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舒拿出一屋子衣衫,但怎么也挑不好,她烦躁地将手里的发钗扔在桌上,看了看窗外的太阳。
“还有多长时间?”
“娘子,您别着急,时候还早着呢,卓娘子约您巳时见,现在不过才辰时一刻。”欢笒为沈云舒梳着头发,轻声安抚。
沈云舒按了按额角。
昨日卓悯言约她出去小聚,但却没说去哪,以至于她现在连衣裙都选不好。
“欢笒,去挑身素些的衣服。”
欢笒重重点头:“定然不能穿得太隆重,叫将军府以为我们上赶着巴结他们。”
倒不是因为这个。沈云舒轻抚云鬓,以卓悯言的性子,万一约了她去骑马,也不是没可能,那她就不能穿得太过厚重。
沈云舒换了好几身衣服,最后敲定了一套水绿色的装扮,没了忧虑,沈云舒就开始吃起桂花糕,百无聊赖地等着卓悯言的到来。
刚到巳时,管家就着急忙慌跑过来,敲门道:“娘子,卓娘子来找您了。”
“这就去。”沈云舒回应道,丢掉手里的桂花糕,一路小跑到门外。
卓悯言一袭竹青长袍,骑着高头大马,肆意豪爽,像是初升的太阳般耀眼。匀称高大的白马高傲地抬起头,他顺了顺马微乱的鬃毛,利落地跳下马:“跟我一起吗?”
还真在意料之中,沈云舒淡定点头,游刃有余地踩着马镫,一下跃上马背。
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呆了一旁伸出手,正准备扶她的卓悯言,卓悯言指着她,不可置信地问:“京城姑娘不是娇滴滴的吗?你怎么连上马都会,我还想着教你的。”
沈云舒耸耸肩不置可否,催促她:“先走吧,街上人太多了。”
卓悯言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只知道跟着她的指令走,于是乖乖爬上马,坐在沈云舒身后环住她,轻挥缰绳,白马就飞奔起来。
“卓悯言。”
“怎么了?”卓悯言存了坏心,一脸得意,她现在害怕了吧。
沈云舒拨开被风吹散的碎发,语气没有任何改变,依旧十分平淡:“京城不准策马飞奔。”
卓悯言目瞪口呆,想起卓可辰命令他不准在京城闹出事端,连忙拉紧缰绳,马很快就停了下来。
沈云舒因为突然马停下来而靠在他身上,发丝飘过他的脸颊,带来一阵怡人的清香。
温香软玉在怀,卓悯言有些心猿意马,他悄悄收紧胳膊,显得沈云舒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沈云舒没发现卓悯言的小动作,她扭过头,无奈地说:“还好没有撞到人,慢慢走吧,应该不着急。”
“好。”卓悯言颇为失落地同意了,只得驾着马慢悠悠地游荡在街上,随即他就想起来先前很好奇的问题。
“你为什么会上马?”注意到沈云舒的面纱一角跟发丝缠在一起,卓悯言手疾眼快地将面纱扯下来。
“嘶。”沈云舒头皮发痛,倒吸一口冷气,她楚楚可怜地望向卓悯言,眼里含着泪花。
“很痛吗?抱歉。”卓悯言没想到会伤到她,看到沈云舒皱起的眉头,他感到一阵心虚,紧张地攥起了拳头。
沈云舒破涕为笑:“不痛了,逗你的。”
“那就好。”卓悯言长舒一口气,要知道会弄疼她,他就小心些了。
“皇家狩猎时,我作为太傅府嫡女要参加,虽说太傅府不指望我得什么奖赏,但最起码不能战战兢兢就上去了,就费了功夫去学。”
“原来是这样,”卓悯言心疼地看着云淡风轻的沈云舒,他是知道刚开始骑马有多困难的,她轻飘飘的一句“费了功夫去学”,实际上是满身的淤青,一次又一次倔强的尝试,“真厉害。”
沈云舒猝不及防听到了卓悯言的赞赏,不自觉露出了自得的表情,眼角眉梢都流露出高兴。
“到了。”卓悯言跳下马,伸出手拉住沈云舒。
她们的面前是京城最负盛名的茶馆——晴窗茶阁,传闻这处茶馆煎茶取的是天泉之水,茶叶用的是天下名茶“兰雪”,台上更有名伶唱着戏,是京城风雅之士最喜爱的地方。
沈云舒按住迫不及待的卓悯言,低声说:“还是换个地方去吧。”
卓悯言不解:“有什么不妥吗?”
此时,一位穿着华贵的书生手捧卷书,路过两人时,轻蔑地哼了一声,边摇折扇边自言自语:“何时晴窗阁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了,不是高雅之人,何德何能配进到这茶阁。”
卓悯言火气一下子被点燃了,扬声道:“我不知道晴窗阁能不能进市井小人,但你这种瞧不起他人的,又有何德何能?”
他冷盯着书生,眼里酝酿着暴风雨般的怒火,手已经放到了澄天剑柄上。说他就算了,他确实算不上什么高雅的人,可说沈云舒,你也配?
书生被他吓住在原地,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最后吐出一句:“君子不与小人计较。”
眼见卓悯言控制不住要发火,沈云舒拉住她,挡在她身前:“公子先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