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女人之间

接收到袁妈妈信号的袁夫人，她撩了撩眼皮，看了眼蹲在地上行礼的梨儿，懒洋洋地挥了挥手，说道:“起来吧。”

“奴家多谢夫人。”梨儿恭恭敬敬地站立了起来。

袁妈妈搬来小杌子请梨儿坐下。

梨儿诚惶诚恐的，赶紧向袁妈妈道谢，然后也不敢一个屁股蹲，直接坐在这个小杌子上，那是只敢坐半个屁股的。

可以说，只是屁股稍微挨着这个小杌子。

梨儿这样的坐姿，那是向袁夫人表态，表态她对袁夫人的毕恭毕敬。

这不管是谁，那都喜欢规规矩矩，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人，袁夫人就坐直了身体，拿正眼多看了几下梨儿，说话的语气呢也不再是漫不经心，懒洋洋的样子，反而比刚才多了几分的温和，“你叫梨儿？”

梨儿点点头，还对袁夫人说道:“如果夫人不喜欢奴家这个名字，奴家可以改个夫人喜欢的名字。”

这是明晃晃地向袁夫人投诚了。

袁夫人的嘴角往上翘了翘，说道:“改名倒是不用了，既然老爷没给你改名，这说明老爷是喜欢你的名字的。在我们后院里，老爷才是我们整个后院正经的主子，不管是我，还是潘氏那边，那都是以老爷为重的。”

梨儿赶紧站立起来，诚惶诚恐地向袁夫人行礼道谢，“多谢夫人的教导，奴家记住了。”

袁夫人看了眼袁妈妈。

袁妈妈心领神会，朝屋子的外面拍拍手，立即有个长相喜庆的小丫鬟进来。

这个小丫鬟的手上还端着沉甸甸的托盘，上面摆放了两匹苏绣的布料子，还有一对手工精巧的荷包。

袁妈妈对梨儿说道:“这是夫人对你的赏赐，你好生收下吧。”

梨儿才刚刚要坐下去呢，又得赶紧蹲下身子给袁夫人行礼道谢。

袁夫人询问着梨儿，说道:“老爷可有说过给你安排在哪里的住处吗？”

梨儿低眉顺眼地回应说道:“老爷只说，最近就在老爷的书房跟前伺候。”

袁夫人再问道:“那老爷可有给你伺候的人？”

梨儿摇摇头，说道:“没有。”另外，梨儿还紧跟着说了几句，“奴家身份卑微，能够有幸进入县衙后院伺候老爷，伺候夫人，那已经是我梨儿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了，奴家也深知，奴家进这个县衙后院，可不是来当主子来享福的。”

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

她抬起保养得宜的手指，然后指着端着托盘的小丫鬟，对这个小丫鬟说道:“小喜，今后你就跟着梨儿姑娘。”还当着梨儿的面前，好好地敲打了下这个小喜丫头，“虽然梨儿姑娘如今在我们县衙后院，并没有正经的身份，但到底也是我们老爷做主收进来的，你可不能够仗着是我正院里的人，然后欺凌着她，万事得要好好想着梨儿姑娘，帮她尽快熟悉、适应我们县衙后院的生活。不然的话……”

袁夫人轻轻哼了一声，脸色一下子变得凌厉了起来，“不然的话，我可不会因为你是我正院里的人，然后轻饶了你。”

小喜一听到自己要被派到梨儿那边伺候，心里是微微愣怔了一下，毕竟这事完全没有提前透露，来得太过突然了。

但到底是主子的吩咐，小喜不能够不从，赶紧应了下来。

梨儿看着小喜，知道这个小喜算是袁夫人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梨儿不说没有拒绝，还向着袁夫人继续连连道谢。

袁夫人点点头，随后端起茶盅，准备打发着梨儿离开。

梨儿嘴角翕翕的，似乎有话想说，最终在袁夫人不耐烦的眼神之后，梨儿鼓足了勇气对袁夫人说道:“夫人，潘姨娘那边……”梨儿仔细地观察着袁夫人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解释说道:“奴家本也不想到潘姨娘那里去，可老爷那边……所以奴家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还请夫人能够帮着奴家指点迷津，到底要不要到潘姨娘那边请安。”

在这个县衙后院里，除了正院这边，大部分人都是比较向着潘娇娇那边的。

没有办法，谁让县太爷就只专宠着潘娇娇呢，县太爷如今膝下的子嗣，又唯有潘娇娇生出来的一对儿女。

如果袁夫人再不给县太爷生出个一儿半女的话，那这县太爷今后的资产肯定都是潘娇娇一双儿女的。

水往低处流，人却是往高处走的。

后院里的奴仆们自然是看谁更有前途，那就会想着谁了。

所以，梨儿即使已经向袁夫人投诚了，但也不想一进这县衙后院，直接就给潘娇娇没脸色，不去她那边请安，刷一刷下脸，只是这样子做的话，肯定是会得罪袁夫人的，聪明的梨儿就直接将这个为难的地方抛给了袁夫人，让袁夫人给她做决定。

袁夫人斜睨了眼梨儿，对于梨儿的这些小聪明，袁夫人自然就一眼看出来了。

她也没有跟梨儿多计较，只对梨儿淡淡地说道:“潘氏目前毕竟比较得老爷的宠爱，你过去跟她请安一下，也是应该的。”

梨儿一听，心里就忍不住悄悄地松了口气。

得到了袁夫人让她去潘娇娇那边请安的首肯，她就不用担心潘娇娇会因为这件事情而为难她了。

嘴上呢，梨儿却是说道:“潘姨娘如今是比较得老爷的宠爱，但奴家虽然比较愚笨，不懂得太多的大道理，可也深刻地明白，这主母始终是主母，无论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也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撼动主母的地位。”

袁夫人的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露出了真切的笑意来。

她挥了挥手，对梨儿说道:“你的小嘴呀，可真是跟抹了蜜糖一样。行了，你的忠心，我算是看到了，你赶紧过去潘氏那边，然后晚上好生打扮打扮，过去服侍老爷吧，毕竟这老爷才是你最大的主子，也是你今后能不能成为我们县衙后院真正主子的关键。”

这话算是明确地告诉了梨儿，只要县太爷答应给梨儿名分，那袁夫人是绝对不会阻拦的，甚至是乐见其成的。

梨儿高兴不已，尽管袁夫人目前对她也不是特别的亲近，也不会特别相信她那些投诚的话，但好歹对她没有敌意，也不排斥她。

这就已经很足够了。

至于今后的话，那就今后再说，她肯定会努力爬上姨娘的位置，然后跟潘娇娇平起平坐的。

从正院里出来，梨儿领着小喜先去了书房。

在书房旁边的小小隔间里，有着她目前暂时落脚的房间，算是今后她起居作息的地方。

“小喜，你把刚才夫人赏赐给我的东西先放在这里吧。”梨儿吩咐着小喜。

小喜乖乖地照做。

梨儿在从红花阁里带出来的包裹中，翻找出了一对金耳环，然后热络地送给了小喜，“小喜，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本来想着，你是夫人那边的人，我应该给你更贵重的见面礼，可你是知道我的，出身不怎么的好，身边也就没有什么特别贵重的，这对金耳环是我最最喜爱的东西，如今就送给你了，算是答谢今后你要对我的照顾，也是感谢夫人将你派到我身边来。”

小喜在袁夫人的正院里，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丫鬟，最多也只能够算二等的。

平时给袁夫人拿些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或者给一等的大丫鬟打打下手什么的。

所以，上面主子的赏赐，她一般是得不到最好的，那都是被妈妈、大丫鬟们给分走贵重的，剩下的不怎么的贵重才会给她，如今看到梨儿递过来的金耳环，小喜的双眼顿时就变得闪闪发亮，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盯着这对金耳环，只不过她的内心里却是牢牢记着自己是袁夫人那边的人，不好想也不想，推辞也不推辞一下就收下梨儿的东西。

这不是说小喜对袁夫人有多么的忠心耿耿，毕竟小喜的卖身契还在袁夫人那边呢。

如果惹怒了袁夫人，或者让袁夫人不高兴了，即使她很讨得梨儿的欢心，她还是能够被袁夫人一句话就给轻易处置了。

梨儿懂得小喜内心里的纠结，毕竟她在红花阁，也算是底层人物，她就顺着小喜的意思，将她的这对金耳环强硬塞进小喜的手里，“小喜，你就别推辞了，即使是夫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夫人也不会因此怪罪你的，因为我送你这对金耳环，主要还是向夫人答谢，答谢夫人将这么好的你派到我身边来伺候。”未完，梨儿还说道:“小喜，我的心思也是跟你一样的，对夫人那是忠心耿耿的。”

小喜的内心里本来就很想收下这对金耳环。

如今又有了梨儿的百般劝说，字字句句都是说着对夫人忠心的话，小喜自然也就能够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等小喜终于收下了金耳环，梨儿也收拾收拾，准备着去潘娇娇那边，向潘娇娇请安问好了。

在去潘娇娇那边的路上，梨儿又向小喜打听了不少关于潘娇娇的事情。

收下了梨儿送的金耳环，小喜待梨儿也是亲近不少，见梨儿也不是向她打听袁夫人的事情，只是袁夫人的死对头潘娇娇，小喜自然也不会对梨儿有什么任何隐瞒了，将她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都托盘跟梨儿说，“……梨儿姑娘，相信你已经从其他的丫鬟、婆子那里知道，潘姨娘看起来柔柔弱弱，实际上手段狠辣的事情了吧。所以等下到了潘姨娘那边，你更要小心应对，别轻易惹怒了这个潘姨娘。”

梨儿知道潘娇娇的狠辣。

她在心里仔细地琢磨了下，然后询问着小喜说道:“那你知道，曾经被潘姨娘给狠狠整治了的其他姨娘，她们都是为什么会被潘姨娘给整治了的？难道只是因为其他姨娘跟潘姨娘争宠吗？”

小喜点点头，说道:“算是的吧，不过主要也是那些姨娘们瞧不起潘姨娘，想要将这个潘姨娘给打压下去，然后这个潘姨娘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自然也是给狠狠反击回去了。我因为常年都在正院里，不怎么出来走动，跟那位潘姨娘也接触的不多，不过有接触过的其他丫鬟、婆子们说，潘姨娘在老爷面前是各种娇滴滴的，可在下人面前，那眼神却异常凶狠，仿佛是要吃人的恶鬼，着实的可怕。”

“哦，这样的呀。谢谢你小喜，我明白了。”梨儿听完之后，真诚地向着小喜道谢。

俩人在说话间，很快就来到了潘娇娇所住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