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怎么会来这天牢之中?
因着他之前偏袒兂染那疯批,我纵有千般疑问,也不愿开口。
可又实在愧疚因我而受无妄之灾的凡间百姓,犹豫良久,我终是问道:“藏书阁下方的百姓,伤亡几许?”
谁料天帝抚须大笑,平日看着他威严肃穆的一面,今日这一笑,倒是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天帝笑完后,开口道:“朱雀说的不错,焕尤仙子即使自身难保也依然心系天下安危!”
说罢,衣袖轻挥,带我离开了天牢。
再次睁开眼睛时,我发现身处凌霄阁的后殿,除却天帝以外,太上老君与朱雀也在。
面对这个状况,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把我从天牢放出来了?
朱雀见场面尴尬,便开口对我道:“你放心吧!昨日我与老君去的及时,又有武德神君的乾坤囊相助,这才避免了人间这场灾祸!”
闻言,我便放下心来:“若是因着我一人罪过,导致千万凡人无辜受害。那我当真白死不足惜,也辜负了佛祖和菩萨对我的教诲!”
天帝与太上老君对视一眼,又跟朱雀交换眼神。
我看不透他们什么意思,只能问道:“天帝将我带到这里是何意?”
天帝微微一笑:“因为焕尤仙子心地良善,知大义。是最合适的人选!”
“人选?什么人选?”我立马警惕起来。
太上老君递给我一杯茶,又从袖中掏出太虚镜,手指轻点,太虚境中便显现出一个美丽的少女。
那少女肤若凝脂,却透着一股病态,眉目之间竟与我有两分相似。
在太虚境中,她欢快地与蝴蝶嬉戏,一个不注意又跌落草丛,露出两只毛茸茸的白耳朵。
不远处的一座木屋,出来一对夫妇,他们心疼的将少女搂在怀中!
直到太上老君将太虚境收起,我还处于震惊之中,久久不能言语。
那对夫妇,不就是我远在蓬莱山的爹娘!
“这…这…”我结结巴巴的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朱雀拍了拍我的肩膀,解释道:“没错!你爹娘六百年前搬去蓬莱山后,便生下了一对龙凤胎,男孩名珍辛,女孩名珍意。就是你在太虚境中所见的少女,就是你素未谋面的妹妹!”
太上老君接着道:“龙凤双胎,本就一强一弱。珍意的体质自小孱弱。又在一百年前在蓬莱山山脚下,救下了受伤的兂染,更是弱如扶病!”
我大惊:“这…这怎么又跟兂染扯上了关系?”
天帝坐在一旁,沉声道:“当初兂染被魔雷击中,虽然因祸得福,使得他修为高深,但也受魔雷之害,每到月满时便疼痛难忍,犹若刮骨!百年前,兂染奉命斩杀妖物,却不想旧疾复发,又赶上月圆之日,被你妹妹珍意所救!”
我内心的震撼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能将茶水喝了又喝,反反复复。
良久才憋出一句:“所以…疯子染想当我妹夫?”
朱雀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不住的咳嗽。
太上老君却深以为然:“也有这个可能!兂染被救后,回到东海沉寂了几十年,便开始朝东荒下手,随后又是南岭。直到昨日去了藏书阁。我这才确定,他想要曦尘珠!兴许是为了救你妹妹,珍意。”
天帝紧跟着说道:“也兴许是,想重振魔族。”
这比话本子还狗血,端着茶杯的手不住的哆嗦,喝到嘴里时,已经所剩无几。我实在是闹不明白:“这同我有何关系?”
太上老君又为我续上一杯茶:“不管兂染的目的是什么,但取得曦尘珠的代价太大!三界震荡,数千万的性命都将泯灭!”
我又想起天帝对兂染一再的偏袒,不由怼了回去:“那就趁现在,把兂染扼杀在摇篮里。不然放任他去祸害三界吗?”
一时静默,无人再言语。
天帝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不远处的一对白鹭,沉声道:
“当年魔气增长,我用大半修为将魔气转化成魔雷,以保天下太平,可却独独害了兂染。这些年来,我一直心怀有愧!不论是以兂染一命,换取天下生灵,又或是舍弃天下,换得兂染一命,我皆不忍心。生命无价,选择哪一方都是伤害!若能两者保全,死的是我又何妨呢!”
我看着眼前的人,心底忽然升起以往从未有过的敬重,这的胸怀应当是天生就该做天帝的人!
虽说如此,但我还是问道:“为何选我?”
朱雀抢先道:“就凭兂染的恩人是你妹妹这一点,他就不会对你如何!更何况你们姐妹的眉眼之间有几分相似,不然你不会真的认为以你的修为,今日能跟他打成平手吧?”
靠!谁能堵住这个王八丹的嘴!我还没质问他为何同天帝他们成了一伙儿,他倒是先瞧不上我的修为了!
最后,我们四个连夜修订了一个计划!天帝会将我与兂染贬下凡间,封住仙法,积攒功德。
而我要趁这段时间,给兂染洗脑!
他们则在天庭想旁的法子,给我妹妹珍意续命!
临走时,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没有告知佛祖与菩萨,万一他们对我失望了怎么办。
朱雀催促道:“放心吧!放心吧!只要你愿意为天下众生做出贡献,西天那边交给我们!”
我将他拉到一旁,狠狠的踩了一脚:“你何时与天帝成了一伙儿?”
朱雀冷哼一声:“还不是为了你!眼看着你被抓进天牢,我就直接闯进凌霄殿与天帝理论。幸好天帝仁厚,没有计较!”
好吧!看在朱雀还有点良心的份上,我就懒得跟他较劲了!
话说回来,天帝的旨意一颁布,不少仙人看我的眼神都充满同情与惋惜。
可如今的我不一样了,我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我要渡化兂染这个疯子。我是为了大义!
天兵天将们将我与兂染一路前往诛仙台。诛仙台顾名思义,任谁跳进去都会法力全失。
站在万丈深渊的诛仙台,说实话,我有点胆寒。
“等等,等一等啊…”远处传来年迈的焦急身。
哟!这不是东海龟丞相吗!
龟丞相跑到守卫面前:“等等,请各位天将劳等片刻。我与我家小主子要话别几句。”
谁料为首的天将竟点点头,同意了。龟丞相露出笑脸,拉着兂染在一旁说话,又从衣袖中拿出些东西递给他。
瞧瞧!这才是有人疼,有人爱的孩子!
我疯狂的朝着朱雀使眼色,谁知他就像没听见一样,拿折扇遮着那张骚包脸,与身旁的仙子调笑。
得!与兂染的第一回合我就败得一塌糊涂。
正当我失落难过时,远处天边竟泛起七彩祥云,我定睛一眼,居然是善财童子。
哈!他有东海撑腰,我还有西天壮胆呢!
善财童子飘下云端,与守卫说了几句,便将我也拉到一旁。
我瞧着眼前的善财,越瞧越可爱,上扬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行了!别傻呵呵地乐了!”善才有点嫌弃我!
但我并不在意,更高兴他能来这一趟。
善财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吊坠:“这是菩萨让我交给你的!”
菩萨?一提起菩萨我的眼角便有些湿润,先前离开西天时,我总以为能很快回去。越没成想越走越走了。
我接过吊坠,挂在脖子上:“佛祖和菩萨他们都还好吗?我我很想他们”
善财看我红了眼圈,也有些不忍:“好了!几百岁的人了还哭鼻子!他们都很好,菩萨让我告诉你,这是你的劫难!是躲不掉的!但西天永远等着你回去!”
我胡乱的抹着眼泪,可却是越抹越多。
五百年的往日历历在目,初到西天时,我总是笨手笨脚,害怕责罚,可菩萨却摸着我的头,告诉我没关系。
当我心情低落,思念家人时,佛祖会不厌其烦的给我讲经说典,让我的眼界开阔,不在拘泥于眼前……
太多太多的温暖让我这一只无人重视的小白鼠精感到不一样的生活。
正当我哭的一塌糊涂时,朱雀走了过来,嫌弃道:“哟!瞧这鼻涕眼泪满脸流,脏得很!”
我转过身去,不让他瞧见我的丑态:“谁要你管了?”
朱雀一把将我拉过去,在我手腕上不知套了什么东西,随即装模作样的咧着嘴,哭的比笑还难看:“十五,真舍不得你。”
又在我耳边快语道:“右手是传音环,若兂染有何异动,敲击三下,可速告知天帝!”
我低头一看,果然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一只淡绿色的翡翠手镯。这镯子与平常的首饰没有区别,正好能将兂染蒙混过关。
诛仙台的钟声敲响,铛铛铛…
太上老君站出来轻咳几声:“时辰到了,还请龟丞相,善财童子体谅。”
说着,天兵天将把我和兂染带上诛仙台,我忍不住伸出头去看,只感到里面伸手不见五指,还有狂风怒号的声音,着实瘆人!
“诶哟!等等!”
我惊喜的望向声音的来源,暗想:真是救星,难不成不用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