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舒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卓悯言,盯了良久,脸色越来越难看。卓悯言被她看得浑身发毛,如坐针毡,不禁怪自己干嘛说出这句话,让沈云舒注意到他。
就在卓悯言战战兢兢地准备打趣过去,沈云舒倏地笑了:“你自幼长在边境,所以没有学习过礼仪,没有贵女的做派很正常,我倒觉得你有了那般做派才是奇怪。你又何必执着于装成贵女的模样,反而丢了自己呢。”
卓悯言长舒一口气,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他慌忙点头应和:“不错,云舒说的对。”
沈云舒听到,微微吃惊,为何突然叫了她云舒?
她沉思一番,把她与卓悯言的过往的联系列了一遍,发现她们俩的关系确实可以算的上是闺中密友了。
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如此,她也算是达到太子对她的期盼了……
礼尚往来,她也要叫回去。
“悯言。”沈云舒用手撑着下巴,甜甜地喊了卓悯言的名字,不言不语地凝视着她,眼睛像是含了勾子似的迷人。
卓悯言被沈云舒看得耳朵发烫,他绷紧了身体,刻意扭过脸不去看她,但余光却忍不住总往她那处瞟,每接触到沈云舒的视线,就急忙将余光挪回来,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沈云舒察觉出卓悯言的羞涩,轻笑一声,望向戏台。
卓悯言这才放松下来,全身心去欣赏戏曲。
“娘子~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如此下去,我非休了你不可!”
“夫君,你竟为了她,要休了妾身?妾身是夫君明媒正娶进家门,七出无一沾染,侍奉公婆尽心尽力,如何受此大辱,与其被人指指点点,今日倒不如一死!”说罢,那青衣一头撞上柱子,鲜血直流。
夫君慌了神,直念叨:“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卓悯言看到此景,皱眉评论道:“人生苦短,还有那么多大好风景,为了一个负心汉,何至于求死。”
沈云舒紧紧摩挲着衣袖,透露出一丝紧张,这正是她想对宋锦之做的,她希望太子可以宠妾灭妻,不仅为了她自己,也为了沈云扬,废了宋锦之。但她没有考虑到,被赶出太子府的宋锦之,丢了太子妃的名头,又有哪里可以去,最后不过一死,潦草一生。
若这件事确是发生,一旦沈云扬知道,怕也是要随她而去了。思及此处,沈云舒终于发觉自己的想法是多么恶毒。
“云舒?”卓悯言担忧地看着脸色惨白的沈云舒,关切地询问,“你怎么了?”
“我没事。”沈云舒强打起精神,但苍白的脸色出卖了她,她现在并不好过,愧疚像洪水袭来,煎熬着她。
卓悯言显然不相信,但看沈云舒的样子,也不会告诉他。
这么难受,却不能开口,该不会是因为
“你来葵水了?”卓悯言仿佛洞察了真相,他擦去沈云舒额头上的虚汗,将自己的长袍为沈云舒披上,“听闻女儿家来葵水时,会疼痛难捱,而且这期间最是要保暖,你快披上暖和暖和。”
沈云舒回过神,无奈地笑了下,随意找了个借口:“并非是因为这个,我就是突然有些心悸”
不等沈云舒说完,卓悯言立刻紧张兮兮地紧盯着她:“我知道附近有家医馆,我们去看看。”
沈云舒摆手拒绝,她知道自己没事,方才心悸也不过是托词,就是因为不想找麻烦:“不必了,我如今已经没有这种感觉了。”
但卓悯言不这么想,他以为沈云舒讳疾忌医,于是坚持道:“心悸可是大病,你不要不当回事。我之前在战场上有几次心悸,恰恰预料了危险。就因为我重视了,最后才能躲过去。”
沈云舒扶额,她怎么也没想到卓悯言把她的随口一说当真了,更没想到认真起来的卓悯言这么难缠。
沈云舒急迫地想着脱身的办法,但心里却流过了一阵暖流,卓悯言真的好关心她。
就连她的兄长也没有像卓悯言这样在意自己。
“其实我是快来葵水了,医书上不是写会时不时有些心悸的反应吗,不用太在意。”
卓悯言将信将疑地坐回去,他并未来过葵水,但听沈云舒这样说,也不得不信。
沈云舒唤来小二,扬首示意戏台:“今日这戏,怎地这般血腥,换一个吧。”
小二应声下去,坐在一旁的卓悯言虽不解,但也没有问缘由,只当她是身体不舒服,见不到这类流血的场景。
他不自觉摸了摸身侧的剑,他的剑下,埋葬了许多人的性命沾染了这般煞气的剑,惊到她怎么办。
“用午膳吧,此时也差不多到午时了。”虽说已经换了一个戏曲,但看到那根柱子,沈云舒还是止不住想到那戏子鲜血淋漓的画面,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仪态,于是着急离开这里,便喊了卓悯言吃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