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跪的何人?”顺天府尹符顺一拍惊堂木,威严开口,发现他们四人都在站着后,默默改了称呼,“站的何人报上名来!”
那自称府衙大哥的汉子迫不及待地走上去,一张能嘴巧舌如簧,颠倒黑白:“府尹大人,我们去的时候,这两个女子正不知廉耻地骑在苏公子和杜公子身上,我们公子不屑于女子动手,她们却得寸进尺,把我们公子揍成这样。大人,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公子伸冤啊!”
杜公子大笑一声,给了他一个赞扬的目光:“没错,大人,这两个女子罪大恶极,您可不能轻饶了。”
沈云舒刚要开口,符顺伸出掌心止住了她:“让本官想想。”
沈云舒眉心一跳,父亲不是说符顺是他带出来的最刚正不阿的学生,怎么现在只听取一面之词。
失算了,应该当场就溜之大吉的。
苏公子却像是早就料到,骄傲地抬起头,仿佛已经预料到了结果。
但顺天府尹并没有下断论,他用手托着下巴,低头皱着眉思考。他似乎常常皱着眉头,额头处已经有了一道不浅的痕迹。
这两个公子时常打着自家父亲的名号欺男霸女,如今好不容易有人出手教训,最为可贵的,动手的还是两个女子,要不是碍于他府尹的身份,他都想跳到这俩人面前鼓掌欢呼,顺带颁发锦旗了。
符顺轻叹,这俩傻姑娘怎么不知道揍了人就跑呢,居然还跟着一起到了顺天府尹,虽说他们恶名在外,但耐不住有个权势滔天的父亲啊,现在还真是棘手。
卓悯言歪着身子,懒散地靠在府衙一边的红木柱子上,颇为不耐地等着符顺裁决,要是结果不合他意,他就把顺天府衙掀了,然后把老爹叫来收拾烂摊子。
符顺换了一只手托下巴,不成想扯掉几根头发,他意识到了什么,极为缓慢地将手摊开,然后盯着手心中一缕黑发大惊失色:“本官怎么英年脱发!”
随即他也不管案子了,一路哭泣跑到后院,留下他们四人和一帮衙役干瞪眼。
衙役像是见怪不怪,脸上不起半点波澜,苏公子却是猖狂桀笑:“早说了,你们的下场绝不会好,何必再来一趟浪费时间。”
沈云舒不理他,拉过卓悯言轻声说:“要是待会局势不妙,你就趁乱跑掉,然后去将军府和太傅府搬救兵,来得及的话,太子府也拉些人过来。”
沈云舒抚摸了几下胸口,勉强压下紧张的情绪。
“我不!”卓悯言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倔强开口:“是我打的人,要逃也是你先逃。”
他小声嘟囔:“再说了,战场上不能有逃兵。”
“只有你逃走搬来救兵,我们才能尽快脱险,”沈云舒一脸不赞同地劝她,“不要意气行事。”
但卓悯言根本不可能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没见旁边两人已经对她虎视眈眈了吗,他不能抛下沈云舒。
卓悯言见她十分坚定,不可动摇,于是换了一个路数。
他泫然欲滴地盯着沈云舒,声音嘶哑,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姐姐,让我陪你一起好不好?”
沈云舒被她突然的转变吓得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来神。她怎么没发现卓悯言还有这幅磨人小妖精的样子。
这傻孩子跟谁学的,怎么变得有点像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身侧响起咽口水的声音,沈云舒惊诧回头,发现是那两人,他们直勾勾地盯着卓悯言,眼睛都不带转一下。
“杜兄,其实我觉得这个也不错。”
杜公子痴痴点头,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娇滴滴的女子哭有什么新意,将她在床榻上弄哭,定是一番别样趣味。”
他们说话并没有压低声音,沈云舒听得清清楚楚,不知为何气不打一处来,瞪了一眼一无所知的卓悯言。
叫她到处招蜂引蝶!
然后沈云舒气鼓鼓地挡住两人的窥看,一口应下来:“好,一起!”
卓悯言随意地用衣袖一抹眼泪,又是原先寡言冷酷的表情,他狠狠点头:“你答应了可不能反悔!”
沈云舒被她逗出笑声,心知方才是在骗她,到底是她早已玩熟的装扮。内心却因为卓悯言目的得逞,没再叫她姐姐有些失落。
“哎呀,本官刚才去安葬掉下的青丝了,你们没等久吧?”符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结果看见那个带着嫩绿薄纱的女子生气地瞪着另一个女子,活像是看负心汉的幽怨眼神。
符顺惊呆了,再仔细看去,那女子已经是一派不食人间烟火的姿态,一阵微风拂过,她衣袂飘飘,好似九天仙子,凡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符顺迟疑地坐上官位,怎么感觉这女子有些眼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