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虽然也很想治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的罪,为二位公子出气,但”符顺一脸为难地摸了摸下巴,眼睛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大冥律法没有规定官府可以管治青楼这类地方的闹事,所以本官也爱莫能助。”
杜公子没有想到这个结果,不甘心地大叫:“哪条律文写了这样的规定?我怎么不知道。”
符顺从桌旁取出竹简,潇洒一挥,刻有大冥律例的竹简骨碌碌地展开,他随手一指,精确指到第贰佰柒拾叁条:“第贰佰柒拾叁条律文的释解中写道,凡上述犯罪,若在妓院、赌场之流,朝中官员不应主持公正。第贰佰柒拾叁条正是当众闹事的条文。”
符顺伏案叹息:“公子呀,实在是本官没办法。”随即他给了沈云舒一个目光,让她们趁这机会快跑。
但沈云舒没有接收到这个眼神,她以为符顺就是说话途中瞅了她一眼,看看究竟是哪个倒霉孩子惹了京城霸王。
虽说顺天府尹不管,但她们处境也不妙,一屋子府衙恶狠狠地盯着她们,看那架势,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直接动手。
带头之人又明显偏向于那两人看来除了搬出身份打压他们,别无他法。
苏公子安抚住着急的杜公子,慢悠悠地开口:“她们能逃到哪去?我们两家找一个女子,还不是易如反掌。”
听到这话,沈云舒果断站到中间,大无畏的样子震惊了一众衙役和符顺。符顺倒吸一口冷气,这姑奶奶怎么不急着跑,反倒还往中间站,她是不是傻?
他就没见过这么难带的揍人姑娘!
沈云舒缓缓开口,语调不高,但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竟不知,将军嫡女和太傅嫡女的名头,还不如两个纨绔子弟。”
苏公子脸色一白,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糟了!
杜公子只注意到最后一句,怒不可遏,一旁的苏公子拦都拦不住,眼见他对沈云舒破口大骂:“你说谁纨绔子弟?你个去青楼的小贱人!”
待反应过来沈云舒话中含义,他顿时六神无主,面如死灰,浑身无力跪坐在地。
京城才女沈云舒,将门虎女卓悯言,他刚才对着她们说了些什么
他完了。
相比于他们这种嫡子一大堆的家族,他们随时都会被取代,可这两人不一样。沈家嫡女从出生就受到太傅和皇室的疼爱,太傅曾向圣上表示沈氏小女之才学,无愧他的教诲,这句话可是连他的大多学生都没能获得!
她在刚满十四周岁时就被定为太子侧妃,背后不仅是太傅和他的学子学徒,更是皇室的脸面。
而卓悯言就更不必说,身为卓可辰将军的唯一血脉,自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受不得丁点委屈。
如若他们胆敢将她们逛青楼这件事说出去,就会有无数人想灭他们的口。更别说他们还说了那些下流的话。
符顺没想到迎来这个惊天大反转,差点没忍住夸上一句“精彩”,果然恶人自有天收,这次踢到铁板了吧。
见那二人像老鼠过街,灰溜溜地溜走,符顺更是一阵舒畅,连卓悯言东倒西歪的站姿都顺眼了不少。
他激动地端量着沈云舒,越看越觉得女大十八变,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小时候的娇嫩,现在的她长成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大姑娘了,站在顺天府都使这里蓬荜生辉。
符顺追忆起过往,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沈娘子,你这么大的时候,我还抱过你,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沈云舒嘴角抽搐,这时候她才多大啊,能记得什么,她想了想,回道:“原来符大人在我小时还抱过我,家父一点都没说,倒是常常夸大人两袖清风,不负他的教诲。”
她在符顺指出大冥律例的释解时,就已经明了,他没有屈服在那两位公子的淫威下,反而去找了律例的适用条件。他确实对得上刚正不阿的夸赞。
符顺拍了拍粗壮汉子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这也多亏了阿武的点子好,这些纨绔子弟看不得别人说他半点不好,于是阿武每次都用反话禀报案情,那些人无处发作,我还能顺利知晓事由。”
沈云舒没想到还有这番缘由,怪不得他刚才不需要听她陈述,她由衷地感叹道:“早知顺天府尹不好当,没想到大人和手下都是妙人,想到这般机智的法子。”
那汉子听到沈云舒夸他,不由得挺起了胸膛:“多谢娘子!咱们就是当差的,还是大人辛苦。”
符顺开心地抚掌笑了,半晌,他眼圈泛红地抬起头,痛心疾首:“沈娘子怎么不早说呢?”
他方才趁着葬发的名义,去后院火急火燎的翻典籍,终于才让他找到这个漏洞。如果早知道沈云舒是沈家娘子,以权势压人它不便捷有效吗?
为什么非要不按路数出招
白白浪费了他所剩无几的青丝啊!他才正值华年啊,就要被迫面临秃头危机。
生活啊,果然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