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地下商会（2）

孟忠拿出手帕，擦着自己额头上的汗水，他的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这、这些丹药，确实比、比还魂子更加名贵……小姐可有随身携带？在下、在下可否有荣幸一观？”

鸾姝又“嗤”的笑了出来：“这些累赘的东西谁会随身带着？其实，我这次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玩的。我给你们说了我的秘密，你们能替我保密吗？”

孟忠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之中，一时瞠目结舌，只是嗯嗯啊啊了几声。

柳离轩见状，沉声道：“小姐若担心，我做了这些人便是。”说着便向他们逼近了一步。

孟忠与刘光禄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大呼“使不得”，举起双手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对别人提及此事。这才让柳离轩又退回鸾姝的身边。

孟忠心里有些失望，想着这位小姐既然是偷跑出来的，就没有直接做生意的希望了。但是他又盘算着，如果能讨好这位小姐，让她在家中长辈面前美言几句似乎更好。

这时，鸾姝又道：“我倒是从家里带出来几个小牌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你们想要看吗？”

孟忠点头道：“或许在下知道那牌子的用处。”

鸾姝眼神示意，柳离轩便取出一枚小小的灵符。孟忠接过来定睛一看，简直就要兴奋的叫了出来。那枚灵符的正面刻着一个小岛，背面刻着蓬莱二字，材质用的是蓬莱特有的矿石，正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蓬莱帖！

只要拥有这张灵符，就可以得到蓬莱岛上医仙的救治。这蓬莱帖要比任何丹药都更加珍贵，因为它已经十七年没在九州出现过了。孟忠那张胖胖的脸涨得通红，眉眼笑的都已经挤成一团了，脸上每道褶子都好像熠熠生辉。

刘光禄已经率先叫了出来：“这、这个是蓬莱帖啊。想不到我有生之年竟能亲眼见到！”

“蓬莱帖？”鸾姝问道。

孟忠将蓬莱帖还了回去，向她解释了一番，鸾姝才好像恍然大悟似的：“哦，原来它还有这么大的用处。我好像确实见过有位老人来家里瞧病，自称是蓬莱医仙。”

孟忠此时更加好奇，不由得问道：“小姐，您的家长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鸾姝犹豫道：“这个……我爷爷不让我对外人提及他的名字。”

听了这话，孟忠和刘光禄脸上都有些失望。

“不过——”

鸾姝话锋一转，让二人心中又重燃希望：“爷爷最近在找一味药材，我也是想帮爷爷分忧，才离家出走的。你们若是能提供那味草药的线索，我一定回去告诉爷爷二位的名字。”

孟忠激动道：“哦！不知令祖父所求何药？”

“往生草。”

往生草？往生草？

孟忠不由得皱起眉毛，开始绞尽脑汁搜肠刮肚的回想起来。可是这药材他连听都没听说过，实在没有任何线索。他觉得这位小姐的家族实力远超于他，不由觉得她看不上自己那点生意，也是理所应当。

刘光禄却在一旁沉吟道：“往生草？这个名字好熟悉。”

鸾姝眼睛一亮，她努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激动之情：“你听说过？”

“让我想想。”

刘光禄摸着脑袋，嘴中念念有词不停地踱来踱去。突然，他拍手叫道：“我想起来了！几年前我去过南海鬼市，曾在一卷异物志的绘本中见过这名字！那画中的植物模样十分诡异，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孟忠急切的问道：“长什么样子？”

刘光禄道：“很难形容，长得一簇一簇的，开着七瓣白色小花，远看是花，近处瞧着却似一张张人脸。”

“啊！七瓣白色小花！”

孟忠也惊叫起来，又问道：“那植物叶片可是又小又圆？可是朱紫缠绕茎？除了白色花朵之外，整株植物都冒黑气？”

“没错！没错！”刘光禄叫到，“那绘本上也确实画了黑气，可是还是难以形容的诡异。”

鸾姝问道：“难道孟先生见过往生草？”

孟忠擦了擦头上的汗，喃喃回忆起来：“是的，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在下尚还年幼，从叔父那里见过这种草药，至今历历在目，却不知它的名字。叔父当时打算尽快去鬼市转手卖掉，说那草不是人间之物，而是来生于鬼界，靠着怨气汲取养分，容易吸引恶鬼，不让我靠近。唉，原来那就是往生草啊……”

刘光禄点头道：“那绘本的卖家看我好像对往生草有兴趣，还告诫我说：凡是经手过往生草的人都死于非命……孟兄叔父后来怎么样？”

孟忠的声音有些悲痛：“唉，正如刘兄所言……叔父自那次离家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于是我便继承了他的族长之位。”

孟忠摸着挂在自己腰间的玉佩，一时悲从中来：“我从小由叔父养大，叔父便如我亲生父亲。我找了他三十年杳无音讯，也不知叔父口中的鬼市究竟在何处。唉，小姐，在下就只知道这么多，恐怕也没法继续帮您了。”

“无妨。”

鸾姝摇了摇头，宽慰孟忠几句，又问刘光禄道：“刘公子可知道怎么去鬼市？”

刘光禄干笑两声：“哈哈，我倒也想知道鬼市在哪。那鬼市景象与人间市集无异，我当时也是无意中闯入，根本没察觉自己竟已经身在异界中了，也是后来与人闲聊起来才后知后觉。唉，我劝小姐还是不要独自去找往生草了，您回家把情况给长辈说一下，让他们请人去做吧。”

鸾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抬手示意了一下，于是柳离轩便取出两枚蓬莱帖，分别交到刘光禄与孟忠的手上。孟忠大喜过望，却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小姐，这是……”

鸾姝道：“两位可帮了我的大忙了，这是一份薄利略表心意，请两位务必收下。我即刻就要启程回家，也会向爷爷禀告二位的名字的。孟先生，往生草我是一定要去找的，若将来在鬼市中得到令叔父的消息，也一定会派人告诉您的。”

孟忠连连道谢，取下腰间的玉佩道：“小姐不如将这玉佩带上，将来倘若见到叔父，他一定会认出此物的。”

鸾姝令柳离轩接过玉佩，眼珠一转，又道：“不知孟先生可否再帮我一个忙？”

孟忠连道：“小姐请讲。”

鸾姝道：“我出来本就是游山玩水，顺便帮爷爷打听些消息的，若是拉上你这箱金子实在太过累赘。你不如帮我去三苗走一趟，用这些钱帮我置办些粮草和伤药，都送到蜀国三皇子的驻地中如何。”

“啊？蜀国三皇子？听说、听说他可是蜀国的叛军啊。”

见孟忠迟疑起来，鸾姝方才想到这些外人根本不知晓蜀国内情，只知道元宏大肆宣扬三哥是贼心不死，是不义之师。自己在蓬莱整日醉心研究医术，竟连这样简单的道理都忘了。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算了，也不该将你卷入别国的事端，是我武断了。不过我希望你知道，那三皇子绝不是乱臣贼子，而是个仁和敦厚之人。”

孟忠到底是个精明的商人，连连摆手，改变话锋：“既然小姐信得过那三皇子的为人，在下便愿意替小姐走上这一趟。那新王暴虐无道，不仅害得当地百姓民不聊生，连我们在蜀地的生意都受到影响。倘若三皇子能得胜，巴蜀能恢复昔日的和平，我孟忠也算做了一件善事。我看这样，我帮小姐将这箱金银全部买成粮草，那伤药的部分就由在下的商行出吧，也算在下对蜀民的一点心意。”

说到此处他也慷慨激昂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道：“小姐放心，不出七日在下一定送到三皇子军中，绝不辜负小姐的期望。”

鸾姝神色一凛，亲自从帐中走了出来，盈盈拜去：“有劳孟先生，我先替四十万蜀民谢过您了。”

——

离开地下商会，鸾姝将五指往空中一抓，握成拳头。虽然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傻得要命，可是唯有这个动作，才能表达她此时酣畅淋漓的心情，连走路都要跳起来了。

柳离轩道：“看来你已经不担心被师父骂了。”

鸾姝嘻嘻笑道：“用三颗丹药换来往生草的消息，还有三哥的军饷，就算将来被师父骂死我也心甘情愿。”

柳离轩忽道：“蓬莱医仙不知往生草在何处吗，真是奇怪。”

鸾姝渐渐沉默了，脚步也不似刚才那般轻快，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师父瞒着我，是为了保护我。可是我也必须救少司命，我答应过他的。我绝不再想看到任何一个我在乎的人，再在我眼前死去……”

她轻轻摇了摇头，好像想要把那不快的想法都摇出去似的，忽又展露笑颜：“接下来我们就该打听怎么去鬼市了，若能从鬼市买到往生草最好不过，再不然，我们只好自己去鬼界采药了。”

柳离轩抬起头来，淡淡道：“明日是十五。”

鸾姝问道：“十五是什么日子？”

“奂山鬼市开市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