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阳拉着李晨，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建设路口咖啡厅。”
“去哪？”
司机有些疑惑，陈东阳所说的地方，离学校其实也只有不到两公里的路程。
陈东阳又重复了一遍，司机心里有些乐了。
坐车的都像这样，生意就太好干了。
“好咧！”
在得到确定的回答后，司机把车开了出去。
两分钟后，车子停了下来。
“建设路咖啡厅到了，请慢走。”
陈东阳付了车费，拉着李晨走了进去。从始至终两人没有任何交谈。
找了个位置，父子两人坐下。
“晨晨你想吃点什么，随便点。”
“都行。”
“那我看着帮你点了。”
陈东阳叫过服务员
“一份意面，一块蛋糕，一瓶可乐，再来一杯咖啡。”
“好的先生您稍等。”
服务员记下菜单后走了。又剩下陈东阳和李晨这对父子。
两人尴尬的坐了一会儿，还是陈东阳先开口了
“晨晨，后天就是你16岁生日了。”
“嗯。”
“我今天来…是提前给你送蛋糕和礼物的。本来是准备到你生日那天再给你的。可是来不及了。”
“……”
看到李晨没我说话，陈东阳接着说：
“我要走了，机票都买好了。今天晚上的飞机。”
“奥…坐飞机？”
“对去香江，我这一走要很长时间，也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陈东阳说完这句话神情有些落寞。
“……为什么？”
陈东阳想了一下
“爸爸跟你明说了吧，我不走不行了。我做生意被人骗了，外面欠了好几十万。现在好多人找我要钱，……”
“这么多钱？…”
“这笔钱要是还不上，我很可能去zl。”
听到这里李晨沉默了，虽然他对父亲没有什么感情，可也不愿意他落这么一个结局。
“晨晨，一个星期前我就该走了。我本来想再两天，陪你过完这个生日再走，可是现在有些变化。有人把我给告了……。”
说到这里，陈东阳没有再说下去，他从手提箱里拿出一个鞋盒递给李晨
“我知道你喜欢打篮球，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我托人从香江那边带回来的。
李晨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双崭新的耐克运动鞋。
“怎么样喜欢吗？”
李晨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喜欢就好！根据你的身高，我要了44码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脚。”
“嗯。”
李晨又点了点头。
“合适就好…”
服务员开始上菜，陈东阳招呼李晨吃饭
“吃吧孩子，这么多年了，咱们爷俩还没一起吃过饭，这顿饭也算爸爸提前给你过生日了。”
陈东阳说到这里，眼圈开始红了。
这是这么多年来，父子第一次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两人心里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是陌生，而是一种来自血缘关系的亲近。既陌生又熟悉。
这是陈东阳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他想起了李晨刚出生时，自己抱着他在产房门口大喊大叫，被护士呵斥。想起小时候，给他喂饭换尿布。想起李晨刚学走路的时候，他扶着他……。
他对孩子的记忆，还停留在李晨六七岁的时候。如今十年过去了。儿子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而自己两鬓之间已经有了白发。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老了。
这也是李晨第一次吃西餐，对面坐着的是他的父亲。一个抛弃了妈妈和他，让他从小记恨的男人。
面对着他，李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低着头吃饭，从头到尾也没吃出什么味道。只记得食物一直在嘴里咀嚼，很难下咽。
陈东阳很想跟儿子好好聊聊，他看着李晨，好多次欲言又止。
他知道自己这些年来，对她们母子亏欠的太多。儿子对自己的怨恨，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够消除的。
一顿饭就这样，在父子二人的沉默中吃完了。陈东阳起身把蛋糕和鞋子交给李晨。
“咱们走吧…。”
父子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咖啡厅。这一段路不远，两人都走得很慢，他们的心里，各自都在想着心事。
“晨晨，我去那里的消息不要告诉其他人。”
李晨点了点头，他明白陈东阳的意思。
“快上课了吧，我打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那好…你…自己走吧。”
陈东阳看着儿子，想说的话始终没有说出来。
李晨也看着陈东阳，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下，空气突然间变得安静起来。
“爸！…我走了。”
说完李晨转过身离开。
十年了，他终于又听到爸爸这个称呼了。曾经在孩子小时候，让他听着心烦的两个字。在正常家庭每天都能听到的两个字，陈东阳已经整整十年没再听过。
陈东阳看着儿子的背影，他的眼睛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李晨没有回学校，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先是自己的父亲来学校找他，十年来第一次和父亲一起吃饭，说了这么多的话。
然后父亲告诉他要离开，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长年跟着姥姥生活李晨，才刚刚找到一点家庭的温暖，转瞬间又再次失去。
这么多年，李晨对家庭的概念已经越来越模糊。从妈妈去南方以后，他就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
每次过生日许愿的时候，他都会在心里悄悄许下一个愿望。他希望一家三口能一起吃一顿饭。
这个在其他家庭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情，在他这里成了一种奢望。他知道，或许自己永远也无法实现这个愿望。
今天他的愿望实现了一半。另一半呢，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李晨望着天空，在心里自言自语。
他来到一个篮球场边，找个地方坐了下来。这个时间没有人打篮球，这里变成了孩子的游乐场。
大人们带着孩子，在这里玩耍。
有一个小孩才刚会走路，摇摇晃晃的走不稳，他的爸爸在后面扶着他。还有一个小朋友被球砸到了在哭，他的妈妈在边上哄着他……
李晨就这样坐在这里，看着眼前的一幕幕，陷入了沉思。时不时他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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