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没想到今晚会以这样的方式识破扈三娘与王英的身份。
在发现扈三娘身份的那一刻,他的关注点已经不在扈三娘与王英两个地煞星身上,而是在奢家。
奢家在四川属于最顶尖的土司,明面上只有一个卫所的常备军,但奢家还有十万部族兵。
如今川内精锐尽数调至辽东,一旦奢家造反,必定全蜀震动。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江帆此时就在永宁,若是奢家真的一心造反,那他无疑就坐在火山口上,随时都可能爆炸。
江帆不相信什么巧合,他猜测奢家肯定与天庭神将有来往,只是不知道双方的牵扯到底有多深。
但真要说奢家一心造反,江帆还是有点不认同,虽然与奢崇明只见过一面,但他对奢崇明印象颇为深刻,毕竟像奢崇明这样大方的人可不多。
明朝虽然势力有所衰退,但此时除了辽东糜烂之外,天下还算是太平,明眼人都知道,现在造反只能是为王前驱,像奢崇明这样的老狐狸应该不会这样不理智。
而且奢家的情况特殊,四面皆敌,奢崇明全靠朝廷支持才能继任永宁土司。
在江帆看来他实在找不到奢家要造反的理由,
要知道土司在当地就跟土皇帝没什么区别,相比号称与国同休的勋贵,这些土司传承的时间反而更长。
远的不说,就说万历三大征中造反的苗疆土司播州杨家,那就是真正传承上千年的世家。
但当江帆想到杨家,顿时变得不那么自信了。
人心多变,这奢崇明说不定一时糊涂,临老了生出自立为王的野心,也是有可能的。
既然知道奢崇明暗中勾结天庭神将,还有可能造反,江帆反而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直接逼反奢崇明。
要不是他故意放水,王英又岂能从他手上逃走。
他擒下扈三娘也是个意外,他也没想到这传说中的天罡地煞第一女神将,这么不经打,竟被他一拳就打趴下了。
看着被他擒住的扈三娘,杀,杀不得,直接放了又太可惜,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忽然想到刚才扈三娘方才为仆人出面的事情,顿时有了主意。
“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本来一心求死的扈三娘忽然听见江帆非但不杀她,居然还想与她做个交易,顿时一愣。
她虽然对天庭没有丝毫忠诚可言,对王英乃至其余天罡地煞星非但没有半分情义,心中更是多有怨愤,但她也不愿意与江帆做交易。
扈三娘神情冷漠的斜眼瞥了眼江帆,没有说话。
见扈三娘态度生硬,江帆眉头一皱,为了不刺激奢崇明,他不能对王英出手,要是扈三娘不答应帮忙,这王英要继续害人,他还真的没有其他好办法,只能再劝道,
“这些妇人何等无辜,她们被王虎所迫做下这等事情,可世人并不会责怪王虎,反而怪她们不知廉耻。而这些丈夫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子,只能眼看她们受辱,但等我救人之后,他们反而会将一切过程都归结到女人头上。”
江帆指着几个被丈夫抛弃,蹲在墙角双眼呆滞,神情麻木的妇人,叹息道,
“这世道对她们抱有无尽的恶意,她们的丈夫视她们为祸害,甚至连父母亲人都容不下她们,这世上已无她们的容身之地。我今日虽然救下她们,可等待她们的依旧只有死路一条,甚至死是最轻松的,活着才是真正的痛苦,她们往后余生都将处于无尽的痛苦之中。”
江帆转头直视扈三娘眼睛,说道,“你也是女人,应该明白我说的都是事实,我可以不杀你,只有你答应我,帮忙看住王英不让他再害人。”
听见江帆竟然是为了这种事,扈三娘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江帆。
看着江帆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真诚,扈三娘没由来的相信他。
此时她才骤然发现与江帆竟然离得如此之近,她能听见江帆的心跳,能感受到江帆嘴里的热气。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忍不住了,或许是同情这些妇人的遭遇,也可能是她从这些妇人脸上看到那再熟悉不过的表情。
心如死灰数百年,她也数百年不发一言,骤然遇见一个居然会主动为女子考虑的男人。
不光实力强大,长得还如此俊俏,扈三娘头一昏做出了平时最大胆的举动。
她竟然主动投入江帆怀里,紧贴在他胸前,先是小声啜泣,然后越哭越委屈,直接放声大哭。
江帆被扈三娘主动投怀送抱的举动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这毕竟是别人的老婆,还是一个神灵,他总感觉不太好,想推开扈三娘,却被死死缠住。
江帆只得柔声劝了几句,没想到扈三娘听完哭得更厉害了。
就在这时江帆听见外面传来的动静,猜到应该是奢崇明他们来了,正想推开扈三娘,又想到什么,突然反手搂住扈三娘的细腰。
“啊!狗贼,快放开我婆娘!”
王英一进来就看见江帆搂着扈三娘,顿时大怒,站在吴用身后,跳脚大骂道。
“怎么。就许你当着别人面*人妻女,我干就不行?”
江帆嘲讽一声,不但不放开,反而变本加厉,竟伸手在扈三娘身下摸了一把。
扈三娘方才抱着江帆哭得太厉害,只想把这么多年的苦楚全发泄出来,直到这时她才发现王英等人,她对王英虽然毫无情义,但王英是她丈夫,当着王英的面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扈三娘内心极度恐慌。
她挣扎着想从江帆身上下来,却被江帆一把搂住,还被江帆当着众人面又摸了一把。
扈三娘急得眼泪又下来了,一张俏脸上满是潮红,身子一下就软了,只得无力的靠在江帆身上。
“啊啊啊!狗贼,我一定要杀了你!”
王英气得三尸神暴跳,可脚下却一步不动。
江帆不屑了瞥了他一眼,先是放开扈三娘,而后朝奢崇明问道,“奢宣抚,依大明律官宦之家役使奴婢,公候不过二十人,一品不过十二人,二品不过十人,三品不过八人,这些不是你奢家的奴婢吧?”
奢崇明闻言一愣,点头答道,“江百户说得是,这些都是我奢家的家人。”
江帆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既然不是奴婢,岂能任由王虎凌辱,我听说此人还多次杀死你奢家人,奢宣抚你可知道此事?”
奢崇明听见江帆只抓着王英凌辱仆人一事,心里顿时一松,不过面上却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水,解释道,“江大人,吃人心肝一事绝无可能,这其实或许是有什么误会。”
“没什么误会,是本官亲耳听见那王虎说,要将孕妇的胎儿取出来,心肝做醒酒汤。此贼竟敢当着我锦衣卫的面行凶,我岂能容他放肆?”
江帆指着王英怒喝道。
奢崇明暗暗看了眼吴用,见吴用面无表情的抬头望天,心里暗骂一声,只能和稀泥,向江帆说道,“江大人,此事既然发生在奢府,我定将这事查个水落石出,给大伙一个交代。”
江帆指着跪在的仆人,冷笑道,“奢宣抚,既然是查案,那这些证人你可得保护好,奢府有王虎在不安全,送她们去城外庄园过活吧。”
奢崇明当然能听懂江帆的潜台词,立刻保证道,“江大人放心,我会妥善安排她们。”
江帆一步一步的走到王英面前,眼中弥漫着足以化为实质的杀机。
“你想试试本官的青龙偃月刀是否锋利吗?”
“我的刀,也未尝不吏!”
王英站在吴用身后,仰头倔强的看着江帆,放狠话。
江帆嗤笑一声,旁若无人的直接招呼姚龙、陈安、张义三人离开。
等江帆一走,众人心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开,此时他们才发现刚才江帆大步走来时,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压迫感,这种威势他们之前只在永宁第一高手,抱丹境的罗乾象身上感受过。
罗乾象可是已经三十多岁,这江帆才多大,此子日后说不定能突破元罡境,成为明朝的大人物。
看见江帆真的走了,王英这时脾气又上来了,指着扈三娘就骂道,“你这**不守妇道,居然当着我面与那狗贼调情,你是不是还想害死我,好去找那狗贼快活?”
若是换做以前被王英当众辱骂,扈三娘心底还会伤心难过,这次她却出奇的没有半点难受。
听见王英的话,反而让她轻易想起刚才的触觉、温度,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温暖。
她清楚的记得当时她趴在江帆怀里,那难堪的姿势,和那令人心惊肉跳的火热。
恍若未闻的过滤掉王英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麻木的神情下,胸腔里一颗心早已变得滚烫。
她双手紧紧的交叉在身前,这样好似又被他抱着一样。
扈三娘暗骂自己,真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她是有丈夫的,而且她的丈夫此刻就站在她面前,可她心里却想着别的男人。
扈三娘所经历的礼教,不允许她这样做。
忍忍吧,数百年她都忍过来了,再忍一忍吧,忍忍就过去了。
“走,跟我进去!”
此时其他人早就已经离开,王英骂了一阵,见扈三娘依旧不温不火,低头站在原地,火气顿时就上来了,伸手就要来扯她衣服。
一直低头的扈三娘往前踏出一步,测身躲开,空洞无神的双眼,冰冷的注视着王英。
王英一向欺软怕硬,看见扈三娘冰冷的眼神,顿时讪讪的收回手,这娘们他能打能骂,但就是不能动手,动手就得挨揍。
王英回想起他在扈三娘手上吃过的苦头,不敢再放肆,可心头压抑的火气更大了,正想出去找几个女仆来快活,这时只见一个红色套索迎面而来,将他捆住。
王英瞪大眼睛,惊呼道,“你这贱人想要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杀了我,去找那个狗贼!”
扈三娘握着红绳的手瞬间一紧。
“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那狗贼要是知道你是神,你觉得他会不会宰了你?”
王英神情大变,尖叫道,
扈三娘心里骤然生出一股烦躁之意,看见王英的样子就觉得异常恶心,随手将红绳另一端挂着墙上,不理王英的大喊大叫,转身进了屋内
从奢府出来之后,江帆虽然看样子暂时稳住了奢崇明,但这种左右为难的情况,令他十分难受。
要怎样才能在不刺激到奢崇明的情况下,试探出他的真正态度呢!
江帆担心他的手段太激烈,反而引发奢崇明的不安,把奢崇明推上造反的道路。
见江帆明显是有心事,姚龙、陈安不敢多问。
江帆回到屋内,先是练了一会儿一转元功,然后大黄就偷偷溜进来。
收功之后,他跟着大黄出城,神兵还需要一天就能祭炼完成,到时候又能增添一大助力。
自从知晓奢崇明与天庭神将有勾结,江帆就没想过找奢崇明为他准备五金,他要是练成金石之体防御力突然暴增,那群天罡地煞星肯定会生出怀疑。
要是被他们查到他曾经找奢崇明收集过五金,估计很快就会联想到石将军的煮石神通,从而推测出他不但能从死者身上获得神通,还可以快速练成。
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要是暴露出去,只怕会引发天庭震动,到时候下凡的可能就不止是天罡地煞星了。
第二天江帆又随大黄去了躺城外庄园祭炼神兵,等神兵彻底祭炼完成之后,一连两天江帆都老实待在院子里练功,一转玄功的进展很快,江帆的易筋已经完成了一半,要不了多久就能开始炼体第三境锻骨。
只是吴用不会给他时间发育。
等江帆休息的空挡,姚龙、陈安、张义三名百户一齐进来,先是向江帆行礼,而后张义面露忧色,担忧道,
“江大人,刚才有校尉来报,今天永宁又有一个部落被花荣带人攻破了,这花荣还放人回来传话,说是只要大人你一日不出城与他决战,他就每天攻打一个部落,直到大人你出城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