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问对

待走近些之后，原本脸上洋溢着笑容的唐贵妃脸上突然一滞，这丫头，怎么看着眉梢没开呢？

走进殿内，祁辰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乾兴帝，遂行礼道：“臣拜见陛下。”

而永嘉却是扑进了唐贵妃的怀中，“娘，我好想你啊。”

“娘也想你。”唐贵妃轻声道，虽然认真看了看她的脸，的确是如同她猜测的那样。

难道，祁辰真的嫌弃她？将疑惑的眼神看向他。

感觉到视线，自然也感觉到唐贵妃有些不虞，也就猜到是因为什么的缘故了。

不过唐贵妃没有当场质问，只是对永嘉数道：“父皇在呢，怎么不去行礼？太没规矩了。”

永嘉这才老老实实站好，对着乾兴帝福身，“见过父皇，父皇万安。”

看得出来，她对乾兴帝有些紧张，多了几分拘束。

“免礼，祁辰，你也起来坐下。”乾兴帝淡淡的说道。

坐下之后，祁辰便说道：“臣有一事，想要单独与娘娘和陛下言明。”

屏退左右的事情之前也发生过一次，所以乾兴帝这次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挥手让人下去。

就连永嘉也被人带着下去。

祁辰随后说道：“我与婉儿并没有圆房……”

此言一出，唐贵妃和乾兴帝一人皱眉，一人神色平静。

随后祁辰说明了他的原因，依旧是之前的想法。

乾兴帝没有说什么，但是唐贵妃却有些不同意他的说法，她也知道祁辰是在照顾永嘉的想法，但是历来成婚都是先婚后有感情，永嘉既然嫁给他，无论以后恢不恢复以往的心智，都是要生子的，这有什么关系呢？而且永嘉如今这般的喜欢他，想来也愿意生个一儿半女。

所以在她看来，祁辰这番有些多余。

乾兴帝这时开口道：“婉儿如今的心性也不急，先让她玩个一年半年的，祁辰慢慢跟她说就好。”

“可是……”唐贵妃还想再劝，但是既然陛下都发话了，她也只好如此了。

这个话题说完了之后。

乾兴帝突然说道：“对了，你这大婚也操办完了，也是该去殿前司了吧。”

“回陛下，是的，应该明日就过去。”祁辰说道，这也是他原本的想法。

回门之后，也该是去殿前司报道了。

“好好干，殿前司如今也是有些不好的风气……”说到这他就没说了。

祁辰也知道皇帝不可能只是随便说说的，你要是读不懂里面的意思，一次两次之后，恐怕就不会再用这个人了。

“臣，明白。”

乾兴帝嗯了一声，看着他眉宇间的英气，坐在凳子上，腰杆挺直，颇为精神。

沉吟了半响之后道：“你对世家怎么看？”

祁辰的眼神一凝，这是在问对？

而一旁的唐贵妃一听，马上便说自己去看看婉儿，先出去了。

殿内就剩下两人，看着沉默的祁辰，乾兴帝也不着急，拿起茶杯嘬饮。

祁辰不是不回答，只是在想着怎么回答，组织好语言之后，说道：“陛下，臣认为，世家乃祸根。”

“哦。”乾兴帝的手一段，似是被他的言语所惊讶，“祸根……，未免过于危言耸听了吧。”

“不。”祁辰坚定的摇头道：“自古以来，世家大族垄断了读书，把持着任人选官之径，视皇家朝廷法制之无物，危害甚大。先秦时期的世卿世禄，世族世代为官，父是官，子便是官，使得官宦子弟毫无发奋之心，滋生堕落，甚至将百姓当成奴仆，最后导致国越弱，民越贫，导致民变。

到了两汉察举，的确是能够从民间推选人才，但是时间越久，世族们便互相拉拢，把持高位，为亲是举！

至魏晋九品中正制，世家门阀既定，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

纵观历史，从周天子定鼎天下至我朝，已有千年历史，国朝更替，唯一不变的就是世家！

而世家把持一地，当地只知世家而不知朝廷。历史那些朝代，因为世家而灭亡的数不胜数？又有多少世家觊觎神器？”

乾兴帝的眼神猛然狠厉，“他们敢！？”猛然一拍桌子。

祁辰说的这些一部分是自己想的，一部分是后世看到各种像百家论坛那些节目听来看来的。

后人毕竟知道得比较多，思维也发散得比较厉害。

祁辰继续说道：“三国时期，诸侯并起，其中大多都是世家，他们真的是为了刘氏天下在奔走？不见得吧。更不要说，三国归晋，这司马家，不就是世家吗？

所以臣认为，世家乃是祸根。小子妄议，还请陛下恕罪。”

乾兴帝摆手，“恕什么罪，既然是朕在问你，你不过说出自己的想法，何罪之有。”他这次是真的意外了，原本只是好奇的问了一句，没想到他居然能够用历史来将问题阐述得头头是道。

他一直以为世家只是一根刺，听完之后才发现，这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

看向祁辰的目光也是越来越欣赏，他给自己的惊喜，是越来越多了。

“这次听你之言，让朕也多了些感悟，观史，可知兴替。殿前司那边，若有什么难处，可尽管来寻朕。”

能够感觉到陛下对自己的关切之情，祁辰依旧恭敬，“谢陛下。”

世家之事，陛下没有再说下去，或许是心中有了些想法了吧。

待到中午的时候，留下了祁辰一同用饭。

唐贵妃作为他的枕边人，对他也是了解的，看他的样子和对祁辰态度就知道，刚才两人聊得，应该是很愉快的。

这样也好，最起码，陛下对祁辰是没有恶感的。

永嘉就不一样了，她其实很少见过这位父皇，而且对方还一副严肃的脸，让她总有些怕怕的。

用过饭之后，乾兴帝离开了。

唐贵妃则是趁机又劝了劝祁辰，也是为了孩子，所以他也就是听着，顺着她。

而永嘉则是回去房间，指挥着那些宫女，将所有的布偶都收拾起来，准备带回去。

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唐贵妃心中安慰，她能够做出这种事，也是说明在侯府住得开心，否则早就回来向她哭诉了。

当然，心中也有些不舍，拉过她的手臂，“有了夫婿，就不要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