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蔫蔫的靠在床架子上,打量着四周,这间屋子似乎是个阁楼,木墙上有一小扇圆形的窗户。
黑亮的夜空中,飘洒着鹅毛大雪。想到方才的寒冷,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这鬼地方实在是太冷了!
我起身拿起火堆旁已经烘干的狐毛大氅批在身上,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做?
孙婆婆说没见过长得好看的男子,那是不是说明兂染还没来?毕竟这冰天雪地里,唯有这里能下脚暂住。
“唉!”我叹了一口气,又往火炕的灶炉中添了几块黑漆漆的煤炭,准备上床睡觉,路过窗户时远远就瞧见雪地里走进两个黑黢黢的人影。
这两人包的跟粽子一样,带着与孙婆婆一样的兽皮帽子,脸上也包裹着黑布。两人一高一矮,手里拿着麻袋,渗透出丝丝血迹。
我不由开始紧张,这两人莫不是什么坏人?
见那高个子的男人跟他的同伴说了些什么,那矮个子点点头,朝着另一方向的房子走去。
高个子男人则朝着这边越走越近,我手中凝聚仙力,万一他有什么不轨之举,我就能立刻出手。
“奶奶,我回来了!”声音在这寒风大学中显得十分破碎,不过也让我放下了戒心,原来这就是孙婆婆的好看孙子。
看来是我有些草木皆兵了,我呼出一口气,爬回了火炕。随手一挥,油灯就被熄灭了。
我闭上眼睛,听着楼下的动静。
孙婆婆:“不是说得明日才能回来吗?怎么今夜就回来了?”
男人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似乎是因为脸上黑布蒙盖的原因:“今日幸运,一到了山脚下就看见昨日布下的陷阱里都是雪兔,所以我和阿徒就早早回来了!”
孙婆婆:“好好,收拾收拾赶紧睡吧!对了,那姑娘已经醒了,原本以为熬不过去,真是没想到这般福大命大。”
“奶奶,你先去睡吧!”男人似乎放下了麻袋:“我先去把这些野兔处理好。”
渐渐的,楼下的声响小了。我翻了个身,看着石墙里的火堆烧的正旺,缓缓闭上了眼睛。
翌日,我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真是美美的一觉阿。连个梦都没做,外面大雪纷飞,里面火炕火堆,从没有这些简简单单的东西就能让我如此满足。
铛铛的敲门声传来,孙婆婆的声音也在门外响起:“姑娘,醒了吗?饭做好了,快下来吧!”
“诶,醒了。婆婆,我马上下去!”我掀开被子,诶哟!真是无比怀念里面的温暖。
匆匆将衣裳穿好,便下了楼。孙婆婆将饭菜摆好,笑道:“快吃饭吧!”
我看着桌上摆了一盘腊肉,半只烤兔子,还有些不知名的肉类,尴尬的笑了笑。苍天呐!我是个出家人,难道要就此破戒?
不过也是,西野连根草都没有,更别提什么青菜了。还好有热水烧的汤,我如今仙力恢复,其实是不用吃五谷杂粮的,喝点热水就够了!
饭桌上只摆放了两双铁筷子,我不由问道:“婆婆,怎么只有两双筷子,您孙子不来吃饭吗?怎么不见他?”
孙婆婆掰开一只兔子腿,大口的咀嚼着:“这孩子一大早便出去了。咱们别管他,你别顾着和热水,吃肉啊!”
“嘿嘿!”我捧着碗的手一僵,只顾着傻笑,转移话题道:“嬷嬷,既然这地方没有植被,那昨晚我的药又是怎么来的?”
孙婆婆吃的开怀:“往年还有商旅来这儿,那些药就是那时候置换来的。已经存放了几年了,幸好没坏。”
我笑的更加尴尬了,低着头把热水喝光。
这时从院中走进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满身的寒气。
孙婆婆一见他,立马起身:“回来了?怎么出门前也不晓得跟我说一声,快吃饭吧。”
男人脸上依旧蒙着黑布,帽子压的低低的,瞧不见眼睛。几乎整张脸没几寸是露出来的,他将手上的一坨沾满泥土的东西递给孙婆婆。
“诶哟!”孙婆婆不由惊呼:“这是从哪儿找到的?这可不好找啊!”
我皱着眉头,实在瞧不出这是个啥东西。而且那男人自进门后,自始至终都没看我一眼,我很丑吗?
孙婆婆提着那黑不溜秋的脏东西进了厨房,饭桌上就只剩我和他二人。
我干巴巴的扯出一抹笑:“我叫十五,昨日多谢大哥救了我。不知大哥的名讳?”
男人一言不发,转身在盆中洗了洗手,端起饭桌上一盆肉,就进了拐角处的房间。
???
他是哑巴?可是昨日还听见他与孙婆婆说话。还是他不待见我?可是昨天也是他救的我!可真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古怪男人!
孙婆婆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盘子里的东西就像是木头一样,被切成了片:“快吃吧!”
“呵呵呵呵…婆婆这是什么啊?”我有点害怕,这真的能吃吗!
孙婆婆乐呵呵的解释道:“这叫雪根子,是埋在地底下的陈年树根,很不好寻的。在这儿吃不着菜,便会去寻雪根子,一年比一年难寻!”
面对孙婆婆的热情,我抖着筷子夹了一块放入口中,嗯……又硬又涩,还带着股土腥子的味道。
但这是我唯一能吃的东西了,更何况他们长年累月以肉为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一回这雪根子。
旁人视若珍宝的东西如今我没道理去嫌弃。
吃完饭后,我主动帮着孙婆婆收拾碗筷,正巧男人从屋子里出来,将空盆子放在了桌上。
孙婆婆叫住他:“阿图,这位姑娘叫十五,就是你昨日救的。快来打声招呼!”
我趁机上前一步,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阿图大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有什么吩咐我的,你和婆婆尽管说!”
叫阿图的男人,连声都没吭一声!转身又回了房间!!!
我心里窜出一团火,什么意思?拿我当空气了?还是瞧不上我?阿?
但当着孙婆婆的面,我委屈巴巴道:“婆婆,阿图大哥是不是讨厌我?为何一句话也不曾说呢!”
孙婆婆却没有太大的反应:“这孩子就是内向,不爱说话。你别管他!”
我不甘心的问道:“婆婆,为何阿图大哥总是带着黑色面罩呢?”
孙婆婆将洗好的碗筷又一次放进了水池:“阿图可怜,五岁那年跟他父亲去山里,不小心摔了下来,眼睛上落下几道疤痕,现在都还在呢!”
我点点头,原来是面容受损,才一直带着面罩。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孙婆婆将第二次洗好的碗筷,又重新放入水盆中,一遍遍的重复。
这么爱干净的吗?
从厨房出来,我拉了拉身上的大氅走出门去,这是个四方的小院,周围用木桩做墙,一眼就能看到外面。
这些木桩看起来很有些年头,常年的风雪让他们变得跟石头一样又硬又冷,想来这些都是祖上流传下来的。
雪还在下,颇有些没完没了的架势,我哈了哈手,缓缓走出院门。
除了孙婆婆一家,这里还有两三处木屋,在这一片苍白的天地间,这几座屋子显得格外渺小。
我闲逛了逛,便转身回去,进到屋子里一瞬间,寒意稍稍减退,我舒服的呼出一口气,果然在寒冷面前,任是神仙也一样。
孙婆婆躺在厅堂的摇椅上,紧闭双眼,应当是睡了过去,我四处搜寻了一番,找到一张毛茸茸的兽皮毯子盖在她身上。
“别,别…我的阿图!阿图!”孙婆婆此时脸上慌张,口中不断说着阿图的名字。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婆婆?婆婆?是不是做噩梦了!”
孙婆婆睡的沉,没有回应我,口中不断的喃喃自语道:“阿图,奶奶对不起阿图……都是奶奶的错……”
我皱着眉,对不起阿图?什么意思?
正在这时,拐角处的房门忽然被打开,阿图从里面走了出来,只看了孙婆婆一眼,便拿起角落里的斧头,走了出去。
我连忙跟了上去,只见他从院中的棚子里轻轻松松搬出来一块巨大的黑煤炭,扔在地上,单手举起斧头就往下砸去。
那块黑煤炭一分为二,阿图还在继续砸着,直到将砸成拳头大小的模样才停了下来,用麻袋装好后,又从棚子里拿出整块的煤炭。如此反复。
我倚靠在门框上,试探着说道:“阿图大哥,你可曾见过一人,如你一般高,长得很好看,他可曾来过这里?”
‘呯呯呯’,阿图砸着煤碳的力道越发用力,对我的话充耳不闻!
真是个三锥子戳不出半个屁声的人!!!
我还不信了,这世间上还有我不能让他开口说话的人,我从腰间的乾坤袋中掏出一锭金元宝,缓缓走上前。
笑道:“阿图大哥,多谢你昨日救了我。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你收下吧!”
哼!我不信看见金子,他还能无动于衷!
阿图拿着斧头的手一顿,可也仅仅只是一顿,随即又继续劈砍起来。