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悯言来不及思考,翻转缰绳让马掉了个头,以他的身形护住沈云舒,迎面箭矢,反手抽出澄天剑,挡住了箭。
那刺客见没能成功,正欲逃走,但卓悯言拉满弓,对准了他。
“嗖——”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禁卫军姗姗来迟,一部分安置两人,一部分去搜查刺客的痕迹。
两人跳下马,沈云舒这才发现她胳膊上的血迹,顺着衣袖流到地上,染红了洁白的积雪。
沈云舒错愕地瞪大眼睛,指着她胳膊上的箭伤,心急如焚:“不是挡住箭了吗,怎么还会受伤?”
她伸出手想去触碰,又怕弄疼了卓悯言,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卓悯言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小伤。”
沈云舒快要哭出来了:“这么深的伤口,怎么会是小伤,肯定很痛。”
她想帮卓悯言处理伤口,这才想起来她们还在荒郊野外,于是定了定神,总算冷静了一些,对旁边的禁卫军道:“烦请将我们送回大帐。”
禁卫军躬身行礼:“职责所在。”
回去的路上,卓悯言都在思考这个刺客是从哪来的。他没有将刺客分成两批,显然这不是他的人。
再看沈云舒的消失也是疑点重重,她的马突然受惊,往丛林深处跑,而刺客无疑早就埋伏在那里,就等沈云舒出现,一箭射杀。
思及此处,他才发觉沈云舒身边蛰伏着未知的危险,而且敌人在暗处。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异常严肃:“你要小心,有人要杀你。”
沈云舒抹着眼泪,胡乱应着:“嗯,好,我知道。”
视线一刻不离她的伤口。
终于回到大帐中,沈云舒马不停蹄地将卓悯言送去太医那里疗伤,看样子比当事人还要担忧。
不过卓悯言还挺享受她的担忧的,但又怕她哭累了,便安慰说:“不痛,云舒不必忧心。”
太医剪开衣袖,露出深可见骨的伤痕,大呼道:“娘子非同常人啊!我从医多年,无论是何人受到这种程度的伤,都哭喊着,娘子却面色平常,仿佛不过区区小伤。”
说罢,太医就开始处理伤口,而卓悯言仍是一声痛都没叫。
一边的沈云舒握紧了拳头,眼眶通红,愧疚地低下头:“都是因为我,对不起。”
那刺客分明是冲她来的,是卓悯言替她受了无妄之灾。
卓悯言扶上她的头:“怎么会怪你,要怪也是怪那个刺客。”
其实也怪他自己,若不是他安排了刺杀,那人怕不会这么轻易就能进入猎场。
等太医终于处理好伤口后,沈云舒才敢靠近她,而且全程轻手轻脚的,生怕哪里碰到她。
见沈云舒心里过意不去,卓悯言道:“不如你这几日伺候我吃饭,等我伤好,你就不需要愧疚了。”
沈云舒重重点头,眼中氤氲水汽:“本来就是我分内的事。”
“但是,”卓悯言正色道,“你一定要小心,这人是冲你来的,一次不成怕是有第二次。”
沈云舒抿了嘴,微微点头。
她其实,大概猜到是谁了
“报!抓到一名刺客。”帐外响起禁卫军的声音,沈云舒掀开帐门,定睛一看,是要杀她的那个人。
她默默关上门,心中已有一番较量。
圣上旨意:严查,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而宋锦之看到尸体的那刻,脸一白。
这正是她刺杀沈云舒的死士,若是跟刺杀圣上扯上牵连,那整个宋家都会被她连累。
而身旁紧跟着的沈云扬敏锐地察觉到她神情的变化,以为她是看到尸体而不适,急忙关怀道:“身子可还有不适,要不要去太医那儿看看?”
宋锦之冷冷看了他一眼。
不是太子,不是沈云扬,是谁救了沈云舒?
沈云扬等不到她的回答,便说:“我去帐中拿些安神的药,娘娘受惊之后定要好好休息。”
他进到帐中,才发现卓悯言露出一条胳膊,胳膊上包着绷带,而沈云舒衣裙上也有点点血迹。
他这才想起来妹妹也在现场,蹙眉问道:“你可有什么事?”
沈云舒抬眼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去,淡淡道:“无事。”
只要有宋锦之在场,在兄长眼中,她永远都是陪衬。
虽然反复告诫过自己,但还是会忍不住期待,期待他从天而降,救自己于危难,可结果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他为何眼中只有宋锦之?
可是要杀自己的,就是她啊,哥哥……
沈云扬还想问什么,但思及宋锦之还在外面等着,只得催促太医取了安神的药带走。
不过片刻,沈云扬如风一般来,又了无痕迹离开。
从始至终,只问了一句话。
而沈云舒垂下头,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卓悯言感受到沈云舒的低落,看不得她这幅样子,就凑近她,轻轻环抱住她:“有我在。”
沈云舒在她肩头蹭了蹭,她能感觉到那处一片温热。
静默了良久,他听到一句染上哭腔的,
“幸好有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