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卓娘子只邀请了舒舒一人。”孟子轩意味深长地说。
沈云舒诧异:“只我一人?”
她猜到卓悯言邀请的人恐怕不多,但也没想到只有她一个人。还真是殊荣。
“没错,看来舒舒与卓娘子的关系确是很近。”
沈云舒心里明了,孟子轩是让她趁机拉拢卓悯言,得到威勇将军府的助力。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了,这点暗话还是听得明白的。
只是,有些对不起卓悯言了……她的朋友费尽心机靠近她,只是为了她背后的权势,多少有点令人寒心。
“卓娘子竟这般看重我,”沈云舒无措地看向孟子轩,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苦恼地问,“那我到时该送什么生辰礼才好?”
孟子轩胸有成竹地安慰她:“舒舒不必忧心,既然卓娘子如此看重你,也该由我出面感谢一番。威勇将军此次外出征战,只是清扫边境蛮夷,不多日就会回来,舒舒上次去拜访卓悯言不是说将军府府邸破旧,正好可以送将军一处宅子。”
“宅子……”沈云舒瞠目结舌,真是好大的手笔,直接给人家换个家。
实在太冒昧了,且不说卓悯言与她交好的缘由,是不是暗含威勇将军府投靠孟子轩的意思,就算是已经表明投靠他的心志,又怎么能大摇大摆送处宅子,这不是生怕圣上没有察觉他在结党营私吗。
她心里嫌弃了一番,却还是软声赞同道,“太子哥哥还真是财大气粗,想来卓娘子也会很开心吧。”
孟子轩很满意她的回答,摸摸她的头发,沈云舒抬起头,秋水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眼中情不自禁地露出仰慕的神色,像是个怀春的少女。
等孟子轩走后,沈云舒收起装出来的笑容,撇撇嘴。
火急火燎来找她就为了说这件事,已经有了决断还虚情假意来问她,何必呢。
说了这么久,她的鸭脖都凉了。
卓悯言悠哉悠哉回到府上,管家拿着信急匆匆迎上来:“少主,将军又给您写信了。”
“前几天不是刚写过,还让我带个人回来过生辰,这次又是什么?”卓悯言拆开信,无奈地一字一句念出来:“天寒多加衣。”
卓悯言随手把信丢到一边:“他怎么婆婆妈妈的。”
管家恭敬地把信整整齐齐折起来揣在怀里,絮絮叨叨:“将军在外还牵挂着少主,少主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卓悯言不搭理,沉默地垂下眼,黑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洒下一层阴翳。
无用的关心。要早有这份心,自己何苦装扮成女子。
娘当年更不至于自刎!
一旁的管家唠叨了许久,终于说完了。
“将军这几日就回来了,”他打量着卓悯言单薄的衣衫,“少主要不要,多加点衣服?”
“随意。”卓悯言淡淡开口。
“诶,那就好。”管家喜笑颜开,腿脚利落跑去后院准备厚衣服。
“少主!少主!”
门童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沈娘子要见您。”
卓悯言听到这话,立刻收起阴沉的表情:“她到门口了?”
虽然这样问着,但卓悯言还是脚步加快走到门口。
前几日不是刚见过,怎么又来了。不会是回去想想,觉得参加他的生辰宴太丢人了吧。
卓悯言眉毛拧到一起,眼里流露出危险的意味,沈云舒可是他现在在京城唯一还算得上是朋友的人,要是她不来,那就不好办了呢。
这样想着,卓悯言心里憋着一股气,猛地拽开大门。
“你已经醒啦!我以为你还在休息呢,”沈云舒惊喜地看着卓悯言将大门拉开,顺手挽起他的胳膊往里走,“我今日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沈云舒犹豫着:“但是不知道你要是得知这件事,是会开心还是觉得麻烦。”
卓悯言盯着自己被沈云舒拉起的胳膊,视线放到她纠结的脸上,心里流过一丝异样的感觉:“说吧。”
沈云舒深吸一口气,一股脑说出原委:“虽然很抱歉,但是我也是没办法,太子要送你个宅子,谁也不能拒绝。反正你过几天应该是要搬家了。”
沈云舒鲜少这么快说出一段话,卓悯言努力理解她说的话。
那么……也就是说,沈云舒来找他,是因为太子要送他个宅子。
“就这?”卓悯言原本以为是沈云舒反悔了,特意来拒绝他,结果,居然是因为这种事……卓悯言看着沈云舒忐忑的表情,心里的火气被突然浇灭了。
“换个宅子,听上去倒是不错。”
沈云舒诧异地张大嘴巴,“啊”了一声:“听说卓将军年少成名的时候就住这儿了,我还以为你们很喜欢这宅子,才会一直不搬走。”
卓悯言随手指着一块砖:“你看,都裂开了,要不是因为我们实在没什么银子,早就换了。”
沈云舒诺诺点头,又觉得她和太子商量着给别人换个家本就冒昧,现在点头像是在嫌弃别人的院子,连忙解释道:“卓将军战功显赫,全靠他才守住这大好河山,卓将军自然配得上京城最好的宅子。”
这句话好巧不巧,正好言中卓悯言心中的刺。那是他最不愿回忆的往昔。
战功显赫……卓悯言嫌恶地想,他确实战功显赫,可是他的战功都是在亲人的白骨上获得的。
沈云舒见卓悯言久久不说话,就盯着那块青砖,眼睛都不转,不禁觉得卓悯言真的很在意这块青砖,可能她也认为自己住的与其他贵女差距太大,心里有些不平衡。
她安慰性地拍了拍卓悯言的胳膊:“没事,会好起来。”
听到沈云舒的话,卓悯言才像回过神来,笑道:“我一定要让爹去感谢太子。”
沈云舒也跟着笑起来,心底却隐隐觉得卓悯言今日有些不对劲,但她还来不及多想,就被卓悯言热情地拉去吃鸭脖。
“尝尝这个,我又发现了一家新店。我终于找到知己了!鸭脖这么好吃,我要推荐给所有人!”
沈云舒被卓悯言的话逗笑,笑到肚子疼,还不忘咬几口手里的酱鸭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