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本侯带她来的

贵族的生活高雅而无聊，无非是一些赏花、作诗之类的活动，男人则多了一项——饮酒。

宋熠然往日从来不带丫鬟，他习惯了长生，还是第一次尝试带丫鬟出门。京城里似乎很多世家子都对侯府的这位美人有所耳闻，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曹家的小公子曹放甚至用肩撞了撞宋熠然，不怀好意道，“侯爷，不错啊~”

宋熠然微笑着一一受了。

唐娓很少出门，她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大型的宴会，只敢偶尔偷偷抬眼观察着一切。绿树如茵，亭台楼阁，才子佳人，这三样结合在一起，真是赏心悦目。

宋熠然作为京城里血统不正的世家子，精妙的诗句竟也是拈手而来。

除了那些正常的交际外，唐娓还被迫观赏了一出大戏。

被称作“端王爷”的男人仪表堂堂，明明三十出头的年纪却依然玉树临风，看起来好不潇洒。难怪丞相的嫡长女冷霜会对他倾心，属于成熟男人的魅力很难让一个青涩的少女抵抗。

“你最近怎么不去找霜儿了？”端王于宋熠然更是一个长辈，但又像朋友，言语间夹了些调侃。

宋熠然面不改色，“霜儿成日追着王爷跑，我可不敢叨扰她，免得她烦我占据她的时间。”

端王笑着摇摇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霜儿追着我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你别说你不知道冷丞相的意思。”

宋熠然板着脸，“霜儿追了您三年了。”

端王被宋熠然的话噎得一滞，随即笑着摇摇头，“本王不像你们年轻人，有什么值得追的？不过是小女生一时不懂事罢了。”

“是吗？”宋熠然意味不明道，似乎意有所指。

说曹操曹操到，下一刻，少女清脆的呼唤声由远及近，“王爷！”

冷霜勉强端着小姐的架子快步走到端王的面前，“王爷，远远地就看见了您，凑近一看，果然是您。”

端王笑着摇摇头，“冷姑娘擅自加入我们，被别人看见了，该对你的名声不利了。”

宋熠然与端王正处在庭院里的一处亭子里，亭子依湖而建，环境幽静。见端王在此，有眼色的人便也不再叨扰。

“名声那种东西，不过是虚名罢了。人生得意须尽欢。本姑娘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冷霜噘嘴不满道。

转头之间，她像是突然意识到唐娓的存在，眼睛吃惊地微微瞪大，似乎不敢置信唐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见到冷霜的异常，端王也顺着冷霜的目光看去，看到冷霜失态的来源竟然是因为一个小小的丫鬟，初时还觉得不解，但很快他想起近些日子的传闻，看宋熠然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高明。”他意义不明地赞叹道。

只见冷霜像是极其愤怒般的，两眼射出在意的光芒，紧紧咬着下唇，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宋熠然怎么会带她出来？

——不应该的。

——他明明知道自己会参加今日的宴会，何况上一次她也表示出她对这个丫头的不喜了……他都纵容了不是吗？！

“奴婢……”唐娓难得支吾，不知该如何作答。

“是本侯带她来的。”宋熠然笑着展开扇子，“怎么，有问题？”

冷霜重重地呼吸了几下，她是绝不会承认自己初见唐娓时就对她的容貌分外在意，作为闺中密友，她怎会不知宋笙的癖好？得她青眼的人，不一定是身份多高，但一定是美貌的。当一次宴会上宋笙主动与自己搭话时，冷霜还颇为得意了一段时间。

可是，正因为如此，冷霜在宋笙夸赞唐娓时，才会那样的在意。

何况……唐娓还是宋熠然的通房丫鬟。

冷霜深呼吸了好几个来回，才勉强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她告诫自己，这是在端王面前，不能失态——绝不能失态。

小姑娘终究是藏不住情绪，带有敌意的眼神完全暴露了她的内心，只有在感情上一向迟钝的宋熠然还茫然不解，还以为只是冷霜只是纯粹看不爽唐娓。

在侯府中，宋熠然是无所谓的——小猫总要通过一些教训才能变得更乖巧。但如今在外面，宋熠然还是不太乐意别人当着他的面对唐娓做些什么，哪怕这人是冷霜也一样。

于是，一种诡异而尴尬的气氛渐渐蔓延开来。唐娓紧张得几乎屏住了呼吸，只有端王轻松又无奈看着这一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小辈间的恩怨，还是交给小辈之间来解决好了。

随意地找了个借口，端王就退出了这场纷争。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端王走后，冷霜总算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少年慕艾，总是希望在心上人面前留下一个完美的形象。

对待宋熠然，冷霜就没那么客气了。她斜睨了宋熠然一眼，见他依旧沉默地立在那里，不由越想越气，干脆找了个位置坐下。

“你带她过来，是什么意思？”

宋熠然一怔，“什么什么意思？”

冷霜见状，更加认定是唐娓那个狐媚子魅惑宋熠然，上回受了气，这回就要在宴会上给她一个巨大的下马威。

冷霜抿了抿嘴，换了一种方式，“老夫人最重规矩，要是知道你竟然私自带通房丫鬟来宴会，定会被气得拍桌。”

果然，宋熠然瞬间软和了下来，他看了眼唐娓，“是吗……”

冷霜笑道，“说起来真搞不懂你们男人，妾便是妾，丫鬟便是丫鬟，通房丫鬟是作什么的？既能当丫鬟，又能履行妾的职能……啧，好不新鲜。”

若这话要换成别的贵族女子说出口，定是惊世骇俗的。但换作冷霜，倒也变得可以理解。冷霜自小骄纵，在冷丞相与丞相夫人的双双纵容下变得口无遮拦。

在大场面前她还是能够端得住，私下里却是纵着性子，爱怎么样来怎么样来——这也是丞相夫人希望将冷霜嫁给宋熠然的原因。宋熠然性子和善，又爱重冷霜，若是嫁给宋熠然，也不需要强行让冷霜收敛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