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不想用自家的钱,才想到用你的嘛。谢乘风挠挠头,嘴里说道:“娘都一块儿管着。不过京城的花销比汾州要多一些,你也是谢家人总归要帮着一起补贴。”
黎明珠笑了笑:“总不见得让我变卖了嫁妆。”
谢乘风却立即开口:“哎,谁惦记嫁妆了。我的意思是说,咱们现在没有收入,我也不想让你吃亏。不如这样,我借钱给你,让婉玲表妹带去你的店铺帮你做生意。她在汾州帮咱们铺子想了好多有趣的主意,生意好得不得了。”
“哦?你借钱给我?然后让江婉玲用我店铺做生意。那赚了钱怎么算。”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用我钱赚的,当然归我。婉玲妹妹也总不能做白工,其余赚的分两成,”谢乘风见黎明珠笑盈盈的,刚伸出的两根手指,忙变成三根,“不不,三成。是吧,婉玲妹妹也不容易。”
黎明珠差点要被谢乘风这理所当然的口气笑死。禁不住又问:“哎呀,那要是亏了呢。”
谢乘风哎了声:“怎么会亏呢,但若是亏了,那钱我借给你的,总得还。放心,你什么时候富裕什么时候还,咱们夫妻我总不见的逼迫你。”
“那你婉玲表妹的分成呢。”
谢乘风点了点头:“难为你想得细致,还为旁人考虑,倒是显出你几分大家气度。”他略做沉吟,“我们让表妹帮忙,总不能白帮。若是赚了分三成,亏了就意思意思分个一千两吧。”
黎明珠掩嘴笑道:“说来惭愧,我那几个陪嫁铺子每个月还要我倒贴银两。别说赚钱,要是哪个月不亏,我做梦都要笑醒了。至于表姑娘,庙小容不下大佛。”
她示意王力把谢阿六带进去,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笑道,“相公啊,既然汾州产业做的如此之好,为何让表姑娘上京,留在汾州看着店铺不更好嘛。本以为让婆婆上京,是为你前途而来。可如今看看,非但没有供使用的银两,连家里的花销都成了问题。”
谢乘风被嘲笑得哑口无言,心中自然免不了嘀咕两句。娘管家是挺严的,一切都要以她的意志为主。之前在汾州,只让婉玲帮忙想想主意,可家里的产业婉玲妹妹一概插不上手。现在说要上京帮他管家,来了多久就吵了多久。无非就觉得他娶的老婆不出钱。可又不是他想娶的。当初让他上京找大家小姐的是他们,出主意让他靠裙带关系的是他们,现在埋怨的还是他们。他心头怨念一起,便再次怪到了黎明珠身上,若是黎明珠能听话那他哪儿来的烦恼。他抬头见明珠已经走了,暗暗呸了声,摆什么臭架子。
绿竹回头快速看了眼谢乘风,凑到黎明珠耳朵边嘀嘀咕咕:“小姐,姑爷瞧着不乐意呢。”明珠冷哼道:“你都听见了,那算盘打得啪啪响。这个我不怪他,谁都会给自己谋好处。可谋好处的时候,还把别人也就是我,当傻瓜看就不行了。”
“可不是,奴婢在旁听得目瞪口呆的,也真亏他能说出口。”绿竹说完,好奇起来,“小姐,你要怎么罚谢阿六?打一通吗?奴婢来!”
黎明珠斜睨她一眼,见绿竹兴高采烈的模样,禁不住放松了情绪。绿竹,嬷嬷,还有红萍还有黎家人,这辈子能无忧无虑的活着,便是她今生所求。恶人就全部由她来做便是。
“说要打,你真下得了手吗。咱们让王力出手便是,他力气可比你大。”
说话间,她们几人已经回到院落。王力押着谢阿六的脑袋,让他跪在庭院中。红萍一见黎明珠回来,忙上前压低声音道:“奴婢谢小姐为奴婢们出气。”
“打你们便是打我。我不是为了你们讨公道,是为了我自己。”她笑了笑,“把嬷嬷抬出来。”
红萍忙吩咐小丫头们把李嬷嬷从床上扶起,坐在椅子上抬进院子。李嬷嬷毕竟年纪大了,就算靠着陶锦才尽心尽力,那膝盖受损回不到原先一般。如今走一走便要坐下歇息片刻,若是天气转凉,膝盖更是酸疼。
李嬷嬷被抬到黎明珠身边坐下,明珠笑道:“嬷嬷,你看他,我给你出气。”
李嬷嬷张张嘴,想说不用为了奴婢这条贱命得罪了谢家。可转念便想起黎明珠对她说的话,别人欺负到头上,不反击回去的话,别人还以为她好欺负。他们不会念着她大度,只会想着她软弱可欺。话到嘴边,便变成:“是,小姐。咱们看看,还有谁胆敢欺负到黎家头上。”
绿竹张大嘴,不敢置信。倒是红萍神情淡淡,她同李嬷嬷想到了一起。她转过头对黎明珠问道:“让奴婢来。”
“好,别累着,你先打一棍出出气便罢。”
谢阿六暗自咬牙,这顿打是逃不掉了,到时候哭喊得惨一点,等回去少奶奶说不定还会给点赏赐。就算不给赏赐,看到少奶奶为他掉几滴泪,也值了。他垂着头,还来不及说两句场面话,猛地膝盖剧烈疼痛。
刚才想要卖惨的念头,如今彻底化为乌有。嘴巴张开,只能倒吸凉气,整个人本能绷紧,就算是呼吸也是小心翼翼,生怕牵动膝盖疼痛。再看面前,红萍面无表情,那一棍正打在他膝盖上。谢阿六忽觉背上一松,王力松开了禁锢。他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顺势整个人扑倒在地上。疼,是他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李嬷嬷探出身体,告诫自己别开口,紧绷背慢慢坐回靠在椅上。黎明珠倒是笑了:“好了,红萍,你姑娘家何必呢。”
谢阿六还想着好,他能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红萍再落到他手上,可不像上回打一通完事。他脑子把各种凌辱都放在红萍脸上演练一通,正想着呢,却听黎明珠接着说:“剩下的我不看了。王力,那厮两条腿打折丢到前院,让来来往往的人都好好瞧瞧。不准医治。”
谢阿六这下都不用演了,撕心裂肺大喊道:“少奶奶饶命啊,少奶奶,你是想要奴才一条命啊。饶了奴才吧,饶了奴才吧!”
黎明珠笑道:“你下手打嬷嬷的时候,怎地没想过给她老人家一条路走。如今她走不动路了,你却要求饶。谁饶过嬷嬷和红萍?”谢阿六忙以头抢地,哀悼哭嚎。明珠摇头,“真是滑稽,难不成,你以为做错了事,说声对不住这事情就当没发生?”
王力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可怜谢阿六被打断双腿,血淋淋地拖到前院。不过他心里藏着的那丝念头,倒是实现了。江婉玲确实为他流了几滴泪,甚至还到谢乘风面前为他抱屈。不过为了谢乘风能跟着黎家去马球场,也不得不忍下这口恶气。但是谢阿六还是极为感动的,真少奶奶等天黑,就让人把他抱回了屋子,还偷偷请了大夫诊治。这份恩情,他谢阿六今生今世都还不完。
过了几日,谢乘风果然得了黎老三的邀请,说是妹妹来信,一家人总要和和气气。谢乘风大喜,却又听黎老三旁敲侧击问江婉玲的亲事,心里却不大高兴。悲喜交集中,他总算是搭上黎家的马球队,成了替补。
这件事发展地如此浩荡,委实让赵逢稷措手不及。天知道,他只是想在和黎家玩马球的时候,不要输得太丢脸就好。可是,皇后娘娘以为他有更深一层的打算,连父皇都别有深意地看着他。真是惨。更惨的是,如今这么一来,他只能赢不能输。
淑妃看着自家儿子坐在那里沉默,她也闹心。皇后娘娘推波助澜,想就君臣一家亲的活动,再给老大老二拉一波好感,还想顺便再踩一波老七。他们娘俩都那么低调了,皇后还不放过,生怕老七有点好名声。
“哎,儿啊。”淑妃拉成音调,恨不得唱一句,我们娘儿命真是苦。等儿子转过头,不免转忧为喜。她生出的儿子还是很优秀的,都不用做什么,单凭这张脸就能得皇帝盛宠。皇后气死也没用。“你抽到什么颜色?”
赵逢稷哦了声,拿出信封从里面拿出一张赤红的纸,上书赤队。宋锦秋是绿队。第一场比拼,便是赤色对绿色。“儿臣还不知道队伍里有谁。”
淑妃点头,不由吩咐:“咱们不是去争第一的,不要输太难看就好。”她侧过身看向身边的嬷嬷,那嬷嬷忙说道:“是,奴婢们都去打听了。目前看来,大皇子拿了橙,二皇子拿了金黄。而镇北将军的大儿子马旭拿了绿;娘娘府上二公子是青色;平安候的公子抽到蓝色。”她停了片刻,“首战便是七皇子同马旭。”
淑妃哎了声:“若是逊哥同逢稷对战便好了,逢稷不用担心。对了,传本宫的旨意,让镇北将军夫人进宫。”
“母妃,你如此做,儿臣真的没脸见人了!”赵逢稷站起身,有些不耐烦起来。事情闹成这样,他进退不得,只能往前冲。“母妃,儿臣去瞧一下队伍里有什么人,还有五日练习。这段时间,儿臣就不进宫请安,还请母妃见谅。”再者说,说不定队伍里的人不错,他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