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姐姐将江婉玲放到不可交往名单上,看妹妹对江婉玲的态度,便有些着急。他们白家根本够不到七皇子的门槛,妹妹就算进了七皇子府,只怕连侧妃都捞不到。可是同母亲提起,母亲却不以为然,还觉得若是真能进皇子府,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是光宗耀祖,还不允许她同父亲讲。
白家姐姐望向球场,黎明珠驱马在七皇子身侧,球场上唯一的女人,可此时她的表现却绝对无法让人小觑。只有同黎明珠说了,白秀丽心道,要靠黎明珠规劝自家表妹,不要再用七皇子撩拨她愚蠢的妹妹。
场上比分开始焦灼起来。黎明珠始终贴在七皇子身边,二皇子不驱马上前,但他队伍中自然有想要抢功劳的。每个人都知道,七皇子比不过二皇子,但七皇子要是能从头打到结束,那二皇子就是输。只有让七皇子落马,或者狼狈不堪,那才是赢了比赛。
只是黎明珠委实难缠。
赵逢稷瞥了眼身边的黎明珠,忽然压低声音问:“你押了多少?”
黎明珠简直不敢置信,上半场他们一定要打到平局,下半场就不会输得太难看,现在绝对不能分心啊。但只能回答:“全部身家。”
赵逢稷笑了声:“你倒是豪赌。”他握了握缰绳,他也是疯了。“我也是。”
黎明珠咦了声,回头瞪向赵逢稷,这是全盘相信她?万一输了呢。她一时分神,可不料,赵逢仪时刻盯着她,见她转头,不等让手下动手了,直接挥棒。球不按规则,跳跃起来,像是离弦的箭直冲黎明珠额头。
全场都惊呼起来!只要击中,黎明珠必死无疑。
这么短的距离,黎明珠根本无法可躲,除非滚落下马,但下马意味着自动退场。她咬紧贝齿,快速抬起球棒,祈祷能抵挡住这一击。而此时,也因为是面对球袭来的方向,赵逢稷反倒比她反应更快。手臂猛地抬起球棒,见那枚沾染了泥土的白球重重击打到球杆,甚至还停留了小会儿,这才落到地上。
吴疾重重跌坐下来,心跳得几乎要跃出来似的,仿佛看到黎明珠悲惨的死状。周围那如释重负的说笑声此起彼伏,将他拉回到现实中。他抹了把汗,听江婉玲语调轻松,调侃道:“你还真的喜欢她啊,我看你刚要吓死了。”
吴疾侧过头问:“就算你不认得她,一个陌生人面对灾难,不值得替她担心?”
江婉玲摆摆手:“你都说是陌生人了。我啊,只会对自己人上心。”她露出牙齿笑了笑,“当然,你帮我,就是我的自己人。”见吴疾满脸不屑,江婉玲比了个心手势,“我的心就这么一点,哪儿有空间去想东想西。何况,人的命数是注定的。”
吴疾被她说得一愣,不由觉得其中也有些道理。他禁不住看向江婉玲高傲的表情,那她做谢乘风的小妾,就不能怪他了,毕竟命数是注定的。
听锣鼓当一响,中场休息开始。黎明珠抬头看向比分灯笼,倒是同她设想一样。三哥很厉害,她护着七皇子也不差。当然,也是多亏了七皇子,她才不至于倒下马。
“先去休息一会儿。”赵逢稷驾马到她身边,眼神盯着她差点被打到的脸颊,还真是多灾多难啊。但他不得不承认,若不是黎明珠和黎源清,今天带着这队文弱书生打马球,不仅会输,而且会输得很丢脸。
黎明珠正点头,忽然见谢乘风从另一半冷板凳上跑了过来。他先恭维了一番赵逢稷,又满是担忧地说道:“我今日见你走路一瘸一拐,你脚还好吗?”
黎明珠一笑,脚受伤是拜他所赐,现在来假惺惺的干嘛。但大庭广众,她懒得争吵,只摇头:“没什么关系,我坐一会儿就好。”
“那我陪着你。”
“不用了。”天哪,谁想同谢乘风坐在一起啊。
谢乘风叹了口气:“好吧。我记得那边有个茶室,不如你去那里休息好了。我不妨碍你。”他对赵逢稷露出一抹苦笑,把受尽委屈的神情演绎得淋漓尽致。就算赵逢稷对前事有些了解,都禁不住觉得黎明珠有些过分。
好在他就一瞬间走神,片刻后立即佩服谢乘风演技。他在一旁沉默,听黎明珠点头:“好,那我正好去茶室稍作休整。”
一直候在内场的绿竹立即上前,扶着黎明珠往茶室去。与此同时,看台上,江婉玲伸了个懒腰:“吴疾,我们四下走走?一直坐着实在难受。”
吴疾心想,咦,免得他想借口。他们两个刚走一半,白秀梅不知道从哪里跑了过来:“婉玲姐姐,你是要去给七皇子请安吗?”
江婉玲眼珠子一转:“还没呢。我有点,”她做出不好意思的样子,“需要去茶室稍微休息休息。”白秀梅忙道:“我陪你去。”白家姐姐却在旁边拦住:“听说茶室是给贵人准备的。”她言下之意是别去,可白秀梅却立即精神抖擞,还暗暗骂了句江婉玲,是想偷偷去见七皇子吧。
吴疾笑了笑:“白小姐多虑了。那茶室之前我去瞧过,连绵有五六间厢房,当中还隔着回廊,有专供给女客休息的地方。”
白秀丽忙后退几步,微微行礼:“吴先生。”她快速瞥了他一眼,没了那天见到的疯癫,现在的吴疾委实一表人才。比家里头给她相看的几个少年都要俊朗,举手投足更是沉稳。但,白秀丽脸颊微红,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那白小姐就一同去吧。”吴疾又说,“中场要休息半个时辰,大家都能活泛一下。”
此时绿竹已经扶着黎明珠到了茶室。她坐下默数十个数字:“去看看外面有没有可疑的人?”虽说前世没有这一出,但吴疾的加入必定会带来一些改变。黎明珠心道,万事小心为妙。果不其然,绿竹打开窗户往外看去,就见到谢阿六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
“又是他?”黎明珠呵了声,真是打不死。按照前世的逻辑,谢阿六后面可发达了呢。但这辈子,谢阿六别做美梦了。垂头想道,无论刚才是否见到谢阿六,此处都不能多留。压低声音在绿竹耳边说道,“我从后门偷偷溜走,你留在此处,假装我还在。但若是后面事情不妙,不管如何你保住自己。”
见绿竹点头,她又强调一遍:“听我说,你和红萍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不管你们哪个出了事,对我都是极大的损失。”
绿竹重重点头,小声道:“小姐放心,奴婢没有红萍姐姐那么犟。”
黎明珠笑了笑,她真是喜欢绿竹这性子。她站起身,立在窗口道:“脚真是疼得厉害,绿竹,你瞧瞧不会断了吧。”绿竹装模作样:“小姐,要不下半场别打了,您快躺着,奴婢帮您揉揉。”两人对视一眼,黎明珠弯着腰,把门拉开一条细缝,侧过身小心翼翼窜了出去。
厢房和厢房隔着回廊景物,她一跃下去,将手镯摘下丢在草丛里,想着猫在靠里面的假山洞里,就算被人瞧见,就说找手镯就行。可不想,她刚猫完,便听人嘲笑:“哟,谢夫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黎明珠抬起头,真是冤家路窄啊。刚没打死她,现在又来给他添乱吗。二皇子赵逢仪背手站在一边,他挑了挑眉:“难不成,你有躲在草丛里的嗜好?”黎明珠无奈叹了口气,打算起身给这人行礼。却不想赵逢仪挥了挥手,打发走侍卫,自己迈步挤到她身边,也找了个位子蹲下,压低声音嘲笑:“本皇子觉得,你像是在算计谁?但是呢,本皇子最爱看戏,暂且不揭穿你。”
“给二皇子请安,说来惭愧,倒是让二皇子失望了。是民妇掉了手镯,正找着呢。”
“你身边养得都是刁奴?主子手镯掉了都不给你寻?不如我帮你出气,拉出去砍杀便是。”
黎明珠讨好笑了笑,不敢劳累二皇子。心里却想,刚才那一击明明是为了要她的命,现在说话却像是亲朋友好一般,这二皇子的心思倒是极难测。而且她刚出门时,仔细看过周围没有旁人。选得也是草丛和假山深处,若不是刻意来寻,根本是看不到她的。如果不是二皇子眼尖,那便是始终在监视她。大约为了球赛输赢,她禁不住暗自嘲讽,七皇子是必输的,何必咄咄逼人。
刚想问她什么,便听到有笑声传来。江婉玲的笑声太过熟悉,太有标志性,想不去注意都难。赵逢仪凑到她耳边低低道:“哟,好戏来了不是。”
不过话音落下,眼神是自然而然落到黎明珠略带粉色的耳垂上。赵逢仪必须要说,他不是故意的,他对女色根本没有兴趣。可现在看到那抹粉红,眼神又不禁落下某处,倒是突如其来有些“情难自已”。
或许,赵逢仪跟自己说,黎明珠是故意的,打算□□。哦,对,对,一定是他那个愚蠢的七弟,想让黎明珠来□□他,让他下半场输球,让他丢脸。哈哈,他可不会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