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雪和杨树说过,心理学里面有个叫做“验证性偏差”的规律,大概意思是说人类为了心里舒服,倾向于不断论证让自己舒服的负面事实。
说白了就是自欺欺人,不过更加复杂。
比如一个人被恋人甩了,为了减轻自己的挫折感、损失感,很可能会在心里最大程度地论证对方的各种不好,把对方想得越来越坏越来越不堪,也就是所谓前任没好人。
反过来也是一样,有些人明明在和人渣交往,也不至于连基本的好歹事实都分不清,但在欲望驱使下会最大程度论证对方的各种好,把对方想得越来越好超出天际,也就是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
不过一旦分手西施也就变稀屎了,所以爱情的结果大概率是双方都不是好人。
这种心理当然不会局限于男女这点事,自从杨树知道了比“自欺欺人”更加高大上的“验证性偏差”这个词以后,知识陷入了反动,经常会有一点反验证的焦虑。
比如每当看到舆论说他的作品品质一向有保证,《三体》必定不会令大家失望这种论调时,他都下意识质疑这可能是铁粉的一厢情愿,而不是什么理性的分析判断。
当在搭建的太空舱、巨大的绿幕前指挥拍摄时,偶尔他也会有类似的疑虑:我现在做的这一切是在正确的方向上吗?会不会早就偏离了,目前只是在个性喜好的驱使下做着自以为正确的事?
他驱使投资经理们开始购入比亚迪股票,不超过五十五元就行,已经执行一个月了。
市场也对得起他,买了就涨,一路涨到快六十元。
不过很快就跌了下来,跌到了四十六元左右。
他没有改变想法,反而继续大量购入,把价格平到了低于五十元。
这些事也同样容易引发验证性偏差以及反验证性偏差导致的焦虑,不过杨树没有把这些和骆雪之外的人聊起,免得大家和他一起担心。
骆雪经常会耐心地提供远程心理辅导:“这是正常的,投资本来就有很大赌博性质,没有百分百有把握的生意,你作为一个艺术家,敢于根据自己分析的大趋势投资未来产业,这本身就很令人敬佩。”
许多明星都喜欢投资餐饮、服装,倒不是因为门槛低,而是这两个行业最容易最大化明星效应,可以凭名气继续割韭菜,是相对比较好走的道路。
选择平坦的道路,是人的本能。
“可我的所谓远见卓识充满提心吊胆上,这让我有些惭愧,为什么就不能挥洒自如云淡风轻呢?”
这段时间操作股票,如果不是一直在补仓平价,其实已经亏了数亿,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才鼓励你全球置业,有庞大的固定资产在手上,能很好的抵消部分焦虑。”
有专业的大姐姐关心安慰就是好,杨树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
“你在东京生活还习惯吗?我经常挂念你。”
“想我了,那就来东京看我吧。”
“《三体》才拍了一小半走不开,先发张照片过来吧,最好风骚点、穿少点。”
“这是愚人节把戏吗?我不会那套,想都别想。”
已经进入了四月,今天的确是愚人节不是情人节,骆雪这样的人也不可能配合搞这种危险的情调。
《三体》拍一个月了,其实只完成了六分之一,不能说已经拍了一小半,按计划得八月底完成,尽可能赶在年底播出第二季。
骆雪不愿意拍照片给杨树,杨树却经常拍照片给大家分享,都是猫的。
人就是这样,爱心容易被调动,一旦开始养猫,许多年少的记忆也就被勾了起来。
他尤其喜欢那只狸花猫,因为除了没有鸡鸡外,几乎和他小时候养的那只一模一样。
“我家园子里有两只公猫,一只没有鸡鸡,另一只也没有。”
杨树甚至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江南”,满满的文艺青年腔调。
在文艺界娱乐界耍点文艺腔是有好处的,至少哪天耍起流氓时,别人有可能认为不是故意的,而只是文青病发作了。
照片大多数是天仙要求拍的,既然拍了也别只发给她一个人,于是经常分享给大家。
这倒不是强行秀爱心,杨树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万一哪天天仙把照片发微博里了,他也可以很自然地说:“有什么奇怪,她从我朋友圈里看到的。”
成功不是偶然的,背后都是充满心血的蝇营狗苟。
这些猫训练有素,在园子里两天就习惯了,放出来到处跑,但并不出家门。
杨树每天过去时,经常看到几只猫蹲在水池边,看着水中的硕大锦鲤发呆。
江诗语说:“猫是小老虎,鲤鱼是还没修炼完成的龙,咱家现在龙虎都齐全了。”
刘漫对这个说法很感兴趣:“那最好再养几只鸡,就龙凤呈祥了。”
鱼跃龙门没见过,送小老虎后的三天,小龙女倒是如约登门造访。
不过不是一身白衣胜雪,而是穿着一款黑色中式立领的真丝面料薄袄,上面绣着水晶蓝的兰花瓣,配着一条长过膝同色喇叭裙,不过边上开很高的叉,可以看到还穿着精致的紧身裤,套着羊皮短靴。
妆容也很精致,不拍照真可惜了。
不出所料带着她的九个标配来的,进门时很客气地问杨树:“能拍照吗?不能的话我就让摄影师在车库里等。”
来都来了有什么不能拍的,探访是愉快的,天仙抱着猫拍了不少照片,服装和飞鸿轩古色古香的风格很搭配。
从此杨树也就多了一个任务,就像濤姐的腰是一个暗号一样,天仙的猫也是个借口,他得时不时和她聊上一会。
随着《三体》拍摄的推进,两人的友谊也与日俱增。
明星们其实都挺寂寞,朋友圈很窄,日常也没多少自由,能有个谈心的朋友不容易。
不过这事杨树也一度陷入“验证性偏差”怪圈,时不时自问:我到底有没有想入非非?
这是个理性和道德天人交战的问题,发了几次猫照片后就想通了。
这不是他想入不想入非非的问题,有些错不一定是天下男人都会犯的,但有些事一定是天下男人都想干的。
老天爷已给了这么明显的暗号,错过了还是男人吗?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忆往事的时候,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
作为读书人,不至于连这点道理也不懂。
但一个男人一旦忙起来也就没办法将太多精力用在花花心思上,4月19日《三体》第一季播出,12日就开始了上架预告。
拍摄工作虽然繁忙,但也得优先保证第一季播出顺利,杨树几项工作齐头并进。
“把天格所有宣传资源都调动起来吧,我们在《三体》上花费的精力,到了检验的关键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