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落日,天边黄灿灿的余晖正一点点的消散,傍晚的颜色慢慢加重。
我和兂染在同一房间,我坐在床边,他趴在软榻上,等着天色彻底变黑。
几个时辰前,我们通过了第二关。可赵府的孙管家却说第三关要等到晚上才能行动。
原来昨日赵府的小姐并没有发疯,而是有只狼妖闯进了后院厢房。却被玉清观的两位道士抓住,关在地下铁笼子里。
赵老爷头一回见着狼妖,倒显得十分兴奋。便想用狼妖来测验一下前来这儿蹭吃蹭喝又蹭银子的所谓的高手!
看着窗外越来越灰暗的天际,我有些急:“第三关,不会是让我们杀了那只蠢狼吧?”
兂染把头埋进软枕里,说话声音闷闷的,但语气中的鄙薄却掩盖不住:“死在我们手里,也好过他自己笨死!”
这话虽然薄情寡义,但确实非常有道理!他修炼了几百年,虽然失去了一半的修为。但却比我和兂染厉害的多,更别提那些装模作样,年岁不过百的假道士!
狼妖那蠢货活着的一个小拇哥的零头,都比这些凡人祖宗三代长!居然被抓住了,哈!真是丢人,丢死了!
而且还是在路上遇见的那两个玉清观的人,一个胖子娘炮,一个炫酷师姐。这两人都能抓住狼妖!
哈哈哈哈!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算了,还是一会儿一掌拍死他吧!省的显眼丢脸。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兂染已经睡过去,响起了鼾声。而我也侧躺在床上,上眼皮碰下眼皮,没多会儿,也睡了过去!
‘咣咣咣……’一阵刺耳的锣声将我震醒,兂染揉着眼睛,露出一张起床气的臭脸。
孙管事站在院子中央,带领着十几个小厮,提着羊角灯,喊道:“诸位,第三关考核现在开始!”
我起身抻了抻筋骨,出了房门。其他几人也纷纷出来,唯有兂染,让众人等了许久,才踹开房门,拉着一张臭脸走了出来!
孙管家点点头:“好!人齐了!诸位随我来。”
十几个小厮分四波,提着灯笼分别在我们这群人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照亮。我心想这赵府真是有钱纳,有钱!
我们晚上出门都是这个阵仗,赵员外出来岂不是要百十来人护送?
离开我们方才休憩的院落,朝着府中南面走去。忽然前方有一白发苍苍的道士差点儿绊倒在地,幸好孙管事走在最前方,接住了他。不然老人家妖没抓到,反而摔了骨头!
咦!不对!我猛然抓住兂染的手腕,他却摆着个臭脸:“你的爪子痒了?想剁下来松泛筋骨?”
我可顾不得跟他扯,又用力将他扯低了点,小声道:“发现了吗?赵府这么大,居然一个灯都不点!你目力极好,而我也是到了夜间双眼才异常敏锐,可前面几个道士可不一样,他们凡人躯体,尽管修行也达不到你我这般眼力,方才那老道士差点摔倒,我才惊觉这里面的异常!”
兂染环顾四周,哼道:“怪不得,要十几个人提着灯笼!”
穿过大半个赵府,又绕绕弯弯,走了三刻钟后才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孙管事快步走到一处厢房,推开房门,只见地上有一条大铁链,大约有百斤重。
十几个小厮合力将铁链拉开,地面一处瓷砖便翘起,下面显然是关押狼妖的地牢。
孙管事擦了擦额间的汗水,说道:“请诸位随我一同下来,狼妖就在里面。”
顺着台阶往下走,地牢里只有几盏油灯,晦暗不明,走到深处,巨大的铁笼显现眼前,周遭还贴着许多明黄色的符纸。
狼妖身上衣衫褴褛,有不少地方有血迹渗出,看见我们,狼妖的眼神冒出一抹惊喜的亮光。
孙管事走上前,说道:“第三关,就要看诸位高人能否驯服这只狼妖。让他唯命是从,这关才算是过了!”
我与兂染对视一眼,又看向铁笼中那只蠢狼。本以为是让我们杀了他呢,没想成如此简单。端看这只蠢狼能不能聪明一回配合我们了!
方才差点摔倒的老道士率先站了出来,一挥拂尘:“贫道先来!”说着,从袖中拿出符纸,右手沾上朱砂飞快的写着什么,猛然甩到狼妖身上,击出阵阵紫色的雷电。
狼妖痛的嘶吼,却没求饶,呲着牙恶狠狠的盯着那老道。
老道看他如此桀骜不驯,激发了斗志,一连串的符纸击打到狼妖身上,雷电四溅,鲜血涌出。伴随着一阵阵的忍痛嘶叫声。
这狼妖是蠢,也是坏!但也已经改过自新,发誓不再做恶事。有必要这么残忍吗!
我再也看不过眼了,上前将那老道推开:“行了!别搁这儿显摆了你自己了!一会儿让你给打死了,我们还怎么过关!”
老道被我推的一个踉跄,气的胡子都抖起来了,指着我怒道:“你,不分尊卑,不爱长幼,你来!老夫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好!一会儿别吓死你!”我走到铁笼前,把我伸进去,对着狼妖道:“过来!”
狼妖慢吞吞的挪动着身子,把头靠近我的手,还不知廉耻的蹭了蹭。
“你…你…”老道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周围人也都露出惊异之色。
我揉了揉狼妖那头糟乱的头发,说道:“学狗叫!”
狼妖一愣,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好似这个要求十分无理。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脸面。我一把薅住他的头发,低声道:“还想不想出去了?”
狼妖露出了一个哀怨的小眼神,嘴中欲言又止,闷闷的叫了出来:“汪…汪汪…”
孙管事一个闪身来到我面前,兴奋的搓着手:“诶哟,不得了啊!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能耐!”
我拍了拍狼妖那张委屈的脸,笑道:“既如此,孙管家觉得还有必要比吗?”
孙管家点点头,语气满是欣喜:“自然,自然!明儿姑娘就可随我去见老爷!”
剩下的六人议论纷纷:“我们还没出手,怎么就选定这个小丫头片子?”
“对啊,我们也是有真本事的!”
“太草率了!简直离谱!”
孙管家也不恼,对着几人说道:“各位稍安勿躁,赵府绝不会让各位白跑一趟,今日大家留宿一晚,明日将会备上五十两白银,就当是辛劳费。”
五十两数目可观,有了银子拿,众人才不再纠缠。
我指着兂染道:“我俩是一伙儿的!”
孙管事点点头:“既如此,不知这位公子能否露两手。也让我开开眼界!”
兂染拉着一张脸,大步走到笼子前,抬脚就是一踹,铁笼颤颤作响,冷声道:“学狗叫!”
狼妖吓得发抖,眼底含泪,委屈道:“汪汪…汪汪…汪汪汪!”
孙管家觉得惊奇,也在笼子上踹了一脚,恶狠狠的道:“学狗叫!”
那狼妖能受得了我和兂染的气,对着孙管家可不惯着,立即亮出獠牙对着他怒吼!
孙管家吓得后退两步,有对着我和兂染抚掌大笑:“好!好!两位果然是年少有为!明日咱们就去见老爷!”
走出地牢前,我凑近铁笼,低声对狼妖道:“你先委屈几天,过后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
狼妖点点头,提醒道:“玉清观那两个道士不是正经人,精通妖术!我一时大意才会被他们抓到!”
走出地牢后,我还在想这件事,怪不得狼妖会被他们抓住,以他的修为怕是像两三个白胡子老道才能将其制服!堂堂玉清观居然会妖术!
回去的路上,孙管家依然走在最前方为我们带路,小厮提着灯围在四周。
我与兂染走在最后方,把方才狼妖的话转达给兂染。
兂染露出轻蔑一笑:“那娘炮道士……”
话未说完,一股阴风袭来,将十几盏灯吹灭。随后赵府不知哪个院落发出一声声女人的尖叫:“啊!孩子…孩子…啊啊啊!”
这叫声撕心裂肺,又颠颠狂狂,在这黑夜中显得尤为凄厉,让人毛骨悚然。
孙管事倒是司空见惯了一般,立马喊道:“都愣着干什么,赶紧把灯点起来!”
然后又对着我们赔罪道:“各位受惊了,是我家的小姐癔症又犯了!我让小厮领着大家回房,我还需去小姐那处安慰,告辞!”
说着,拿起一盏羊角灯就快步远去。
一个领头的小厮笑道:“诸位请随我来!”
那白胡子老道却道:“我看这股风不一般,还透露着隐隐的怨气!凶煞,凶煞阿!”
其他人也议论纷纷:
“不错,赵家小姐的病了几年了,只怕是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师父是堪舆风水的大师,我也学了皮毛,一踏进这宅子就觉得有所不妥!”
“这个差事不好办,连玉清观都没办法,还是不要插手了!”
“对,明日领了银子就赶紧走吧!”
一个中年道士还像旁边的小厮询问,可那些小厮皆闭口不答,嘴紧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