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舒回府时,一众侍从正热火朝天地搬运篮子,她随手拦住一个:“你们在干什么?”
“回娘子,奴婢在采办过年用的菜食。”
正巧沈云扬从门外回来,沈云舒原本还好颜好色,一见到他,却是彻底冷了脸。
围猎时,他的反应还真是让人心寒啊
他可能也意识到他很过分,不敢凑近她,只轻声问一句:“舒舒有什么想吃的吗?”
沈云舒也不想跟他客气,反正省下来的钱也会到宋锦之那去,于是狮子大开口。
“佛跳墙,冰糖雪燕窝,清汤燕菜,开水白菜,牡丹虾,芙蓉干贝”
反正怎么贵怎么来,最后她润润嗓,又加了一个:“鸭脖。”
而沈云扬心中有愧,满口应下来,还问她需不需要别的。
而沈誉不知何时站到了旁边,皱眉道:“不许铺张浪费!”
沈云扬挡在她面前:“好不容易舒舒有想吃的了,做兄长的自然要满足,父亲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但沈云舒不想帮腔,低头答是。
“大年三十时,圣上要举办国宴,到时我们都要去,置办这么多也是放坏。”
沈云舒诧异道:“前不久才出了刺杀一事,事情都还没查明,圣上还举办国宴?”
他叹了一口气:“圣上的心思不可多揣,如今正值风雨欲来之时,你们行事都要谨慎。”
沈云舒点头,直到回后院,她都在想这件事。
刺杀之事做得明目张胆,那人显然有恃无恐,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再次动手在此之前,京城都不是平安之地。
她还在想着刺客的事,猛然抬头看见一个黑衣身影趴在墙上,半个身子已经下来。
刺客杀人
沈云舒迅速捂住嘴,一声惊呼却是已然出口。
那人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下子掉下来,露出熟悉的面孔。
她急忙跑到她身边,将行动不便的卓悯言扶起来:“你没事吧?”
她用没受伤的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俊朗一笑:“没事儿,就摔了一下。”
随后,他从怀中掏出飞镖递给沈云舒:“喏,送你的,防身用。”
每当想起围猎当日的事,他都会被惊出一身冷汗。战场上见惯了生离死别,可他无法接受沈云舒有一天会离开自己。
他常常想,若是把她囚在府里,日日看着,才得以放心,但他明白,如果真干了这种事,她会直接躲着他,离得越远越好。
所以他不敢。
但他真的很怕再发生之前的事,而自己不能及时赶到。
于是去暗器大家那里当了几天跑腿,又重金诱惑,这才求来这柄飞镖。
她有了防身的能力,他才能安心些。
沈云舒惊喜收过,反复端详,这飞镖做工精致,小巧玲珑,藏在荷包中也不会被发现,切口锋利,实是大家之作。
她宝贵地藏到腰侧荷包内,又对卓悯言嗔怪道:“放着门不走,非要爬墙,难不成你之前进来都是爬墙进来的?”
卓悯言挠挠头,没说话。
其实,十有八九吧
“就来送个小飞镖,懒得准备拜帖嘛。”
沈云舒无奈,转而担忧道:“你的伤还没好,方才摔下来,不会崩开了吧?”
说着,她就要去掀开她的袖子看个仔细。
卓悯言连忙拦住她:“我的伤口我知道,肯定没事,这墙才多低。”
他不屑一笑,内心却在紧张。
伤口,大约是已经崩开了。
而沈云舒抿紧了嘴,直直地盯着她,一幅不给看就不开心的样子。
最终,卓悯言让步了。
“行,看!”
沈云舒欢喜地拽过她进屋,在烛光下,她慢慢拉起卓悯言的袖子,包扎伤口的纱布已经被血润湿了,鲜红的血透出平白的狰狞。
她责怪地看卓悯言,而卓悯言略带愧疚地扭过头。
沈云舒的嘴抿成一条线,轻柔地拆开纱布,倒上药粉,最后用干净的纱布围了好几圈,打上一个蝴蝶结。
这一系列完整做完,她才长舒一口气。
见卓悯言还是嬉皮笑脸的,她气不打一处来。
这人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那可是深可见骨的伤口,若是不仔细休养,说不定还会对以后有影响。
连累了卓悯言,她本来就很内疚了。要是因为她,卓悯言可能以后拉弓都困难,那她会愧疚一辈子的!
气卓悯言不爱惜身体,更气自己导致的卓悯言受伤。
因此开口时,她带上了责备:“你下次不准干翻墙的事了!要听太医的话,避免激烈的动作。”
见沈云舒格外认真,卓悯言也听话了,弱弱道:“好,听云舒的。”
还有一句他没说出来:可是云舒是他等不及递拜帖就想见的人啊
听见她的保证,沈云舒的火气才平息下来。
“对了,”卓悯言认真不过三秒,又新奇地开口,“我刚才翻墙的时候,在那堵墙下面发现了一个狗洞。别人有飞燕传书,下次我们就可以狗洞传书。”
对上卓悯言得意的小眼神,沈云舒也不好意思继续生气了,她笑了一声:“狗洞传书,倒是有趣。”
回去时,卓悯言下意识又想爬墙,注意到沈云舒阴恻恻的眼神,他脚一拐弯,走了门。
门外的随从瞳孔震惊:卓娘子什么时候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