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周瑞夜晚归府，在在书房的书案前坐下，翻阅新近的公文。

管家进来，呈上一张贴子，“大人，吕知府大人府上送来的。”

周瑞微点下头，管家退出去后，周瑞打开请贴，三日后，吕知府府上举办赏春会，广交天下英才，邀请周瑞大人及周渊前来赴会。

周瑞眼睛微眯，眼神泛冷，手指轻弹了两下，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他招了招手，喊了声，“青一。”

一个黑衣劲装男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书房内，“主子。”男子对周瑞行了礼。

“让青风去查一下知府府邸的动向，尽快查出知府里的何人对渊弟起意。”

“是。”青一悄然的隐身而去。

富丽精致的知府府邸，在一处绿树青郁，繁花似锦的内院，布置得华丽舒适闺房内，“小姐，给周县令和周渊公子的请贴，管家派人送过去了。”

小蝶给梳妆完的大小姐理着衣裙。

“没漏了口风吧？”吕轻烟销脸轻扬，眼神中划过一丝锐利。

“小姐放心，苏管家只以为是大公子，或是咱府上的另三位公子交际甚广，与周渊公子有了交情。”

小蝶背后渗出了薄汗，吕大小姐是吕府容貌才情最出色的女儿，大小姐的谋略和手段，远远高于吕大人其他几个公子和庶妹，他们只会被吕大小姐玩弄在鼓掌之中，成为她向上走的踏脚石。

而自己这些做下人的，大小姐交待下来的事，若出了纰漏，那下场……小蝶清秀的小脸变了变，悄悄的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那便好。”

“去母亲那儿问安。”吕轻烟被丫鬟们簇拥着出了闺房，片刻功夫，院里就寂静了下来，微风吹过，廊下花坛里盛开着绚丽花朵，花枝随风摇曳，飘了一院香风。

耿鱼跃约了周瑞在醉流年吃酒，两人刚喝了几杯酒，“江普，又多了一个妾。”耿鱼跃眼里流露了几分不屑。

“那晚从玉芳楼带回的女子。”周瑞掩嘴轻咳了两声，“他夫人又要生病了，扬州瘦马进了家宅，可有得不安生了。”

耿鱼跃吃了一口西湖醋鱼，“酸的够味，滑嫩可口，还是这般的好吃。”

“再尝尝这个梅菜烧肉，白切鸡，还有龙井虾仁，这些南方菜，都很不错的。”周瑞将菜盘向耿鱼跃进那儿推了推。

“好，好。”耿鱼跃笑着夹菜，“你嫂嫂她也爱吃这些南方菜，只是愚兄府上的厨子做出的菜，总是差了点味道。”提到自己的夫人，耿鱼跃脸上的神色更加的柔和。

“这次来，怎么没把嫂夫人带来游玩。”

“此次来杭，是给知府大人呈送公文，多在不便，再者，峻儿这些日子，偶感风寒，纤月放心不下，时时要照顾着。”

“可有碍？”周瑞关切地问。

“昨日收到家书，已是大好了？”耿鱼跃笑得很愉悦。

“小弟府上有个厨子，擅长南方菜，就送给你了，你回去的时候，带上就是了，嫂嫂在府上就能吃到正宗的南方菜了。”

耿鱼跃站起身，给周瑞做了个揖，“如此，为兄就却之不恭了。”

“那日，怎没带个姑娘回去，解解孤寂？”周瑞挑眉揶揄。

耿鱼跃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我与纤月表妹自幼订亲，她是我的至爱，也是我的亲人，我的责任。”

耿鱼跃又喝了口酒，“你知道我的家族，妾室是很平常的，可我不想在自家的后宅浪费精神，女人多了，往往会生出许多的事来。叔伯他们后宅日日上演的那些春恨秋悲，着实太过精彩了些，一派和乐的虚情假意下掩藏了多少狠厉的刀光剑影。”耿鱼跃眼里闪过嘲讽，仰头喝尽了一杯酒。

“三叔家的锦堂弟是怎么没的，你也知道的。“耿鱼跃心里涌上了丝丝的隐痛，那个总爱跟着他叫哥哥的小胖子，忽然有一日，再没声息，再也见不到了。

周瑞当然晓得那回事，耿鱼跃的三叔耿海波，当时的唐国的礼部侍郎，宠爱美妾，宠妾有了儿子，生出了野心，便下手毒害了夫人六岁的儿子，侍郎府唯一的嫡子。

事发后，侍郎府当家夫人悲痛不已，含恨决绝撞柱而亡，小妾被处死，她的儿子也被远送他乡，再不是耿家的子嗣，这样的孩子存在，只会成为耿氏家族的污点。

而耿海波被舅兄，时任兵部侍郎李松参了一本，当朝的景明帝爱重皇后，对这种宠妾来妻的行径深恶痛绝，当庭怒斥，家事都处理不好，何以为官？耿海波被罢官，永不录用。

耿海波回府后，遣散了所有妾室，自此后日日醉酒，颓废度日。耿三叔当年探花游街时的意气风发，也成了他如意官途里的昙花一现。这段公案，当时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

两人默默地喝了一会儿酒。

“我和纤月有了峻儿，桐儿，去年纤月又给我生了小娇娇，我的后嗣无忧，我很知足了。”

看着耿鱼跃英气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周瑞感同身受，“你的娇娇和我的安儿订个儿女亲家吧。”

“不行，我的娇娇，可不是你家的臭小子配得上的，我的女儿，得是这世间最好的儿郎，才能配得上。”耿鱼跃脸色一肃，斩钉截铁地拒绝。

周瑞的脸黑了黑，磨了磨牙，女儿吗，谁不能有，等着，我的夫人也会给我生的，且让你先得意一会儿。

“知府花会的请贴，你收到了吗？”周瑞问耿鱼跃。

“收到了，可有不妥？”耿鱼跃看向周瑞。

“渊弟也被邀请了。”

耿鱼跃闻言，眉头轻蹙，“他与知府大人府上的人相识？”

“并无。”

周瑞眼眸深邃，“青风查到的信息，是吕府的大小姐吕轻烟安排的。”

耿鱼跃默了默，“吕轻烟是个很有心机的女子，看来，她对渊弟起了意？”

周瑞点了点头。

“渊弟这般的男子，倒也不奇怪。”耿鱼跃笑着拍了拍周瑞的肩。

“耿兄，官大一级压死人，你可要帮我。”

“渊弟如若对她无意？我自不会让那吕氏女任意妄为。”耿鱼跃进往日温润的脸冷肃下来，上位者的威仪尽显。谁能想到，外放的青年才俊耿鱼跃竟是唐国权贵，丞相耿海阔的儿子。

丞相耿海阔娶妻镇国将军之女，育有两子一女，与丞相夫人举案齐眉，恩爱了几十年。

周瑞有时想想这父子俩的名字，丞相大人当是极喜爱这个长子，另外一个儿子耿天高，名字就起得随意的多了。

周瑞站起身，对耿鱼跃施了一礼，“渊弟是我周家家族未来的家主，不是吕轻烟那种阴狠的女子可以肖想的。”

耿鱼跃摆了摆手，“这事我帮你办了。当年纤月生峻儿时难产，是你送来的稳婆，解了纤月的危难，就当我还了你当年的恩情。”

周瑞郑重地举起酒杯，两人碰了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