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还没好啊,少主你去后厨看看呗,我们好饿啊。”方芜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吩咐着卓悯言。
卓悯言没搭理他,全神贯注在为沈云舒挽发,方才荡秋千时她的发髻有些散了,卓悯言便自告奋勇为她梳发。
沈云舒本来是不接受的,毕竟,卓悯言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簪发的人,不过她实在是不会,只好让卓悯言试试。
沈云舒担心卓悯言扯到她的头发,紧张地端坐在椅子上,听到这话,将糕点往他面前推了推:“先用这个垫垫吧,现在还不到用膳的时间。”
方芜哀嚎了一声,无奈抱怨:“还没到时间啊,糕点吃不饱的,想吃饭。”在收到他家少主一记不耐烦的眼神后,他乖巧闭上了嘴。
卓悯言笨手笨脚地拆完编发,她的发丝像瀑布一样倾泻开来,卓悯言极为轻柔地拿着木梳,从发梢梳到发尾,沈云舒的发丝纤细柔软,放在手中像是云锦的美妙轻滑触感,他略显笨拙地别上簪子,又调整了下位置。
“好了!”卓悯言志得意满地丢下梳子,赞叹地点点头,很是满意自己的成果。
沈云舒期待地拿来铜镜准备仔细欣赏一番,结果看到了她头上顶着的方芜同款发髻。头顶一个小揪揪,一只发簪,格外朴素。
沈云舒心塞地将铜镜盖倒在桌面上,果然她就不该对卓悯言的手抱有期待,她原本最喜欢这支典雅别致的金厢倒垂莲簪,无论怎么搭都是风情万种。
如今卓悯言亲手告诉她,其实它也可以不忍直视。
她郁闷地回头一看,卓悯言头上正是一般无二的发揪……
卓悯言一动不动地站在她身后,渴望地注视着她。
在她的热切眼神下,沈云舒屈服了:“悯言真是心灵手巧,这种发髻我之前从没尝试过,今日挽了一次,才发觉这样式很是轻便舒适。”
“少主哪心灵手巧了,这样式在军营不是随地可见。”方芜啃了一口糕点,漫不经心地点评。
随即,他看到少主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却已经在爆发的边缘,而沈娘子在一旁憋笑,轻声告诉他好自为之。
“哈、哈、哈,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方芜终于意识到事态不对劲,佝下头妄图隐藏自己的存在,“别管我,你们继续聊。”
沈云舒虽然乐见其成,但她也不能表露出嫌弃,毕竟她连这最简单的都不会。
“很棒了,悯言,比我好多了。”她轻拍了拍卓悯言的手背,目光清澈温和。
卓悯言其实也明了沈云舒不过是在安慰他,他庄严地反握住她的手,对上她的眼睛,郑重其事地承诺:“云舒,我可以学更多样式,以后一定可以为你挽出既漂亮又便洁的发髻。
沈云舒受到她的鼓舞,隆重地点头:“我相信你。”
接着脑海中不可自拔地想起那句诗文:若君为我赠玉簪,我便为君绾长发。
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花落尽,与君老。
却,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灭,咫尺天涯。
她的眼神落在卓悯言的疏朗侧脸上,沈云舒不可自抑地妄想着,若卓悯言是个男子,她定会很心悦他吧。
但有些人,遇上就已经很幸运了,更别说成为知己。
不管是男是女,是她的知己,就足够了。
沈云舒很庆幸,在缘分开始的时候,她被各种人推着,去了解卓悯言,去接受卓悯言,去喜欢卓悯言。
时光静好,细水流年。
沈云舒感受到穿堂风吹来树叶的沙沙作响;感受到卓悯言在她身后以守护的姿态,将自己拥入她的世界;感受到缕缕阳光照到人世的光芒不及卓悯言一人和煦;感受到……
“咕——”的一声。
方芜忸怩地说着:“少主,我饿了。”
卓悯言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忍耐什么:“等着!”
说罢,他难舍难分地松开沈云舒的手,去后厨看饭菜做得如何了。
沈云舒遥望着卓悯言的离去的身影,电光火石般,想起来一个好奇许久的问题。
“方副将,你知道容晗公主吗?”
方芜吃惊反问:“容晗公主不是京城第一美人?谁能不知道。”
“那你知道容晗公主与卓悯言是否存在什么过节吗?”沈云舒委婉地问道。
长公主的性子,京城的人有目共睹,她不是会为难小辈的人,可偏偏那次在赏菊宴,她喊了刚到京城不久的卓悯言。
“这个说来话长,”方芜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说起过节,还真有,但是不是跟容晗公主跟少主,而是跟我们将军有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