧场的，度家的牛羊供给都是来自这支旁支，这支旁支也有个小女儿，与度兮兮的关系不好不坏，不过每年过年，都会给度兮兮送副纯羊毛的手捂——度兮兮的大爷爷他们自然也有，不过度兮兮瞧着，可能还是自己的那一副更厚实软和一些。

    不管是真的想和度兮兮交好，还是来以此讨好度兮兮，度兮兮对这份心意都是接纳了的，有时候出门在外寻到合适的合作，就会主动联系这一支。

    在外人看来，度兮兮这么做只是在推荐自己家里的产业，可度家旁支这么多，和嫡系早就分开了，只是家族亲近才时常走动，那些旁支赚来的钱，度兮兮他们嫡系是一份都不拿的，连所谓的牛羊供给，也顶多是打了个折，然后照样付钱。

    去年冬天的时候度兮兮忙着养胎，根本想不起来做什么手捂暖手，如今月份还没有真的大起来，她又有精神捣鼓这些，自然是要把这些享受生活的物件重新拾起来。

    柯刑和渺渺没听说过手捂，不过度兮兮都会喜欢的东西，显然不会是简单的，二人都期待了一下下，然后就闻到厨房里传出阵阵浓郁的羊肉香味儿，浅淡到微不可闻的羊膻味儿还有些香菜的冲，混合在一起简直是要迷死个人，柯刑和渺渺已经迫不及待地看过去了。

    一一和二二现在也已经是能走能跑能说话了，闻到这个勾人鼻子的香味儿自然也忍不住，互相扒拉着站起来，就想要往餐厅那边走。

    柯家的规矩摆在那儿呢，除了客厅可以在茶几上摆放一些小零食和茶水糕点，其余地方，也
就只有厨房和餐厅可以吃美食，哪怕是身为一家之主的柯潋，饿肚子了也必须乖乖地走下来去餐厅用餐。

    有规矩才能致方圆，这是度兮兮他们都要遵守的，在耳濡目染和言传身教之下，一一和二二无疑是继承了这些良好的规矩。

    柯刑一手抓住一个，担心这俩兄弟急急忙忙地跑过去，撞到2569然后伤着就不好了，渺渺虽然也有些急，不过她却来到了度兮兮的身边，扶着孕肚有些大的度兮兮一起过去。

    “一会儿我会叫机甲兵送一份羊杂汤去皇宫，你要不要一起去？”度兮兮对渺渺轻轻耳语道。

    她知道渺渺脸皮薄，如果她大剌剌地问出来，只怕当着柯刑的面，渺渺想去也会口是心非地拒绝，还不如姐妹俩悄悄地问，悄悄地答，在她面前，渺渺总是随性一些的。

    果不其然，渺渺有些意动了，热恋期的恋人，总是希望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的，不过她也仅仅是意动了些许，思索片刻后，渺渺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沉胤哥哥公务繁忙，我去了也只是占据他的时间。等我回来了，只怕他还要熬夜加班，对他的身体健康没好处。”

    渺渺这是在为了沉胤考虑，她担心因为自己，会耽误沉胤处理公务，所以克制住了想去的冲动，决定乖乖待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