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小蝶，那位弹琴的公子是谁？”西子湖上另一艘画舫二楼临窗的位置，一位长相娇美的姑娘素手托腮，慵懒着开口问着身后的侍女

“小姐，那位公子看着面生，奴婢会尽快叫人去打听。”

“嗯。”女子应了声，继续凝神听琴。

琴音飘渺，乘风而来，又随风远去，淙淙如雪山清泉，荡涤着这天地间的尘埃，神妙之音还世间清空明日。

周渊和父亲暂住在族兄周瑞府上，这位族兄自京城外放杭州任县令，已在任上两年多了。

周瑞少时家境贫寒，父亲多病，一家三口时常三餐不济，周渊和小伙伴外出玩耍时，偶然见到瘦小的周瑞，一身的补丁，面黄肌瘦的。

周渊见到这样的小孩子，大为惊异，打发小厮去问明了原由，回家后跟父亲说那个小孩子好可怜，那个小孩比自己还大三岁，个子却还矮了自己半个头。

周渊坐在父亲温暖的怀抱里，一双小手握住父亲的大手，小大人般的说,“父亲，谢谢你，我长大会好好孝顺父亲的。”

周墉知道儿子看到别人家的儿子过得苦，心里有了感触，他轻抚儿子的背，“渊儿，小瑞的爹爹也是爱他的，只是他生病了，放心，他们会好起来的。”

周墉安慰完儿子后，便叫来管家，交待他给周瑞家一些照顾。

幸得周墉接济，给周瑞父亲请医疗病，医好了之后，又让他父亲做了周家商辅的一个小掌柜，自此之后，周瑞家的生活才好了起来，周瑞也去了周墉资助的周家族学进学，走上了科考入仕之路。

在京城的时候，周瑞也常去周府向周渊请教学问，逢年过节，也会备礼去向周墉夫妇问安。周瑞一家又受周渊家的大恩，两人少小相识，感情自是很好的。

这次得知周渊父子到了杭州，周瑞很是高兴，便将周家父子迎到了县令府邸。“伯父，渊弟，可好？”周墉见到携着妻子和一双稚子前来迎接的周瑞，当年的瘦弱小童已经长成了颇有才干的英俊男子。周墉欣慰地笑了。

白日游湖毕，周家父子谢绝了友人夜游的邀请，傍晚时分，便归了府里。用过了饭，周父便先去歇息了，周渊和周瑞二人在堂屋喝茶闲话。

“渊弟，今日游湖可还尽兴？”

“尚可。”周渊答了一声，端起茶碗吃茶。

周瑞微微一笑，渊弟的性子还是这般的清冷，十岁以后就如此了。

“明日可有安排？”

周渊手指轻弹了几下茶桌，“明日，父亲与世交有约，我随同。”

“过几日，我沐休，到时为兄陪你好好逛逛这富庶的江南水乡。”

“常言道‘苏湖熟，天下足。’我自是要好好领略这鱼米之乡的好风光，”周渊墨眸幽亮，嘴角微微翘起。

周瑞拿出几本古籍，放在周渊身旁的茶桌上，“这是我到江南以来，在书辅里淘到的几本孤本，给你的。”

“多谢兄长，小弟那便不客气了。”周渊拿上书册，辞了周瑞，便自去翻阅古籍了。

烛火闪耀，周渊将几本古籍大略地翻看了一下，令他意外的是，其中竟然有两本兵书，一本是阵法，一本是兵法。

，他看着书上的内容，竟觉得莫名的熟悉，好似自己曾经看过千百遍，但周渊知道，他从未看过这两本书，但是他觉得很有兴趣，便单独抽出这两册书，在灯下津津有味的品阅了起来。

周瑞回到内院，刚进门口，迎对走过来鹅黄纱衣的妙龄少女，少女见到周瑞，略低了头，清脆的喊了声“姐夫回来了。”

周瑞眉头微蹙，然后不动声色地“嗯。”了声，便擦身而过。

少女转过身，目送着男子的背影，眼睛里透出了幽怨，神色也黯淡了下来。

她借口看望表姐和小外甥，在县令府邸也住了些时日。

她的姨母比娘亲嫁的好，姨母和娘亲还在闺中时，邻家的小少年便对姨母极好，两小无猜，竹马青梅。

待到姨母及笄之后，少年也高中了状元，便与姨母喜结了连理，婚后，姨母也随夫迁居京城。

她的姨母和姨父季瑜夫妻恩爱，夫唱妇随，姨母先后生了两子一女，现在外放在杭州的县令夫人便是她姨母唯一的女儿，也就是她的表姐。

周瑞中了进士之后，被季瑜收为门生，周瑞常常出入季府，便与季瑜的女儿季如菊生了情愫。

周瑞为人端方，才学上佳，季瑜本就欣赏周瑞，女儿又对他有意，季瑜乐见其成，与夫人商量了，便风风光光的将女儿嫁给了周瑞。

小两口婚后的日子过得很好，季如菊当年便生了一个儿子，隔年又得一子，喜得公婆和岳父岳母，笑得嘴都合不上。

“好事都让她占尽了。”少女恨恨地低语，再想自已的娘亲，竟也是爱慕姨父的，可是姨父的心里只有姨母。

娘亲到了出嫁的年纪，便被外公嫁给了商家子弟，娘亲对爹爹总是淡淡的，爹爹却是很爱重娘亲，要不也不会有了他们三个孩子。

爹爹常年在外经商，却从不沾花惹草，出入风尘之地，也洁身自好，更不可能纳妾。

孙嫣有时在想，娘亲真是在些矫情吧，有爹爹这样爱着她的男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记得年初的时候，姨父和姨母来杭州探望表姐一家，爹和娘亲带着他们三兄妹前去拜访。

娘亲见到姨父时，眼里隐现着的光亮，那种光彩，娘亲从没给过他们的爹爹。也是从那时起，她知道了娘亲隐密的心事，是爱而不得吧。

而她，也在见到青年才俊的周瑞之后，暗许了芳心。

她曾听父兄私下谈话，言说周瑞才华过人，将来定会青云直上，她起了念头，她想既然不能做正妻，那她总可以给周瑞做妾吧，即便是做妾，那也是官家的妾，她家是杭州的富商，银钱的助力，总是实实在在的。

于是，在府上不时的，不经意地碰见周瑞，他对她总是很守礼的避远，好似看透了她的心思。

当然，她还不知道，周氏家族的族规之一，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不愿纳妾者，也可从族中过继子嗣。

她的一腔心思，就如那水中月镜中花，遥不可及，虚无缥缈，最终也不过是她的一帘幽梦。

周瑞进了内室，看到妻子的倩影，心头火热，上前搂上妻子的细腰，亲吻香腮，季如菊娇羞地推了推男人温热的胸膛。

“伯父和渊弟都歇了？”

“嗯，伯父和渊弟今日游湖去了，看样子，玩的还算尽兴。”周瑞将下巴抵在妻子的肩头上，嗅着幽幽的女儿香。

“那便好。”“孙燕在府上也住了不短时日了，明日便让她归家吧，她一个未嫁的女儿家，在府里多有不便。”

周瑞想着光风霁月的周渊，一门心思做妾的孙表妹，定要防患于未然。

“夫君言之有理，是我疏忽了，明日便让她家去。”季如菊忍着肩上的痒意，娇笑了数声，笑得周瑞的心都痒了。

“安儿和平儿都睡了？”

“方才看过了，睡得很好，奶娘照顾着呢。”

“那便好，我们也安寝吧，娘子也好好的照顾照顾我吧。”

周瑞起身，将怀里娇软的女子轻放到床榻上，弯腰为娇妻脱了绣鞋，解了自己的衣袍，翻身覆压了上去。

“一整日的不见你，想你想的紧。”

床幔合拢，烛火熄灭，扰人的春色弥散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