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枯黄的落叶若翩跹的蝴蝶,姿态摇曳骨架纤脆,带着魂归大地的执念,颤颤巍巍地投入泥土的怀抱,化作尘埃。
但在沈云舒的院子里,它却是根本没有化作尘埃的机会。
落叶遍地,很快就被洒扫之人扫去,不过刹那,院子便回到整齐干洁的模样,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又或像是被刻意清除。
沈云舒在几净窗明的书房内临摹着《长林赋》,她一袭素白衣裙,神情认真虔诚,如霜如雪的肌肤好似吹弹可破,直让人担心那毛笔会不小心伤了她的手。脸颊边的一缕青丝不满发髻的束缚,俏皮地落下来,修饰得她眉目如画,仙姿佚貌,一如误落人世的神女,在为天下苍生祈求长安,所爱皆如愿。
“什么?”沈云舒吃惊地停下练字,将毛笔放到一旁笔架上,随意擦过手,“卓娘子被禁足了?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欢笒点点头,细细回忆道:“确是如此,奴婢亲耳听到路上采办菜食的将军府婢女说的,卓娘子被禁足在府中,卓大将军坚决不准她离府,如今卓娘子用绝食抗议,已经三日滴水未进了。”
欢笒颇为忧虑,连桌案都忘记收拾,站在沈云舒身边继续说:“娘子,听闻卓娘子是跟您游玩后立即就被关在屋内,但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事要是被传出去,有心之人编排后,恐对您名声不利呀!”
“三日滴水未进?!”沈云舒惊呼出声,卓悯言就算武功高强,三日不吃不喝,武功再高强,又如何能撑得住啊!
沈云舒低头沉吟,按理说当日她说明身份后,那两人不敢再多舌,符顺也不会对别人讲这个案件的具体内容,所以其他人只会知道她们去了一趟顺天府,就连为什么去,应该不会了解得太清楚。
卓可辰将军到底是为什么禁足卓悯言?仅仅是因为她去了一趟顺天府?
沈云舒蹙眉,现在这样胡思乱想也不是办法,还是要去了才知道事情原委,不能因为自己让卓悯言无缘无故被困在家中。
“备轿,去将军府。”
将军府中,管家得知沈云舒上门拜访,忙赶到门前去亲自迎接她。
沈云舒掀开车帘,待欢笒放好小凳后,莲步轻移下了轿子,抬眸一看,未曾想大门已然敞开,上次见过的管家就站在门旁,像是在等着她一样,看到她出现,眼中露出了热切的光。
不及沈云舒开口,他就用一种夸张的亲近与沈云舒打招呼:“沈娘子,好久未见,人变得这般漂亮了!是来见少主的吗?快请进快请进!”
沈云舒不明所以地跟着往前走,上次来拜访卓悯言,管家可不是这个样子,怎么见了一次就大变样,对她如此热情起来?
沈云舒眨了眨清透的眼眸,顿时明白管家也很期待她的到来,才会对自己这般亲切。
她嫣然一笑,把给卓可辰的礼物交给了管家,嗓音甜糯道:“这是我送给卓大将军的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管家收下。”
管家一看,那古朴的檀木盒子上雕着繁复华美的花纹,凑近些依稀可以闻到沁人心脾的花香,定然是贵重之物。
他本就希望沈云舒能在将军和少主之间的磨合,如今看沈云舒这么用心,还为将军专门备了礼物,眼角笑出了褶子,很是欣慰。
“沈娘子真是知书达理,还特意带来了礼物,将军一定会很喜欢您的!”
随即他停下脚步,沈云舒也一起停了下来,她知道,管家要说明卓悯言被禁足的真相了,于是竖起了耳朵,认真聆听。
“其实老奴大胆猜一下,沈娘子这次来,是为了少主禁足一事。您与少主姊妹情深,实在令人艳羡。老奴拜托您,待会儿见到将军,能劝一劝他,把少主放出来。”
管家抹了一把辛酸泪,苦涩地说:“沈娘子也知道,少主的性子就不会对任何人服软,将军又是下定了决心,两人僵持着,其实心里都难受。”
沈云舒用一种乖巧的邻家少女的模样看着他,樱唇微张:“我确实是因为这件事来探望卓娘子,只是”
沈云舒沉默了一瞬,为难地注视着管家:“您可知卓娘子究竟是为何被禁足?若是因为与我一其进了衙门,那恐怕我的出现,不会让将军松口,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娘子可千万别这么说,将军巴不得少主有您这么一个朋友,他生气的是少主进了衙门。”
“你们在说啥!”大声大喊打断了二人的谈话,二人诧异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