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在被皇帝问到他们有无办法囚禁芳尘仙君时, 几个修士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斟酌半晌后才回答。
“启禀陛下,我等怕是很难将国师圈禁起来, 且不论我们能否斗败他, 即便可以, 此法也不是长久之计。”
“若用阵法困住国师, 则灵石消耗甚巨,即使举全国之力亦无法负担;若命我等日夜看守, 则难保不会有疏漏,这是因为我等只有筑基修为,而国师是金丹修士,只不过用了某个法子遮掩了自身境界, 我等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唯一的办法就是废了国师的灵根,让他从此沦为废人, 这样便是寻常兵卒也能看住他, 陛下, 您可要这么对付国师吗?”
说完,修士们纷纷望向皇帝, 等着他发话。他们并没有讨论废掉国师灵根的可行性, 因为一旦皇帝答应,他们肯定会心寒地离开日长小界——就连对昔日于大庭有恩的国师都能痛下狠手,要是他们不跑,难道还等着皇帝对付他们吗?
不过皇帝从未考虑过废掉桃卿的灵根, 斩钉截铁地回绝了:“不行,朕是凡人, 早晚有一天会老死, 到时他无人可以倚仗, 又没了修为,只会遭人欺凌,下场悲惨,朕不能这么对他。”
修士们暗想难道囚禁就是对国师好吗,就又听到皇帝踌躇地问:“囚禁不了便罢了,朕也不是想将他关在屋子里出不去,只是想叫他离不开朕,不知各位仙师可有主意?”
“这倒是容易得多。”供奉中唯一的金丹修士开口道,“敢问陛下想让国师以什么身份留在您身边?是继续做国师,还是……”
皇帝沉声道:“朕要他做朕的皇后。”
“贫道确实有办法。”金丹修士道,“还请陛下屏退左右,贫道再说与陛下。”
皇帝点点头,稍一挥手,其他修士和宫人们纷纷退了出去,金丹修士问道:“陛下可有机会插手国师平日的饮食和熏香?”
“可以,他不曾设防。”皇帝皱了皱眉,“难道你要朕给他下毒,定期给他解药?”
“不是毒.药,而是催.情的丹药。”
金丹修士笑了一笑,取出一个小小的净瓶,倒出一丸赤红色的丹药,用指甲轻轻刮下丹药表面的粉末,呈现出淡淡的玫红色。
“此丹名为‘肉莲丸’,名字取自密教的肉莲法器,这肉莲法器乃是用处女活制而成,先叫处女与一百零八罗汉轮流交.合,再用毒虫、毒草炮制女子牝户九九八十一天,最后将牝户割下,便做成肉莲法器了。”
“倒是不曾听说过。”
皇帝听得直皱眉头,觉得太过残忍,金丹修士却不以为意,笑着说道:“陛下放心,这肉莲丸并非是用肉莲法器制成的,只是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才借了‘肉莲’的名义。罗汉们可将处女制成肉莲,陛下也可以让国师做您的肉莲。”
“陛下只需命人将药丸融入国师的饮食之中,连吃十日,国师将逐渐全身燠热,血脉偾张,陷入情.欲之中,渴望与男子交.合。”
“待到第十日晚上,国师会虚软无力,灵脉闭塞,我等就把他带过来献给陛下,只要国师被陛下宠幸,就会成为陛下的肉莲,再也离不开您的伟器了。”
“越是宠幸他,这朵肉莲就会被滋养得越丰润,陛下也可从肉莲身上夺取灵机,无论是强身健体,还是益寿延年,都不在话下。”
金丹修士洋洋洒洒地介绍了肉莲丸的功效,皇帝听得怦然心动,又很快想起另一桩事:“国师服下此药后,若是朕不在他身边,他又渴求男子,难道朕还要容忍他与其他男子交.合吗?”
“陛下不必忧心,养成的肉莲只能为您所有,若是他承受了其他男子的元阳,定会全身经脉尽断,只要您将这个功效告知给国师,相信他自会有分寸的。”
“您在他身边时,肉莲丸的药效每十日发作一次,发作时肉莲会淫.态百出,像只猫儿似的趴伏在您脚边等待您宠幸,若是您不肯幸他,他就如若被放在火架子上炙烤般难受。”
“见不到您时,肉莲正如合拢起花瓣的莲花,花蕊幽闭,不会对任何人产生欲念,这一点陛下尽管放心。”
皇帝盯着赤色药丸沉思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凝声应道:“多谢陈仙师赠药,待到朕与芳尘举行封后大典之日,定许以仙师国师之位。”
金丹修士大喜过望,向皇帝长揖道:“谢陛下隆恩。”
“应当是朕要多谢陈仙师才是。”
皇帝将丹药牢牢攥在掌心中,神色深沉,流露出势在必得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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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卿回到司天斋后,因为接二连三地被打断睡觉,他的困意也没了,索性带着幼兔去皇宫外玩了一圈,在集市上买了各式各样的点心,热气腾腾的,一人一兔你一块我一块地吃着,虽不如宫廷点心精致,但也别有一番风味,都很好吃。
他自然也不忘给裴之涣打包一份带回去,多是咸口的,裴之涣不太嗜甜,和桃卿正好相反,他是没有甜食就活不下去。
桃卿回到皇宫时裴之涣已经从皇子府上回来了,并得悉了皇帝召桃卿觐见的事。桃卿敏锐地察觉到了裴之涣的不悦和厌恶,他就差直接带着桃卿离开皇宫了,惹得桃卿暗自发笑,因为他觉得裴之涣生气的样子十分可爱。
他告诉裴之涣自己没事,并把带回来的点心送给他吃,裴之涣吃了几口,就莫名其妙地抱着他亲上了,亲到最后,害得桃卿的舌尖肿得厉害。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桃卿依然没找到红玉章,皇帝也没有再找过他,只是每天都会赏赐给桃卿几样点心,又时不时地送来奇珍异宝,这令桃卿觉得皇帝可能尚未死心,还想通过他找到芳尘仙君。
点心桃卿都和幼兔分吃了,奇珍异宝则是全部装进了储物袋里,打算离开时留在房间里,他不会带走这些东西。
除了点心之外,每天准时过来做客的还有裴之涣,一到晚上他就会敲响桃卿的房门,桃卿偶尔嫌他太粘人,就不给他开门,但多数时候还是半推半就地准他进来了,总会落得手疼或者腿根疼的下场。
结束之后,桃卿总会将裴之涣赶出去,让他回到自己的寝宫睡,但这晚裴之涣说什么也不肯走了,将桃卿搂在怀里休憩,任凭桃卿怎么推他,他都没有放手。
“好热啊,你能不能不要抱着我……”
桃卿软绵绵地推着他的胸膛,声音也软,抱怨也似撒娇,他潮红的面容泛起一层细细的薄汗,好似沁了水珠的蜜桃,引得裴之涣低头在他脸颊上轻轻咬了一口。
“啊……你好过分!”
这一下咬得不重,却令桃卿面红耳赤的,他觉得自己真是就要被裴之涣吃没了,怎么连脸都要咬,他浑身上下还有哪一处是裴之涣没咬过的吗?
“烦死你了。”桃卿转了个身,往榻里挤了挤,“之涣,我真的热,你就别闹我了。”
“怎么会热,现在才三月。”裴之涣说。
“也是三月底了,天气越来越暖和,我怎么就不能热?”桃卿戳了戳他的肩,语气颐指气使的,现在他使唤起裴之涣越来越顺手了,“去给我倒杯水。”
裴之涣披上道袍,依言给他倒了水,桃卿喝水的时候,他就坐在他身边,低头亲吻他雪白的肩头,惹得桃卿不由自主地颤了几下。
“明日我打算前往皇陵看望我的母后。”裴之涣问,“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这件事他之前就和桃卿提起过,桃卿还是很愿意拜见先皇后的,便点头说道:“自然要去,我答应过你的。”
裴之涣淡淡一笑,接过水杯放到一边,替桃卿揉捏过酸痛的脚,便抱着他睡了。
翌日清晨,正好天气不错,裴之涣和桃卿一起出发去了皇陵,皇陵离京城有百里之遥,为了一日往返,两人没有乘坐马车,而是桃卿带来的飞行法宝,很快到达了皇陵。
出入皇陵必须有谕令,裴之涣前几日和几位皇兄宴饮正是为了拿到太子的手令,校验过手令,守陵人恭敬地带到两人来到了皇后的坟茔前。
皇后生前被废了皇后封号,死后也没有追加回来,是以妃位的规格下葬的,便没有葬在地宫,只在地上有一座坟冢,已经有些荒芜了,石砖垒砌的缝隙间长满了杂草。
桃卿将幼兔从御兽袋里放出来,让它自己去玩,自己则帮着裴之涣一起整理坟茔,拔除杂草,扫落青苔与灰尘。
只是经年的风吹日晒,外层的石砖大半都有了破损和剥落,桃卿不由心生怜惜,轻轻地摸过石砖,对裴之涣说道:“该修整了。”
“我已经和二皇兄提起过这件事。”裴之涣说,“他说前几年他就曾经两次向父皇上书为母后恢复封号,并为她修建地宫,但都被父皇打回了奏折。”
二皇子也就是太子,回忆着年少时的太子,桃卿露出微微的笑意说:“太子一向是个心善的孩子,他日后会是一位仁君的。”
“是。”裴之涣颔首,“二皇兄的为人我信得过,即便父皇不曾为母后恢复封号,待二皇兄继位后,他定会追封母后为皇太后,为她修建地宫。”
两人说话间清理好了坟茔,总算是能看了,便将祭品与香火供在坟前,对皇后的墓碑拜了几拜。
桃卿拜得很虔诚,他看过原著,知道她很爱自己的独子,即便早逝,未能将裴之涣抚育长大,却也尽她所能地将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了他。
除去他和裴之涣这层朦胧暧昧的关系,他是相当喜爱裴之涣的,爱屋及乌,他也天然地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女子有着很高的好感,她令他想起了他的养母桃月枝,她们都是坚强而善良的女子。
桃卿闭着眼睛,在心中默默地和皇后说了几句话,大致是介绍自己的身份,他叫什么名字,自哪个门派出身,和她的孩子是好朋友,却忽然听到裴之涣说道。
“卿卿是我的情郎。”
听闻此言,桃卿蓦地睁开双眼望向裴之涣,年轻的道君眸光柔和,说起他的时候,清冷的气质都变得温柔起来,正是情窦初开的模样。
桃卿的心跳快了起来,不知为何,明明裴之涣没做什么孟浪的事情,却令他莫名害羞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看向皇后的墓碑了。
不是的,娘娘,其实他算不得之涣的情郎,他们的关系……不说也罢,还不知道能走多远呢,上一世他早早亡故,这辈子也不知道能活多久,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过他可以发誓,只要他还活着,他会对之涣好的,不会再让他受那么多苦,也愿娘娘的转世能一生平安顺遂,不再经受风风雨雨。
两人保持着融洽宁静的沉默,各自祭拜过皇后,桃卿越发地觉得天气炎热,有些口干舌燥的,便从须弥戒指里取出水壶喝了好几口。
他正想着若是能凉快些就好了,忽然察觉到有阵阵凉风吹了过来,竟是起风了。
天气变化得很快,转眼就已阴云密布,降下了淅淅沥沥的雨珠,桃卿见状对裴之涣说:“我去叫九郎回来,你为娘娘的墓设阵法吧,别再让她被雨淋了。”
裴之涣应道:“好。”
桃卿连忙跑出去找幼兔,裴之涣正要为坟墓设下避水避风的阵法,却忽地蹙起眉头,他发现坟墓有些异状,竟然无法设置阵法。
这是怎么回事?
“哗……”
雨丝不断飘落,渐渐打透了石砖,一丝丝淡淡的黑雾从石砖的缝隙中溢了出来,裴之涣目光一凝,取下一块残破的石砖,发现里面竟藏着法器碎片。
他用法术取出碎片,只见是一块残破的镜子,镜子边缘勾勒着青莲缠枝纹,竟与他的法器素莲镜一模一样。
再仔细观察,裴之涣发现不是一模一样,而是这个残破的法器就是素莲镜,可师尊云河老祖曾经和他说过,素莲镜是举世罕见的法宝,天下只此一面。
既然只有一面,这面破碎的法镜又从何而来,为何会藏在他母亲的坟茔中?
裴之涣眸光微沉,忽然破碎的法镜闪过一道黑光,下一瞬,裴之涣竟来到了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而非是在皇陵中了。
他并未感觉到自己中了移位之术,这莫非是法镜产生的幻觉?
裴之涣冷静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这里光线暗淡,不分天与地,到处都长满了乌黑的莲花,只有一条窄窄的道路通向了远处。
裴之涣思忖片刻,便沿着这条道路一直往前走了下去,直到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年轻男人的背影,他才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对方。
年轻男人穿着一身玄色道袍,仿佛与漫山遍野的黑莲融为一体,通身气质似魔又似仙,听到裴之涣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来,露出了俊美无俦的面容。
是与裴之涣别无二致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