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又是一年飘雪季，唐国的冬日，大好的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冷的纯粹，冷的的别有风情。

天色渐渐灰暗，鹅毛飞雪扑簌簌的飘落了下来，不到片刻功夫，宫城的红墙金瓦，京都的大小府邸，百姓人家的屋檐院落就覆盖了一层薄雪。

今年的初雪，来的早且下得大。

落雪如飞蝶翩翩，下得纷纷扬扬的，路上的行人冒雪前行，虽是寒风凌冽，街上的人们行路匆匆，衣帽上都落满了雪花，呼着嘴里的热气，脸上却洋溢着喜气，老话说‘瑞雪兆丰年呀！’

周渊下学的时候，天色已经有点暗了，天地间已经白茫茫的一片了，周渊和紫君一同走出了学府大门。

“少主子，紫公子，请上车。”大门口一辆华丽的马车旁待立的周府小厮迎上前来。

周渊点了点头，家仆打开马车门，周渊和紫君相继钻进了马车车厢，家仆将车门关好，也上了马车，坐在车夫旁边，车夫扬起马鞭，马儿喷了个响鼻，便得得的踏雪前行了。

当周府马车渐行渐远，直到不见了踪影，路边一辆不起眼的乌厢马车撩起的车帘才悄然放了下来。

“小姐，这么大的雪天，你守在学府门口，就为见周公子一面，又何必呢？”一个秀气的绿衣丫鬟边给自家的小姐系斗篷带子，边嘟囔。

“小凤，你不懂。”苏小姐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纤细的手指抚了抚鬓角的紫玉钗，清丽的面容染了淡淡的轻愁。

“小姐，咱家老爷是青岳官学的山长，咱们苏府世代书香，官宦人家，周家虽是巨富，却也不过是商贾之家。”小凤将热手炉塞到自家小姐泛凉的手里，又把小姐身上的毛斗篷拢了拢。

“小姐和周公子既然都没订亲，可以请咱家老爷去跟周府提一提，又何必自苦。”

苏小姐秀眉轻蹙，“小凤，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守好你的本分。”小凤垂下了眼眸，应了声“是。”

清脆的铃声随风荡响，苏家马车驶离了学院。

紫君放下车厢窗口的帘子，转过头来，一脸坏笑，“苏山长的女儿，又在学府门口的马车里悄悄瞧你。”

“慎言！”周渊瞥了紫君一眼，眼光清冷。

“去年苏山长家的老封君祝寿，我们去苏府祝寿，苏小姐对你惊鸿一瞥之后，就风雨无阻守在学院门口，就为看你一眼，苏小姐大家闺秀，又很美貌，你就一点不动心？”

周渊面色愈加冷了，“与我何干。”身子向后靠了靠，闭目养神了起来。

“真是不懂怜香惜玉。”紫君轻哼了声，便不再言语了。

伴着浅淡的月色，踏着莹白的积雪，周府马车行驶到了周府门口。

紫君在马车途经紫府的时候就已经下去了，周渊下了马车，刚要进府，却见隔壁空置了很久的宅子门口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往府里搬运东西。

他停了步子，身边的小厮见周渊向那边看，便凑上前来，“少主子，隔壁宅子前些日子易主了，新搬来人家府邸挂上的匾额是季府，宅子的主人停说是升迁入京的新任礼部尚书。”

周渊点了下头，刚欲收回目光，季府门口落下一顶轿子，门边侍立的两个俏丽的丫鬟走上前去，一个丫鬟打起轿帘，另一个另一个躬身低头，伸出手来欲扶轿中的人，一只嫩白的小手从轿里伸了出来，随之出来一位身着火红斗篷的姑娘，白嫩嫩的小脸，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溢着盈盈笑意，看着身量也就十二、三岁。

“小姐，你可到了，老爷，夫人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你呢！”

轿中出来的少女，轻轻一笑，“红玉，来了京城，越来越会说话了。”

少女嘴角翘起，眉眼带笑，眼波流转间，不经意的抬眸扫视了周府的方向，与周渊看过来的目光触碰到了一起，周渊不禁恍了一下心神，在这隆冬的冰雪天里，心里仿佛升起一轮红日暖阳，他竟怦然心动了。

好明媚可爱的姑娘，皑皑白雪地儿，明艳红衣的漂亮女子，如傲雪绽放的红梅，那般的美好。

周渊心跳加快，心里火热，修长白净的手不由自主地捂上了自己的胸口。

季府门口的红衣少女收回目光，被府里的丫鬟婆子众星捧月地簇拥着进府去了。

周渊注视着季府的门口，直到那抹红影消失，他觉得那个红衣少女径直走进了他的心里。

“少主子，老夫人等你一起用晚膳呢。”管家周重从周府出来，笑着恭迎周渊。

“嗯，我这就去祖母那儿。”周渊应了声，便抬脚进了周府。

周渊和父母陪着老夫人用过晚膳，便回去自己的院子。

周府的廊檐挂着i数盏红彤彤的灯笼，随风摇晃着，红亮的光倒映在冰雪地上，给这寒冷的冬夜增添了几分讨喜的色彩。

书童在前面提着灯笼照路，周渊在后面走着，有些神思不瞩，脑子里都是进府时见到的季府的那个姑娘，好象那不经间的一瞥，就把她刻在了心里，再也不能忘怀。

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心动了，他性子淡漠，一向清心寡欲，对女色无感。

随着年龄的增长，周墉愈加的俊逸如仙，气质出尘，也就有了动心思的爬床丫鬟，无不被他告知父亲，打发出了周府去，清风居里伺候他起居的也都换成了小厮，才有了清静的日子。

周父、周母一方面欣慰自家儿子洁身自好，又不免私下担心儿子性情清冷，将来会不会冷淡了娇妻。

周渊静静地躺在床榻上，久久难以入眠，在这个寂寥的飘雪冬夜里，他破天荒地尝到了失眠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