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看皇帝的反应。
赵子赢一言不发的拿起长弓,抽出长箭,对着地上低低哀叫的惊恐小羊羔比划了几次之后忽然将箭对准了下首的赵恪。
“陛下!”
“陛下不可!”
“世子小心!”
金箭瞬间破风而至,赵恪脸上原本的笑容在察觉到危险的时候瞬间扭曲。
“当啷——”一声脆响过后,惊魂未定的众臣才看到赵恪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只是只是方才仪表万千的德间王世子此时披头散发,神情狰狞,仪态尽失,甚为狼狈。
而地上,一只金箭牢牢地将一只原本华丽的金玉冠钉在了地上,玉片破碎,金冠被一分为二,看得众人胆战心惊。
陛下此举,无异于是将德间王世子的脸放在地上踩。
“陛下这是何意?方才那一箭,难道是想要我儿性命不成!”
德间王父子先后被赵子赢打脸,德间王怎可不怒。
“德间王世子御前失仪,着令其闭门思过,无召不得出。”
御前失仪不是小罪,换成其他人小命都可能保不住,这样的惩罚已经不算是重了,可,可这是德间王世子啊,皇帝堂兄,从前也不见皇帝对德间王父子如何,怎么今日这般喜怒于色?
赵恪没有动,此时脸上伪善的笑容尽失,看向赵子赢的眼神宛如毒蛇。
“赵子赢你这狂悖小儿岂敢!”
德间王咆哮。
“来人,送德间王世子回府思过!”
德间王有十几个儿子,最得意的就是世子,赵子赢如此堂而皇之的羞辱赵恪,他无法忍受。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郑明成眼看情形不对,赵恪又给了自己一个手势,当即就跪了下去,那些和郑明成或多或少有关系的人也都纷纷跪下,最后剩下的一部分稍加思索之后同样跪了下去。
地下乌泱泱的跪着一群人,求赵子赢收回成命,息事宁人。
这么一来,倒成了赵子赢有错在先了。
秦晚瞄了一眼赵子赢的脸色,他眉宇间的阴鸷和怒意让人心惊,苍白病态的小脸上仿佛覆盖着一层寒冰一般。
“陛下,今日春狩本是一件喜事,何必如此兴师动众,不如等到春狩结束之后议此事吧?”
郑明成的嘴巴厉害,不一会儿功夫已经说了一大堆,若是赵子赢答应春狩之后再说,那么这件事基本上就会不了了之了。
“众爱卿既然如此恳切,孤若是不答应不就是不愿听谏的昏君了?”
“臣等不敢。”
赵子赢轻笑一声,走到了郑明成的身边,亲手扶起了郑明成后道:“孤知道郑伯公是为了孤好,太后娘娘也常说伯公是大夏的肱股之臣,既然伯公今日屡屡为德间王求情,孤便给你这个面子。”
少年人的嗓音清冷孤寒,虽然事情是朝着自己想的方向发展了,但是郑明臣却莫名有一种自己被猛兽盯住了的错觉。
不等他深思,周围的大臣们纷纷三呼陛下圣明万岁万万岁了。
一场闹剧过后,所有人都默契的把刚才的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转而去了狩猎开场的地方。
上京城的世家子弟基本都在此次春狩场,重新束发戴冠的赵恪在这种场景下,显得如鱼得水,时不时就有人来和他打招呼。
“早就听说世子爷箭法出神入化,今日我们可要好好比比。”
“戚侍郎客气了,今日陛下主持春狩,有陛下在,我等箭法怎好称出神入化。”
赵恪几句话的功夫就给赵子赢挖了一个坑。
秦晚见别人热热闹闹,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而赵子赢却是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坐在他的位子,神色不辨喜怒。
她挪了两步,用手指戳了戳赵子赢的手臂:“我说,是不是幸亏让我来了,不然你一个人对着这么一群人,不无聊死么。”
“滚。”
啧。
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怪只怪她有一双看透一切的慧眼好了。
那边几个和赵恪说说笑笑的世家纨绔子弟在这个时候陆陆续续朝着赵子赢的位置看了过来。
隐约还有说笑声穿来:
“破云,世子莫不是说笑拉得开弓吗”
“这么说这位勇猛得很呢”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秦晚看了一眼摆在赵子赢身旁的破云弓,配合的拉开了和赵子赢的距离。
很快,那几个说笑的世家子就走了过来。
像模像样的行了个礼之后就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赵世子方才言辞之间谈及陛下的箭术,甚为惊叹,我等也有心想要见识一下陛下的箭术,听闻那破云神弓配以金箭,有劈甲裂风之威,极为厉害,此等神兵稀世难寻,如今在陛下手中也算不辜负了神兵威名,不知道陛下是否会用它来参加此次春狩?”
“是啊,赵世子得了破云之后一次都没有对外展示过,我等还没有见过破云呢,如今托陛下的福,我们也能看一眼神兵,也算是不负此次春狩的最大收获了。”
那破云弓需要用重力拉开,金箭又沉,方才的那一箭,已经震裂了赵子赢的掌心,此时鲜血还未干涸,他不可能再去动这把弓了。
秦晚是唯一注意到赵子赢在收弓的时候右手不正常的颤抖,而弓身也留下了一抹血丝的人,她也猜到了赵子赢此时不能再拉弓射箭的情况。
德间王父子咄咄逼人,她可看见了刚才这些人是在和谁说话,赵子赢终究是吃亏的。
“孤——”
“陛下不是答应了让奴婢替您去参加春狩吗?”
赵子赢的目光凉凉的落在了一把抓走破云弓的秦晚。
“你是何人!有何资格代替陛下春狩?”
好东西不愧是好东西,秦晚拿着弓,血液里沉寂许久的躁动因子缓缓启动。
“陛下说以我的箭术和你们比已经是绰绰有余,我的箭术还是陛下指点的,让陛下和你们比岂不是胜之不武,若是你们能够在此次春狩当中胜过我再来求陛下展示箭术好了。”
秦晚言之凿凿,说得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那些世家子看清楚她的脸后又迅速扫了一眼她的全身,虽然做男儿打扮,但是从秦晚的自称再到她的声音,这分明就是一个女子!
一时间不可思议、荒唐、不悦的表情出现在每个人的脸上。
唯有赵子赢扫了一眼厚脸皮的某人。
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自吹自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