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小厮一路将我们送回最初的那个院落,便退了出来。
我进了屋子,倒了满满一大杯茶水仰头喝完,摊在椅子上,说道:“不对劲!这个赵员外家十分的不对劲!”
兂染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满不在乎道:“管他什么邪门歪道,魑魅魍魉在小爷面前也只有跪地求饶的份!”
我嗤笑一声:“怎么?你还想等到下一个月圆之夜发了狂去咬死他们吗?”
兂染凉凉的看了我一眼:“我早就想问你,是如何知道我在月圆之夜受魔气滋扰?三界中知道我被魔雷击中的人都寥寥无几,更别提月圆之夜的事儿了。嗯?”
我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完了!我这是要露馅了?若是被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一个局,那还不宰了我?
看着兂染寒气四溢的目光,我一咬牙,一跺脚,强装镇定道:“我的义兄是朱雀,此番你连累我下凡历劫,难道我义兄还不能给我透露点消息吗?”
对不起阿!朱雀,你就帮我挡一劫吧!等我回去一定给你端茶倒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兂染咬着牙,杀气腾腾:“好一个朱雀神君!呵!”
我擦了擦额间的冷汗!我的妈呀!他信了!逃过了一劫!
而远在天边正与小仙娥玩闹嬉戏的朱雀,却无端端地打了一个寒战。
朱雀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自言自语道:“难不成十五有危险?”
“神君,快来抓我们阿!”
“快来嘛!”
朱雀露出一抹自翊英俊的笑:“管她去死,我的小宝贝们,我来了!”
我赶紧转移话题:“咱们当真要给赵家小姐治病?还有玉清观那两个家伙怎么办?”
兂染却出乎我意料的点点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爷我还没怕过!”
“没想到你如此心善,助人为乐!”我不信他这个疯龙居然会这么好心。
兂染却盯着我,一脸肃然:“我比你更想早日回到天庭!”
哦!是了!不回天庭他怎么得到曦尘珠给珍意治病,又或是怎么重整魔族呢?
看来我的洗脑之路,漫长又曲折!
我心里不爽,拿起一个软枕扔向他:“滚出去!这是我的房间,本姑娘要洗澡睡觉了!”
兂染一手接住软枕,又扔回床上,不屑道:“耗子精在我面前脱光了,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皮!”
我抓起茶杯就朝他扔了过去,可惜他已经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杯子撞到门上,应声而碎!
我气呼呼道:“狗人,老娘还不在你面前脱呢!”
兂染听着门后骂骂咧咧的声音,不由露出一笑,抬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翌日,敲门声将我惊醒,门外传来孙管家的声音:“姑娘?姑娘?您醒了吗?”
我揉了揉眼睛,回应一声:“醒了!”
孙管家道:“姑娘,半个时辰后咱们去见老爷!”
说着,脚步声就走远了。
我又躺会被窝里,摸着软塌塌的床不禁感叹,有钱真好!昨夜兂染走后,便有丫鬟上门给我送洗澡水,还端来了好些点心。
忽然门外又传来敲门声:“姑娘,早膳和热水给您备好了!能否方便开门?”
我连忙套上外衫,打开房门。这个丫鬟就是昨日送洗澡水的那个,叫小莲,圆脸酒窝,长得一副喜庆模样!
小莲进了门,将食盒放在桌上,拿出几碟小菜,包子,还有一碗米粥,笑道:“姑娘请先用早膳,孙管家说一会儿就能去见老爷了!”
说着,又到门外提起一桶热水,倒入洗脸盆中。
我叼起一个素包子,嘴里含含糊糊道:“你家小姐也会在吗?”
小莲将白棉巾泡在热水里,摇摇头:“小姐卧病在床,大抵是见不到的!但除了老爷,高姑爷也会在!”
“姑爷?你家小姐已经成亲了吗?”我咽下包子。
小莲将洗好的白棉巾递到我手中,笑道:“自然,小姐已经成婚五年了!姑爷能干,家里的生意都是姑爷在帮着打理!”
我擦了把脸,点点头。这意思不就是那姓高的姑爷是入赘到赵员外家吗?
待小莲走后,我站在镜子前,看着身上这件烟青荷花裙和床上那件粉蓝夕颜裙,抉择不定!
“噗!死耗子戴花——瞎臭美!”
我一扭头,就看见兂染靠在窗边,一脸戏虐。
妈蛋!哪都有他这坨臭狗屎!
“老娘愿意,你给我滚蛋!”我选衣裳的心情都让他破坏了!
兂染得了句骂,也不见恼,反而笑的更欢了!
“姑娘,公子,老爷已经在前厅等着两位了!”孙管家隔着门说道。
趁着兂染关上窗户,我紧忙套了一件外裳:“来了!”
来到一处富丽堂皇的厅堂,为首的中年男子大腹便便,身量矮小,圆脸咪眼,一副富态和善相。
想必这就是赵员外。
赵员外见我们进屋,忙起身迎接,笑呵呵道:“在下姓赵,不知二位高人怎么称呼?”
我也笑道:“赵老爷好,他叫丰龙,我叫丰—十—五。”这回我一字一句,再也不想引起在上东村的尴尬。
赵员外身外走出一人,长身玉立,文质彬彬,对着我和兂染拱手行礼:“在下高明,是赵府的姑爷。丰兄弟和丰姑娘两位年纪轻轻却能脱颖而出,实在让我佩服!”
寒暄过后,赵员外请我们入座,却迟迟不曾开口提起我们此来的目的。
喝光了两盏茶,我们四人还是大眼瞪小眼,最后,我忍不住问道:“赵老爷在府外张贴告示,寻能降妖驱魔的高人,不知是有何麻烦需要我们解决?”
赵员外擦了擦额间的汗水,歉意说道:“丰姑娘别急,再等等。再等两个人来。”
还等两个人?我暗暗猜测不会是等玉清观那两个人吧?
“咦!你们两个乡巴佬怎么在这儿?”
说什么来什么,听这欠揍的声音不就是那日路上遇见的死胖子吗!
那小胖子站在门口,身边有一位穿着青衣道袍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姑娘。
高明抬头,好奇的问道:“难不成你们是旧相识?”
兂染轻笑:“说不上相识,只不过有幸看见过那胖子从马车摔下来吃了嘴狗屎!”
那胖子气的跳脚,伸着兰花指:“你…你……”
那青衣道袍的女子却拦住了他,冷冷吐出一句:“闭嘴!”
小胖子哀怨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姐,扭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赵员外起身介绍:“丰姑娘,丰公子,这位是玉清观的清风道长。”又指着一旁的胖子道:“这位是明月道长。”
噗!怪不得那胖子这么娘炮,原来叫明月。
赵员外又向清风介绍我和兂染:“清风道长,这两位是丰龙公子,和丰十五姑娘!”
清风对着我们点点头,随后坐到了椅子上。
人都来齐了,自然要说正事。
赵员外悲痛的开口:“小女若云,自三年前就得了怪病,每夜子时就会疯疯癫癫,神智不清。请了许多大夫都无济于事,旁人说可能是沾染上了脏东西,可请来的道士做法的做法,写符的写符。也没有丝毫的作用。”
说道此处,赵员外已经是老泪纵横。
高明接着说道:“所以请来玉清观的两位道长,和丰公子,丰姑娘,希望各位能救救若云。”
那胖子听闻,扭着身子,哼道:“既然请了我们玉清观,又为何要那两个乡巴佬?”
高明解释道:“两位玉清观的道长是我请来的,丰公子,丰姑娘是我岳丈大人经过层层筛选出来的高人。所谓人多力量大!若云痊愈的机会也就更大!”
兂染露出一抹冷笑,我也不信这套说辞,明摆着他们这对翁婿之间各有心思,表面亲内里坏。不过人既然已经来了,那还是一探究竟吧。
我率先开口:“赵老爷,不知现在可否让我们去看看赵小姐?毕竟想要弄清楚到底是病,还是旁的脏东西,还需亲眼看一看!”
赵员外有些为难,却还是点了点头:“丰姑娘说的是,但小女自从病了之后,见到生人就抵触。若是冒犯到各位,还请海涵。”
清风道长直接站起身:“走吧!”
我靠!她真的好酷!
赵小姐所在的院落在赵府的最西处,十分偏颇寂静。
赵员外解释道:“若云喜静,不见生人。若是发病,也不至于惊扰了左邻右舍。”
高明也提醒道:“还请各位脚步轻些,若云听到怕是又要闹一场了!”
从进院门开始,席入眼帘的就是密密麻麻的黄色符纸,朱砂符纹。好家伙!从门窗到石墙再到屋檐,边边角角都不曾放过。
清风看着这些符纸,低声道:“震宅符,驱魔符,清心符,雷电符……”
我们小心翼翼的靠近房门,却听见里面女子在低声吟唱:“黄梅落时酿佳酒,雨打屋檐青石板,薄幸情郎远归去,独守竹屋垂泪痕……”
赵员外轻轻敲门:“若云…若云…”
“谁?是谁?”赵小姐的语气惊慌。
赵员外轻声道:“若云,是爹!爹能不能进来看看你?”
“爹?是你吗?爹?”
赵员外忙应和:“是,是我!让爹进去看看你。”
屋中寂静无声,良久才开口:“进进来吧!”
赵员外颤着手推开门,只见里面挂满了黑布,一片昏暗。
高明却率先一步轻手轻脚的进了屋,语气温柔,低声安抚了好半天,才像我们招了招手。
赵小姐极为消瘦,称之为骨架也丝毫不过,肤色惨白,躲在高明身后,望向我们的眼神充满了惊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